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忠治國安邦的能力確實不出眾,但善於揣摩上位者心理。有些事情隻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才能讓上位者開心。


    縱觀古今,往往這種人會格外受到領導器重和青睞。


    而像顏真卿這種剛正不阿的人,能力確實非常強,不論是治理國家還是行軍打仗,都無可挑剔。


    優點正直無私,完全按照規章製度辦事。管你什麽皇親國戚,隻要犯錯一視同仁。


    可這種人對上位者來說就像個刺頭,非常難管理。一旦有了更好的人選,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把他一腳踹開。


    司仁看到顏真卿就像看到了自己當初賣飼料的那段時間。


    其他業務員跟經理關係非常好,動不動就請經理唱個歌,吃個飯。要麽就是故意打牌輸點錢。


    司仁對這種溜須、諂媚的人極度鄙夷。他認為工作應該是比拚個人能力,而不是靠這種手段來為自己牟利。


    結果很明顯,他被公司解雇了。


    “清臣,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來我手底下做事。


    我可以承諾,在我屬地範圍內眾生平等。


    以後你的主要工作內容就是負責幫我管理這24個郡縣,同時負責偵測其中的不忠之人。”


    顏真卿有些遲疑,畢竟他是唐朝的太守,吃著李家的飯。


    現在轉投向哥舒翰,會不會讓其他人嘲笑他的不忠?


    “燕王,感謝您的抬愛,但下官是唐臣,恐怕沒辦法為您效命。”


    楊國忠輕蔑一笑。


    “哼,迂腐之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任命燕王管理24郡,難道這24郡就不是大唐的國土了嗎?難道燕王就不是大唐的燕王了嗎?


    在燕王這裏,你能大展拳腳。能把平生所學盡數施展。


    可你回到長安又能做什麽呢?


    別忘了,你現在隻是一郡太守。在長安隨便抓一個京官都要大你半級。


    我說一句不中聽的話。以你這脾氣,朝廷根本容不下你。


    你廉潔,你兩袖清風。總不能帶著朝廷上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無欲無求吧?”


    顏真卿低著頭不說話。他心裏明白的很,想要出人頭地,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負,以他現在這種情況根本就沒有戲。


    而且讓楊國忠這麽一說,他也仿佛能預料到自己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麽樣了。


    楊國忠見顏真卿低頭不語,再次下了一劑猛料。


    “你是平原太守,你這次起兵雖然是為了抵抗安祿山的叛軍。


    但是你想沒想過其他23郡的太守現在的心情是什麽樣?


    24郡,隻有你起兵反抗。那豈不是證明其他太守都是不忠之臣?


    換而言之,這是在說太上皇識人不明嗎?”


    顏真卿立刻抬起頭,強硬回懟道。


    “他們隻是一群被下破了膽的鼠輩罷了,他們什麽樣,又與我何幹。


    正好借著此次機會,讓陛下看清楚他們的嘴臉!”


    楊國忠嗬嗬一笑。


    “顏真卿啊顏真卿,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你不會真的以為你的忠貞愛國會感動陛下吧?


    就拿你私自募兵來說。你隻是一郡太守,沒有征兵的權利。更沒有軍事行動權。


    你現在帶著你的1萬多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洛陽,在有心人的渲染下你就會是安祿山的同黨。


    單這一條就夠誅你九族的了。”


    顏真卿被楊國忠的話刺激到了,顧不得司仁在一旁,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並且用手指著楊國忠,大聲斥責道。


    “奸佞鼠臣安敢誹謗與我。


    我散盡家財聚集1萬義士,目的就是想為大唐盡上我的一份綿力。


    楊國忠!你今天如此羞辱與我,我跟你拚了!”


    司仁單手托麵,臉上盡是無奈之色。


    “清臣,清臣,你冷靜一點。


    丞相這也是在提醒你,小心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這點對你進行攻擊。


    而且,我覺得丞相說的並沒有錯。


    如果大唐將傾,你招賢募德解陛下於危難無可厚非。


    但現在時局不同了,安祿山和史思明被困邙山,他的20萬叛軍如今隻剩下不到10萬。


    那你現在起兵趕來洛陽這一舉動就變得非常冒昧。


    因為你並沒有得到陛下的召喚,屬於私自起兵。私自起兵就等同於造反。”


    看著顏真卿臉色越來越難看,司仁笑著開口說道。


    “不過沒關係,我現在是兵馬大元帥,並且北地24郡是我的經營範疇。你私自起兵這件事我替你扛了。


    到時候陛下追問起來,你就說是我讓你幫我一同對付安祿山的即可。”


    顏真卿雖然情商有些低,但是不代表他傻。司仁話中的回護之意已經非常明顯了。


    “燕王,我...”


    看著感激涕零的顏真卿,司仁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顏爍的影子。


    不愧是他的老祖宗,神態還真有點像。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顏真卿這麽剛正不阿的人,怎麽他的後代變成了這個模樣,是不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可能是基因突變吧...”


    顏真卿一愣,不解的開口詢問道。


    “燕王您剛剛說什麽?基因突變是什麽意思?”


    在楊國忠的助攻下,顏真卿答應為司仁效力。


    雖然他現在還覺得楊國忠是奸佞小人,但通過剛剛的一番交流,似乎對他的看法發生了一些改變。


    “嗯...他看起來也不是那麽壞。”


    翌日,顏真卿離開了洛陽,帶著司仁從安祿山那收繳來的4萬餘人,合計近6萬返回。


    司仁任命他為征北將軍,北伐收回失地。


    顏真卿也沒有辜負司仁的期望,他的堂兄常山郡太守顏杲(gǎo)卿收到信件後立刻起兵響應。


    兄弟二人以犄角之勢,一路直逼範陽。


    途中所經過郡縣紛紛打開城門相迎,他們知道安祿山大勢已去,所以不再觀望,立刻站隊。並且推薦顏真卿為24郡平叛總盟主。


    顏真卿瞬間從6萬人的部隊集結到了近20萬。


    看似20萬人很多,但實際上顏真卿真正能夠調動的人隻有他和堂兄顏杲卿的8萬人。


    並且經過與楊國忠短暫的相處後,他立刻認識到了這些太守此刻起兵的意義是什麽,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被大家一致任命為總盟主。


    真要出事了總得需要一個背鍋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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