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仁琢磨了一番,也沒有猜出個所以然。畢竟他沒有在現場,也不知道案發地究竟什麽樣。


    “從天師府目前的結構來看,凶手不是你大師兄就是你二師兄了。


    如果凶手是你大師兄,那這個人心思太深了,竟然能把自己偽裝的這麽好。


    但如果是你二師兄,那隻能是他練功練到走火入魔了。”


    張天師點了點頭。


    “現在看來確實是這樣,但在當時,情況並非這麽樂觀。


    大師兄是公認的下任天師,並且深得門內師兄弟的信任。所以,他被直接排除了。


    二師兄給同門的感覺就是個武癡,每天除了修煉就是修煉,所以也被排除在外。


    那嫌疑人隻剩下我和四師弟了。


    我很清楚我不是凶手,但其他師兄弟卻不這麽認為。


    所以我和四師弟被單獨關押在後山的監牢裏,等待新的天師繼位後再對我們進行審判。


    也就是在我師父頭七的那天,宗門又出現了意外,大師兄竟然遭遇襲擊。跟師尊遭遇的情況一模一樣,也是一劍透心而入。


    但因為大師兄正值壯年,生命力比較頑強,所以僥幸還存留一口氣。


    在他臨死前將凶手是二師兄的消息公之於眾後,便咽氣了。


    宗門上下全部出動去緝拿二師兄,就連上了年紀的長老也出手了。


    二師兄天賦很高,自然實力也非常強,眾多長老聯手都奈何不了他。就當他準備離開天師府的時候,大長老用自身生命為代價將其重創。


    但即便他身受重傷,我們還是沒能將他拿下,最終被他逃了。


    這一逃就是14年。


    這14年裏,我們並沒有放棄,一直在追尋他的蹤跡。


    終於,在一個邊陲小鎮找到了他。


    那時的他已經為人父,有了自己的家庭。在天師府的戾氣和不容於世的態度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旅店老板。


    這14年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拚命的修煉,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替師父和師兄報仇,也是想站到二師兄麵前問問他,為什麽要殺師父和大師兄。”


    那一日,張天師獨自來到張無崖所開設的旅館內。


    張無崖樣貌大變,明明還不到50歲,但他的容貌卻宛如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人。他的頭發變得蒼白且稀疏,臉上的皮膚也失去了彈性和光澤,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猶如一張被揉皺的紙張。那些原本應該光滑細膩的肌膚如今卻點綴著許多黑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蒼老憔悴。


    張無崖站在吧台後,輕輕的擦拭著桌子。動作很輕柔,擦的異常仔細。


    而張天師就在一旁站著,麵露複雜的看著身前這個老人。


    “來了?


    算算日子,你們也確實該找到我了。”張無崖停下手上的工作,將抹布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了一邊。


    隨後他從身旁的飲料櫃中取出一瓶綠茶遞給了張天師。


    “四師弟,雖然你的樣子沒怎麽變,但實力已經遠超從前了。


    嗬嗬,先喝點水吧,幹淨的沒有下毒。”


    張天師心中的怨氣此刻噴湧而出,揮手就將張無崖手中的綠茶打飛出去。


    “二師兄,你為什麽要殺了師父,為什麽要殺大師兄!


    我們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啊!你怎麽能下的了這個手?”


    張無崖吃力的彎下腰,將被打飛的飲料撿了起來。然後拿著飲料瓶在自己的身上仔細的擦拭了一番。


    “當年的事情是我做錯了,我也不想再為自己辯駁什麽。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不是嗎?”


    見張無崖這副態度,張天師憤恨抬手拍向吧台。“砰”的一聲脆響,吧台被炸的四分五裂。木屑激射而出,將張無崖的臉劃出道道血痕。


    張無崖沒有閃躲,就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你是當代天師,肩上扛著整個天師府的未來。


    而我是天師府的汙點,除掉我才能讓天師府重新站起來,不會被他人指指點點。


    我相信你知道什麽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就在此時,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跟著一個中年女人回到了旅館。


    女人看到滿屋的狼藉,又看到與自己丈夫怒視的張天師後,立刻開口詢問。


    “老張,這是怎麽了?”


    張無崖並沒有解釋,而是笑著對自己的女兒和妻子招了招手。


    “老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弟弟。


    梅梅,快叫四叔。”


    張無崖的愛人名叫陳晨,太陰門掌教的親傳弟子。機緣巧合下與張無崖相識,然後私定終身,叛出師門。


    “無崖,他們真的找來了?”


    陳晨轉而看向張天師,臉上帶著濃濃的哀求之色。


    “小叔,放過天崖吧。


    當時他練功走火入魔了,整個人的精神世界都是崩潰的。


    而且,他現在已經隱姓埋名,隻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你不看在同門師兄弟的情麵上,也要看你侄女梅梅的情麵啊。她還小,隻有12歲。她不能沒有爸爸...”


    張梅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卻能看出媽媽很傷心,一直在求眼前這個叔叔。


    “壞人!你欺負我媽媽!我打你!”


    張天師麵對張梅那柔弱的小拳頭不閃不避,眼中的神情也變得無比複雜。


    一邊是弑父的凶手,一邊是同門之誼,更何況還有個未成年的小家夥。


    不論張天師如何去選,都注定了他永遠無法過得了良心的那一關。


    張無崖看著眼前的師弟,察覺到了師弟內心深處的迷茫與彷徨,那是一種對未來充滿不確定感的恐懼,也是對自身能力的懷疑。於是,他便決定主動開口,希望能夠給予師弟一些指引。


    “師弟,當年我做錯了事,我也的確該死。


    之所以苟延殘喘的活了這麽久,就是放不下你嫂子和梅梅她們兩個。


    既然你找到了我,那就說明是上天指引,想讓我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贖罪。


    不過,師兄想在臨死之前求你件事。


    希望你能善待你嫂子和梅梅。當年她為了和我在一起,叛出了師門。


    如果我走了,我擔心她們娘倆會被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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