不知不覺間,榮陽府君已經拿出兩壇美酒,隻可惜王平和榮陽府君都有修為在身,天下沒有酒可以讓他們兩人喝醉。


    喝不醉的酒別樣的惆悵,但兩人也沒有這樣的情緒,隻是習慣性的飲酒看景,這就是長生的代價,王平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因為他修的就是超脫。


    “惠山真君當年真的是因為想要將全天下的生靈做成傀儡才被諸位真君圍攻,導致元神意識缺失而發瘋的嗎?”


    王平一邊輕輕撫摸趴在自己身上沉睡的雨蓮,一邊小聲的詢問,此時天空夜色已然降臨。


    榮陽府君放下酒碗,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事情發生得特別突然,而且那時我還沒有晉升到第四境,惠山真君的事情我隻是當做傳說來聽。”


    他說完這些又補充道:“以真君的智慧,我認為他不可能作出這種不明智的抉擇,如果要做也不會這麽輕易就被發現,不過,話說回來,此事並不重要,你也沒必要深究。”


    “說的也是!”


    王平同意的點頭,他下意識的想要詢問一些烈陽真君的問題,不過話到嘴邊又止住,他現在根基太淺,很多事情都不適合詢問,否則就會暴露自己的想法。


    眼看進入後半夜,王平正要入定進行每天的功課時,榮陽府君說道:“之前說到一千多年前的戰爭,有件事情忘了說,我們真陽教,就是在那時與你們以及玉清教簽訂的盟友關係,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這層盟友關係都會存在。”


    王平聞言隻是點頭,隨後便入了定。


    榮陽府君則起身走到院門口,看向外麵小型的靈木樹林走到一棵粗壯的靈木樹下打坐。


    一個晚上就這麽過去。


    王平睜開眼時,天邊有淡淡的亮光,雨蓮這時也睜開眼,但緊接著又鑽回衣袖裏繼續沉睡,而王平則起身走出院子,走到外麵靈木樹林小道的盡頭。


    從這裏可以看到大半個臥龍山,王平元神擴散時,還能感應到將中州與妖域截斷的斷天山脈,那斷天山脈有很重的地脈氣息,傳言地文真君就在那裏沉睡,但沒有得到考證。


    “如今將地窟門那兩位四境修士趕出中州大陸的時機已經成熟,這個議案由我來發起,如何?”榮陽府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王平的身側。


    “我在想,我們將他們一個個送到域外邊境,做的到底對不對!”


    “這不是你考慮的問題。”


    “但我會承擔因果!”


    “這世上就是如此,你以六百載的歲月晉升第四境,全天下的氣運你獨占一成,自然就要承擔更多的因果!”


    王平默然不語,他看著天邊越來越明亮的太陽光線。


    不久的將來如果秩序崩潰,重回混亂的時代,他現在造成的因果肯定會一個一個找上門來。


    榮陽府君沉默少許時間,又說道:“你忘記昨天晚上的話了嗎?真陽教和玉清教會成為你的盟友。”


    王平隻是抱拳,沒有說話。


    他已經能夠猜到玉清教和真陽教要做什麽,他們要幫助玄清真君的道統進入中州大地,而王平隻能被動接受。


    還有元武真君,他要做的事情隻有天知道。


    榮陽府君說完這話就抱拳道:“我先回真陽教,你有事直接聯係我,最近這五百年我都不會閉關。”


    “好!”


    王平在榮陽府君離開後,獨自一人欣賞高山之上的日出。


    它很美,可以用絕美的景色來形容它,但無法讓王平的內心產生一丁點波瀾。


    等太陽懸掛天邊時,王平看到一隻傀儡鳥朝著他所在的方位落下來,那是他與關息聯係的傀儡鳥。


    …


    三天後。


    關息在劉水濱的帶領下來到他這裏。


    “見過長清府君,府君別來無恙啊!”關息一身文士窄袖長袍,腰間的玉帶很是寬鬆,頭發用玉簪束在一起,手裏拿著一把紙扇。


    王平先是對劉水濱揮了揮手,看起來就像是這個小院的主人,在劉水濱離開後他說道:“確實許久未見,貧道一路走來,多虧道友的幫助,還沒向道友道謝。”


