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的修行者,無不是一驚。


    尤其是從偏遠之地而來的人。


    雲都、臨淵城等地,宛若海神界至高無上的皇權般。


    就算同為歸墟境,光是出身,就能壓人一等。


    不管去到何處,多數修行者,俱是恭恭敬敬的,哪像葉楚月這般,全然不把臨淵城放在眼裏,是不可一世的狂妄囂張。


    “星雲宗的少宗主倒是藝高人膽大。”


    雲都這邊,錦衣少女扯著唇笑:“她當真是個不怕死的,敢對臨淵城的人動手。”


    雲子君蔚然成風,淡漠如冰。


    聽得此話,側眸輕瞥了眼身旁同行的少女,低聲回:“臨淵城相較上界虞家,孔爻、唐焱之流相較虞風姿和楚南音,如何?”


    隻一聲問,便把雲都而來的同行之人給說得啞口無言了。


    先前開口的少女,悻悻地縮了縮脖子,抿著殷紅的唇不再言語。


    臨淵城再大,也大不過上界之尊。


    這葉楚月,可是敢斬虞家父女,挖南音公主眼睛的人。


    踹一個孔爻,談何囂張?


    隻是——


    臨淵城剩下的四名真元境,瞬間移形換影,足下乘著風來到了楚月的身邊將其給包圍住了。


    星雲宗等人明知實力不敵。


    一瞬之間,卻都是爆發出滿身的氣勢。


    劍拔弩張。


    風聲鶴唳。


    殺意,一點即燃。


    唐焱的額角沁出了潸潸而流的冷汗,眸子緊盯著近在眼前的楚月。


    楚月朝他挑眉,眼梢暈染開的緋紅,宛若天生的妖。


    唐焱見其眉間光彩自信,胸有成竹,便以為楚月還有能夠抗行四名真元境修行者的底牌,否則怎敢如此囂張。


    有了陳蒼穹的前車之鑒,四名真元境修行者聯想到楚月多次在海域立於不敗之地,當下便又了戒心,欲先試探後放殺招。


    下一刻便看到楚月回首看去,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位首席長老,當即開口道:“林長老——”


    眾老陡然看來,靜待下文。


    但見楚月笑吟吟地道:“適才在十四閣喝湯之時,給的錢,貌似是假的,過些時候弟子定會將錢財補上。”


    首席長老聽見假錢的時候,驟然便已愣住。


    很顯然。


    葉楚月若被四名真元境給宰了。


    他就少收了一筆錢。


    隨即,宛若一道稍縱即逝的劍光,當下就到了楚月的跟前。


    “都在做什麽?!”


    首席長老怒掃臨淵城等人,冷喝:“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爾等焉有真元之風采?在無上殿打人,當無上殿的長老都死絕了麽?”


    唐焱驚到嘴巴張大到能夠塞下鴨蛋的程度。


    他和四名真元境,呆呆地看了看血流不止奄奄一息的孔爻,一時之間不知究竟是誰在欺負誰。


    “林首席……”


    唐焱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想要辯解卻是詞窮無言。


    卻見楚月先一步取出了一箱丹藥。


    “首席長老,無上殿乃是重中之重,晚輩在無上殿內不守規矩,與人起了衝突,著實是晚輩的不對。在下陸,但凡有人盱眙鬧事,都得給上相應的錢財來彌補自己的過失。”楚月謙遜淡然若君子之風,“晚輩身上並無多少錢財,這些丹藥,應當能抵三萬的天玄丹,還請長老收下。”


    首席長老打開寶箱一看,嘴角猛地抽搐,連帶著雪白的胡須都在抖動。


    作為十四閣鋪主的他,沒人比他更清楚摻水之道了。


    而葉楚月的一箱水丹,實則是在拋磚引玉,亦是投其所好。


    她都把話說到這裏了,臨淵城修行者不割肉送點錢財出來,確實說不過去。


    從臨淵城而來的修行者們以唐焱、四名真元境為首,俱都麵麵相覷。


    “葉少宗主,有心了。”


    首席長老接過了寶箱,“你且放心,你給出的這些丹藥,定會幫助有需要的修行者。”


    說罷,看向了唐焱,“諸位,若是手頭上緊的話,可打欠條,立下個字據便好。”


    唐焱狂喜。


    隻要不把錢給出去,到時候請臨淵城的前輩出麵,此事便能掀過去。


    楚月則讚同地點頭,“聽聞,臨淵城主在解決通天山域通天境逃竄之事,到時候歸來的時候,估計會路過大炎城,剛好能把字據交給城主。”


    “尚可。”首席長老點點頭。


    唐焱瞳眸一縮。


    這要是被臨淵城主知曉了,那還得了?


    他唐焱,不死也得掉一層皮。


    在風雨飄零之中好不容易有個一席之地的唐家,豈不是要因為這次的事情而潰敗?


    “唐公子,可立字據。”一名真元師低聲提醒。


    這意思,便是要讓唐焱去跟著首席長老立下字據。


    “不行!”


    唐焱瞪著眼睛,立即否決,“陳兄,依我之見,為表臨淵城的誠意,還是當下交付比較好,字據之說,過於麻煩。”


    陳錦南的臉色,瞬間就已黑沉了下去。


    如他這般的修行者,錢袋子裏的天玄丹,可都是名副其實的血汗錢。


    “唐公子說的是,那就如唐公子所言,還請唐公子把天玄丹取出來吧。”陳錦南冷聲道來,語氣裏略帶逼仄的鋒利。


    唐焱訕訕而笑,“眾所周知,唐某喜賭,早便在臨淵城的賭坊輸光了,這次來大炎城,著實沒帶幾個錢。”


    陳錦南在內的修行者,看著唐焱的眼神多了些冷意。


    饒是那在血泊之中的孔爻,也對唐焱失望透頂。


    不管怎麽說。


    這次的事,都是唐焱惹出來。


    唐焱又怎能置身事外?


    “那當真是巧了,我們幾個,也沒帶……”


    陳錦南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唐焱笑著說道:“陳兄,昨日喝酒之時,你和孔兄不還在說,此番大炎城帶了好幾萬的天玄丹,還特地給我看了,陳兄忘了?”


    陳錦南咬緊了後槽牙,清俊的麵龐盛滿了怒氣。


    “說的是!”


    陳錦南直接把自己積攢畢生的積蓄拿了出來,將一個儲物袋遞給了首席長老。


    “林長老,這裏有三萬五的天玄丹,是我們賠給無上殿的,此次之事,確實是我們幾個無禮。”


    孔爻幾個,眼眶發熱,著實被危難時刻陳錦南表露出來的兄弟義氣給感動到了,就連肺腑都流淌著春陽般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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