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仁抓著繈褓,此刻的他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該難過。


    他對這個孩子確實沒有感情,同時也沒能提供任何父愛。可二者之間確實存在著血脈相連的關係。


    現如今,孩子卻成了他活命的祭品。雖然這一切他都不知情,也都是他人安排的。但事實就是事實,是沒辦法改變的。


    “說說吧,這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我希望你跟我說實話,我身邊都是說假話的人。”


    黃權一臉苦笑。


    “何必呢,知道了又能怎麽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沒錯,他是你的孩子。


    這是重獲新生,重獲自由必須付出的代價。”


    殘酷的真相如洶湧的潮水一般向司仁席卷而來,無情的衝擊著他內心的堤壩。


    他的手不自覺的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你再說一遍!他是我的孩子?”司仁的聲音中透著沙啞。即便他知道這是真的,但他卻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他看著默認的黃權,心中怒意決堤。


    憤怒能讓人失去理智,同樣也能讓人失去思考,此刻的司仁正是如此。


    他紅著雙眼,猛地衝到黃權麵前,一手抓住對方的衣領,一手高舉拳頭。他將所有的憤怒都聚集在這一拳之上。


    良久過後,司仁頹然的放下手,眼中滿是落寞。


    這件事並不怪黃權,他不是始作俑者。


    對方隻是負責告訴自己事實的真相。為此要是把怒火發泄到他的身上,說實話確實是有點不講道理。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有些事他確實需要一個人好好去想一想。


    司仁以為自己知道了一切,甚至自信的認為一切都在計劃當中,並且還有信心去改變一切的走向。


    可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明白,所有的事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隻見黃權緩緩抬起手來,輕輕地落在司仁的肩膀之上。手掌微微用力,似是想要通過這種簡單的動作傳遞出自己內心深處的關切與支持。無需過多的言語表達,一個簡單的拍肩動作便足以勝過千言萬語。


    “保重。”


    司仁失魂落魄的回到祭壇中央,然後彎腰拾起姚雨遺落的衣物。


    他對姚雨的感情很複雜。


    最初,兩個人互相看不對眼。姚雨認為司仁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而司仁則將姚宇看成一個不知變通,循規蹈矩,非常漂亮的女警察。


    後來,隨著兩人的接觸,雙方都在對方身上看到了閃光點,然後彼此相互吸引,最終因為陰陽種兩個人的關係徹底發生變化。


    按照劇情的走向,兩人同生死、共患難過。眼下又有了愛情的結晶,本該是結婚生子,一切順理成章的時候,結果卻突生變故。


    王哲的出現將這一切全都打亂了。在他有意引導下,姚雨離開了蓮花市回到了京都。


    所以才導致司仁對姚雨懷孕的事毫不知情。


    後來司仁受王哲的安排去長白山抓捕屍王,然後又與姚雨產生了誤會。


    再到後期,兩個人冰釋前嫌,明白了前因後果。但那個時候,司仁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懵懵懂懂的司仁了。


    他對一切都抱有懷疑的態度。尤其是在見識過司無悔借著孩子複生的畫麵,這讓他對姚雨和司無悔有著強烈的抵觸情緒。


    可隨著事態的繼續發展,司仁又發現了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姚雨也是無辜的,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源自於她的本意,而是她體內另一個魂魄陰天子所為。


    為了避免司無悔再度複活,也為了破壞他們的計劃。司仁便暗中開始研製壓製魂魄的方法。


    也是從這時開始,司仁對姚雨的感情就變得非常微妙了。


    似乎對她的感情裏已經沒有了愛,更像是為了阻止某種事情在未來發生所做的努力。


    對姚雨的擔心,也是建立在不讓陰天子出世,以免地府起兵反攻人界。


    在姚雨成為陰天子後,氣運之爭也拉開了帷幕。欲神入駐妖族成了新的妖族領袖,用有了妖族的氣運。


    而姚雨回到地府,因為她本來就是陰天子,掌管著地府。所以地府的氣運都應驗在她的身上。


    司仁對此心知肚明,但他還是不死心。他想要利用兩人從前的關係,還有陰天子腹中的孩子作為籌碼,妄圖讓人族和地府聯手,把欲神先弄出局。


    他這個時候對姚雨的感情已經徹底發生了改變。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了,完全就是利用。


    但很遺憾,司仁孤身進入酆都城想要去找陰天子,結果卻被乾坤逆轉大陣壓製,險些在裏麵殞命。


    而營救他的人,是司無悔早早就安排好的無妄村村民。


    當看到李婉他們來營救自己的時候,司仁一直抱有濃濃的戒備心,和極強的敵意。因為當初司無悔便是借著他和姚雨的孩子進行重生的。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讓司仁察覺到了問題所在。


    司無悔真的是想利用自己的孩子重生嗎?如果真的是這樣,在大陣裏殺掉自己是最佳時機,完全沒必要讓李婉來救自己。


    再後來,司仁出於對司無悔的忌憚,便毫不猶豫的把無妄村的指揮權交給了趙子櫻。


    司仁不知道司無悔的目的是什麽,也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那就索性斬斷和他的一切聯係。


    隻有這樣,才能徹底和對方劃清界限。


    氣運戰場開啟。司仁與他的父親開始謀劃如何在這場戰爭當中獲得勝利。


    他以為自己擺脫了控製,終於從棋子成為了棋手,擁有真正博弈的能力。結果卻發現他仍身在局中,父親死了,兩個紅顏知己也慘遭不測。


    心灰意冷之下,他封閉了自己的意識。不願意接受這殘酷的現實,想要以此逃避。


    結果陰天子以姚雨的身份出現了。


    用她的生命和兩人的孩子為代價,喚醒了司仁的意識,也讓他獲得了真正的自由。


    這個結果,是能夠接受的嗎?


    司仁將臉埋在姚雨的衣服中,感受著衣服上還殘留著的味道。那味道就像一根針,隨著他的呼吸刺入到他的心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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