    他抱拳還禮,並探查關息的狀態,在他的眼裏關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剛修行的練氣士,氣海空乏得很,體內也沒有靈脈,在以‘通天符’聯接的天地大網觀測,連接他的網絡就像是黑暗中的一輪明月,散發著刺眼的白光。


    也就是說,他的狀態還存在宇宙規則當中,隻是有些特殊,那麽,他的存在以及修行的方法,也是宇宙規則承認的,而且比玉清教的修士更為神聖,仿佛真的是神話故事裏天上的神仙。


    “不過是各取所需,真要道謝的話,我得多謝府君才是。”


    關息再次抱拳,神態格外的客氣。


    王平保持著他的微笑,沒有再繼續客氣下去,邀請關息進入小院坐下後,直接提及正事:“上次的事如何?遭遇了哪些人的攔截?說來也慚愧,我修道六百餘載,情急之下卻找不到一個幫手,多虧道友伸出援手才不至於讓我被動。”


    “和你料想的差不多,有金剛寺的靈元禪師,這位可是近兩千年沒有出現過,能在此刻出手說明你的對手確實下了血本,另外還有地窟門那兩位,不過他們隻是遠遠的看著,沒有直接出手,這可能是因為你沒有出現吧。”


    關息的語氣很是隨意,仿佛在和某人討論學問。


    雨蓮這時從沉睡中醒來,鑽出衣袖爬到王平的肩膀上趴著,聞言不由得說道:“他們是打算用我們圍攻陽德的手段來圍攻我們嗎?”


    這是王平下意識的想法,不過隨後就否決掉,這三位應該隻是想暫時拖住自己,讓自己無法脫身,而他們最終的目的是占據西北的話語權,以及拿回地窟門的四境名額。


    所以,他們的手法有那麽點粗糙,看起來都算得上是明牌,原意大概率是想和王平以及榮陽府君等人硬碰硬,以勝負論成敗。


    為此他們甚至拉上陽德,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陽德會突然真的發瘋,導致他們的計劃出現偏差,最終功虧一簣。


    當然,也不能排除他們動殺心的可能!


    “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了,我也沒興趣知道。”關息笑著回答。


    “你對什麽事情有興趣?所謂平衡?如果當天下靈性被打亂,你們會加入哪一方呢?”雨蓮順著話問。


    “有哪些陣營可以加入?”關息反問,語氣很是輕鬆,就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雨蓮自然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也不知道,她一雙金色的豎瞳微微轉動,看了王平一眼後,說道:“你應該明白我問的是什麽,別轉移話題。”


    關息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看向王平,沉默兩息後回應道:“我們的生存空間很小,聖人讓我們追求大愛,追求一切物質的平衡,所以,我們的目的是以平衡的手段,走出這片狹小的星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他說到這裏加重語氣,“這一切的前提是,保存我們這方世界。”


    “可你們內部自己就有三個派係,卻給自己定這麽宏偉的目標不覺得好笑嗎?”雨蓮一副不相信的語氣。


    “隻是方法不同而已,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王平伸出手輕輕在桌麵點了一下,算是結束掉這個話題,再探討下去就是各自對於意識形態的認知,爭論的話將會是無窮無盡。


    他問出正題:“你確定那位妄圖盜取四境名額的地脈修士已經解決掉?”


    關息點頭,抱拳回應道:“如果要我們正麵對抗三位四境修士還真有點難辦,但要我們解決一位三境修士不過手到擒來,困難的是要說服自己,他的存在破壞了平衡。”


    王平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頭,是他把事情想得過於複雜,因為按照他的辦法,唯有先拖住金剛寺和地窟門的三位四境修士,才能騰出手來解決掉流雲府君留下的棋子,而濟民會有手段直麵問題,然後再全身而退。


    “多謝道友援手,貧道承情!”


    “既然府君承情,我這裏還真有一件事情需要府君幫忙!”


    關息毫不客氣的提出要求。


    王平迎著太陽光線抬頭,任由溫和的太陽光線落在自己的臉上,麵帶微笑的輕聲回應道:“說來聽聽。”


    關息看著波瀾不驚的王平,想了想才開口道:“道友還記得南海道人吧?”


