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擊登聞鼓,皇帝不管在幹什麽,都必須上朝,親自受理,官員如有從中阻攔,一律重判,皇上要親理軍屯案件,需成立軍機房符合祖製,太後便是手再長,也不敢有違祖製。”


    這是成立軍機房的最好時機。


    “軍屯牽涉了太多勳貴的利益,便先拿幾個和顯國公府相熟的小貴族開刀,令顯國公府自亂陣腳,也是為了讓勳貴們明白,成立軍機房的根本目的,是為了對付顯國公府,清除太後黨,隻要他們配合我們倒顯國公府,就不會受到牽連。”


    沈昭嬑呼吸不由一頓,事情變得不同了。


    前世沒有父親和武清侯的支持,齊雍為了對付顯國公府,查了許多軍屯上的事,動了不少勳貴的利益。


    而這一世,齊雍不需要在軍屯上大費周章,他反過來利用軍屯之事敲山震虎,有了父親和武清侯的支持,會有更多勳貴願意助他扳倒顯國公府。


    一旦軍機房成立,隻要皇上將更多的權利,給到軍機房,就會削弱勳貴們的權利,軍屯之事也會迎刃而解。


    前世,齊雍成立軍機房之後,頒發了分田製,他將衛所屯田重新丈量,然後按畝分給軍士,軍士按畝納糧,這樣衛所有多少田,就納多少糧,雖不能杜絕占種的情形,卻最大限度保障了軍士的利益。


    “派人盯著浙江都司的動靜,及東南沿海一帶海匪和倭寇的動向,一旦顯國公府壓不住軍屯風波,東南沿海定會爆發倭亂。”


    沈昭嬑方才還在糾結,要怎麽將明年三月,東南沿海一帶會爆發大規模倭亂的事隱晦地告訴齊雍,讓齊雍提早防範,可以避免一場災禍。


    卻沒想到齊雍早就洞悉了這一切。


    武清侯氣得臉都青了:“近年來,皇上與太後之間的鬥爭愈發激烈,東南沿海的局勢也一年不如一年,浙江都司消極抗倭,倭寇海匪在海上肆意橫行,出海的商船越來越少,海上稅收的損失,每年以數百萬計,沿海一帶的百姓更是死傷無數,顯國公府一日不除,東南沿海的局勢便一日無法安定。”


    沈昭嬑心驚肉跳。


    所以,倭亂是太後黨和皇上博羿的後果。


    顯國公府故意縱容倭患,以此威脅朝廷,拿捏皇上,但凡皇上還要顧及東南沿海的局勢,就不敢輕舉妄動。


    聽齊雍的意思,似乎要利用東南沿海的倭亂,對付顯國公府,徹底扳倒太後。


    沈昭嬑緊繃的心弦終於放鬆了一些,拎著食盒出了書房。


    齊雍嗓子啞得難受,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水,川貝枇杷蜜水入口溫潤,淡淡的甜意仿佛滲進了心田,他不由彎了一下嘴角。


    ……


    沒過幾日,鎮北侯府和武寧侯府退親的消息,就在京裏傳開了。


    有唐進堯把控傳言風向,幾日下來,京中倒沒有傳出太多對鎮北侯府不好的流言。


    沈青詞慘白著一張臉,身子不止地發顫:“難怪大伯退親退得這樣幹脆,一點也不擔心沈昭嬑名聲受損,想來劉大成那事之後,大伯就已經謀劃退婚的事。”


    從前她每次私下與蘇明霽相見,看著蘇明霽慢慢上鉤,便在心中暗暗得意地想!


    鎮北侯府嫡長女又怎樣?


    不知沈昭嬑得知自己的未婚夫,對妹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又會作何感想?


    彼之砒霜,爾之蜜糖。


    她把蘇明霽當成寶,不惜搭上了清白身子,失了名節,差點毀了一生,成為別人眼中不知羞恥,不貞不潔的下賤女子,仍然沒有得償所願。


    沈昭嬑卻對蘇明霽棄之如弊履,根本不打算要了。


    她費盡心機,不擇手段,到頭來搶的卻是沈昭嬑嫌棄不要的東西。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諷刺可笑的事嗎?


    陳錦若氣得破口大罵:“一屋子黑爛了心腸的壞東西,分明是他們自己想退親,但因親事是長輩訂下,輕易退不掉,擔心禍害了沈昭嬑的名聲,就設計禍害你,簡直是欺人太甚!”


    沈青詞哭得肩膀發顫:“母親,他們太過份了,之前大姐姐駟馬失控,叫外男救了,我們不也沒有聲張嗎?都是一家的女兒,怎能這樣害我?我以後還有什麽臉麵活在這世上……”


    陳錦若險些就忘了這茬,她滿眼恨意:“大房不想我們好過,大家都別想好過。”


    之前她悄悄在京裏放了一些流言,隻是救了沈昭嬑的人是齊王殿下,她懼怕齊王之威,不敢做得太過,消息沒在京裏傳開,


    沈青詞睜大眼睛,杏眼裏含了一汪淚水:“母親,您、您千萬不要亂來,這事鬧大了,有傷侯府體麵,而且若是大姐姐名聲壞了,對妹妹們的名聲也有影響,女兒受些委屈沒什麽……”


    家中妹妹的名聲受不受影響,跟她有什麽關係呢?


    陳錦若什麽話都聽不進去:“害了家中姐兒名聲的人是沈昭嬑,又不是二房?讓侯府失了體麵的人,也是沈昭嬑,便是鬧大了又如何?怎麽也礙不著家裏的爵位,二房除了能靠著祖上的爵位得些好處,還能有什麽?”


    隻要爵位能保住,大房越倒黴,她就越開心。


    “憑什麽好處全讓沈岐一個人占了?他是一品大員,位高權重,還進了榮祿大夫,地位僅次於三公,可我們二房有什麽?”


    “你爹靠著家族的蔭萌,捐了一個六品的蔭官,這輩子就是混吃等死,你大哥打小根骨就弱,不能走武勳的路子,隻能考科舉,將來也靠不著侯府,前程也要全靠自己打點人脈……”


    “爵位是祖上傳下來的,沈岐繼承了爵位,本該拉帶家裏的兄弟,是他貪心不足,把家裏的好處全占完了,還不肯讓二房出頭。”


    “二房迫不得已,為了你大哥的前程,算計武寧侯府的親事有什麽錯?”


    “沈昭嬑都退親了,為什麽不肯成全了二房?”


    沈青詞哽咽道:“母親,您不要這樣,祖母說,這個家全靠大伯支應門庭,大伯這些年也不容易,女兒隻是受了些委屈,心裏一時過不去,等、等過一陣子就沒事了,您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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