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來到近前,駐足查看眾人麵容。


    “漢人?”


    司仁雙手合十,輕輕彎腰。


    “這位大師,我們是從內陸來這避難的。如果衝撞到你們,我向你們道歉。”


    為首的僧人指向火架上的野驢,又指向地下散落的彩色布帶。


    “這是你們弄的?”


    司仁大方的承認下來。


    “是我們弄的。


    我們一路西行,數天沒吃東西了。又累又餓,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隻能出此下策。”


    “你們這群外來人,這是我們要獻給神明的祭品,你們怎麽敢吃了?


    把他們給我拿下,押回寺廟聽朱古發落!”


    玄丘對藏傳佛教的稱呼不太了解,小聲詢問一旁的張琪。


    “豬骨是啥?豬的骨頭?”


    張琪瞪了他一眼,然後對著玄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你不懂能不能不要亂說。


    朱古是活佛的意思。


    在藏地,活佛非常受尊重。要是你敢當著藏人麵亂嚼舌頭,一定引起民憤。”


    玄丘不以為意,他是修道的,講究隨心所欲。說白了,隻要自己舒心,愛咋咋地,憑啥還得看你臉色。


    “那個大師傅,我們不就是殺了一個野驢吃了嗎,不至於。


    你們的神如果因為這點小事而生氣,那他也太小氣了是不是?”


    一眾僧人對玄丘怒目而視。


    “無禮的漢人!把他們拿下!”


    “我看誰敢!”玄丘抽出寶劍,挽了個劍花。


    司仁伸手輕輕壓下玄丘拿劍的手臂,臉上帶著濃濃的歉意。


    “這件事是我們有錯在先,畢竟我們剛踏入此地,對這裏的規矩不清楚。


    這野驢已經這樣了,我們也沒辦法讓他重新活過來。


    不如,我們探討一下其他方式,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


    比如賠償。


    你看看你們有什麽條件,我們盡量去彌補。”


    段鵬對司仁的話很不理解,不就是殺了個野驢嗎?就算是破壞了他們的習俗,又能怎麽樣?


    這世道誰拳頭硬,誰就是老大,何必如此低三下四。


    “司仁,你這是...”


    司仁回過頭,對著身後的隊友輕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太多。


    僧人聽了他的話後,態度明顯有些好轉。


    “你這個人很有禮貌,我們喜歡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


    但是,你們破壞了祭品,這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惹得神明發怒,我們也會跟著受到牽連。


    所以,具體還需要朱古來想辦法。”


    司仁雙手合十,輕輕鞠躬。


    “給你們帶來麻煩,真的很抱歉。


    既然這樣,你帶我去見你們的朱古,聽聽他有沒有什麽解決的辦法。”


    為首的僧人對司仁回了個禮。然後右手4指並攏,側著身體做了個請的手勢。


    “桑耶寺就在前麵不遠處,請幾位隨我來吧。”


    5位僧人赤腳走在沙碩之上,走路與常人無異,並沒有任何不適之感。


    在尋常人眼中,赤足就是苦行僧的一種方式。


    豈不知,不論是寺廟中的佛像,亦或是古畫玉石上的佛像都是赤著腳的。


    佛不著履,有三因緣。


    一,使行者少欲。


    行者指的就是僧人。鞋子是身外之物,佛陀以不穿鞋子來勸誡世人減少物欲。不要產生迷戀物質享受的欲望。


    同時,也提醒行者要有苦修的決心。


    二,顯足下金輪。


    千輻輪相,是如來三十二相之一。指佛腳底的轂網輪紋,眾相圓滿,有如千輻輪。


    佛陀足下的千輻輪相體現了自性功德成就,更是為了說法教化來利益無量眾生,令眾生發菩提心,入佛法中修行,證得成就。


    三,令見者歡喜。


    曾有佛在摩揭陀國的巨石上留下腳印,上麵印有金輪法相。所有看到法相的人都會升起對佛的向往之心。


    所以,赤腳也是他們散播信仰的方式。


    張琪和玄丘對此見怪不怪,畢竟國內許多宗門都有赤腳修行的先例。


    “我說司仁,你幹嘛跟他們這麽客氣。


    照我說不就吃了一頭野驢嗎,瞧把他們給得瑟的。


    給他們打暈往山溝裏一扔,何必搞這麽麻煩。”


    司仁轉頭看向其他人,輕聲開口解釋道。


    “我相信你們也是這麽想的吧?


    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也是我最近才領悟的。


    想必因果一詞你們肯定聽過。


    但究竟什麽是因,什麽是果,可能每個人的理解都不一樣。


    以前我隻是個普通人,所以什麽都不懂,也不相信這些東西。


    但自從麻煩找上我後,我便漸漸發現了一些有關因果的端倪。


    舉個例子,我與我的初戀是大學同學。因為是我主動追的她,幾乎為她付出了所有。這是因。


    而我得到的果,是因為自身財力不佳,被她無情戲耍,這是果。


    倘若我年少有為,還會是這個結果嗎?


    故事到這,其實本該告一段落。


    但因果就是這麽神奇的一個東西,在我被傷的體無完膚,走投無路之時,我恰巧接觸了這一行。


    而我能有如今的成就,都是因為我的前女友把我甩了的緣故。


    那麽,這種因果關係是如何判定的呢?


    是她甩了我這件事成為了一個新的起因,然後鑄就了現在的我這個果嗎?


    不是這樣的,而是時間的開始和結束,都伴隨著因果的無限循環。


    這種循環究竟是向好的方麵去發展,還是會向壞的方麵去發展都是有跡可循的。


    就比如剛剛發生的這件事情。我們因為不知道當地的規矩,所以誤食了他們給神明的祭品。起因已經種下,但果還沒有產生,所以循環並沒有繼續。


    擺在我們麵前的有許多種解決方法,幹掉他們也是其中一種。


    可是如果我們選了這一種,那得到的果又是什麽呢?你們大膽的猜一下。”


    玄丘皺著眉,覺得司仁說的有些繞,而且有些晦澀難懂。


    “能有什麽?最多就是引起當地僧人的敵視,會遇到許許多多的敵人罷了。


    來一個幹掉一個,沒什麽難的。”


    司仁擺了擺手。


    “沒這麽簡單。


    我剛剛也說了,這是因果是個無限循環。


    隨著一段因果的落下,又一段因果循環便開始了。


    我們殺了敵人,將會產生其他的變數。哪怕我們把所有藏傳佛教的僧人都殺了,最後極有可能成為全世界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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