    “你們要對付他?”


    “我們要他的元神和靈體肉身,他的元神理論上來說已經被汙染,存在就是在汙染這方世界,我們感興趣的是他如何平衡這份汙染的。”


    “你們是想研究旁門晉升第四境的可能?”


    “這隻是一方麵。”


    “金剛寺在他身後這麽多年,都沒有研究出來,你們有把握?”


    王平轉頭認真的看著關息,南海道人背後的支持者,在四境修士裏並不是一個秘密,金剛寺當初就是利用南海道人擾亂中州的靈性,試圖重新進入中州。


    關息自信的說道:“每個人都有擅長的領域,金剛寺的和尚太注重形式,再給他一千年也未必可以研究出來。”


    王平自然是願意參與到這件事情裏來的,他裝模作樣的考慮半響,說道:“你們是想拉上我,來對抗金剛寺的騷擾吧?”


    “不,我們隻需要府君幫我們遮蔽天機,另外在二席會議提出清繳南海道人的殘餘勢力,再幫我們圍攻南海道人時構建一個轉移法陣,防止南海道人逃跑!”


    “你確定?”


    王平有些不明白,南海道人本就是道宮通緝的對象,根本不需要在二席會議上提出來,隻需要下令就可以,提出來反而會打草驚蛇。


    隨即,他就明白了什麽,問道:“你們知道南海道人的藏身之所?”


    關息笑嗬嗬的說道:“當初小山府君晉升時南海道人現身,我們就標記了他的行蹤,他仗著手裏的花臉麵具過於自信,以為可以扭曲一切。”


    他說到這裏時,轉頭與王平對視,說道:“如果拿下南海道人,他手裏的‘甲上零四’可以交給你,它在你的手上可以發揮最大的威力。”


    “哦?”


    王平隻是點頭。


    雨蓮感受到王平心中的真實想法,當即就問道:“什麽時候行動?”


    關息想了想說道:“還得再等一百五十年左右!”


    “為何?”


    雨蓮不解。


    王平保持著聆聽的狀態。


    關息解釋道:“南海道人本人的修為雖然不怎麽樣,但他手裏的‘甲上零四’非常麻煩,道友應該與太陽教的兩件重寶鬥過法吧?南海道人手裏的‘甲上零四’與太陽教的重寶相比更難對付,我們需要準備一件法器來抗衡。”


    他說到這裏滿臉期許的問道:“小山府君手裏的神玉筆可是排在‘甲上零三’,它可是能篡改一切物質,甚至可以將失敗的晉升篡改為成功,隻是代價過於巨大,它如今掌握在誰的手裏?”


    王平茫然的搖頭,“我不清楚這件事情!”


    他甚至不知道‘甲上零三’的神玉筆原來是在小山府君的手裏。


    “哦?”


    關息輕輕應了一聲,隨後站起身抱拳道:“府君如果答應的話,我就回去準備,到時派人來通知府君。”


    他將話題轉回圍攻南海道人的事情上來。


    王平沒有過多考慮,便說道:“好,我這幾百年反正也是閑來無事。”


    關息聞言鄭重的行了一禮,隨後便告辭離開。


    雨蓮看著天空逐漸消散的光芒,說道:“感覺這世界越來越複雜,各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以及諸位真君無法猜透的心思。”


    她說完這席話,又語氣一轉,道:“哎,管他的,我先睡一覺再說!”


    說罷她就變小身體鑽進王平的衣袖裏,但隨即又鑽了出來,抬頭看向王平,問道:“好久沒有嚐過鮮蝦的味道,這附近有什麽大的河流嗎?”


    她說罷就騰雲而起,身體也不斷變大。


    “不要打擾到支弓的晉升儀式。”


    “放心吧,我有數,雖然我很不喜歡這裏的地脈氣息,可也不至於破壞它!”


    小院附近有地窟門的弟子守候,看見騰雲而起的雨蓮,立刻就有專人通報上下,看到雨蓮往附近河道飛行,河道那邊的弟子沒多久就接到消息。(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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