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救……救我……”


    掉落下去前,一張張臉上,寫滿了驚恐之色。


    他們絕望而又充滿哀求的眼睛,看向了還活著的人。


    此番場景,烙印於眸,深深地震撼著錢燿舵。


    讓他不敢想象的是,如若葉楚月沒有喊住他的話,如今被岩漿吞噬灼燒成灰燼的人,便就是他了。


    一種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心悸害怕感,自左側胸膛震顫,劇烈地傳遍了四肢百骸。


    陸靑愣住。


    錢家眾人抱怨的話,驟然止住。


    一雙雙眼睛,赫然緊縮。


    錢玉瑤瞪大了黑曜石般的杏眸,輕抽了口涼氣,渾身起了不少的雞皮疙瘩,倒豎起無數的寒毛。


    “葉姑娘……”


    錢玉瑤張了張嘴,囁喏著問:“你有未卜先知之力?”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楚月眸底倒映出的紅色岩漿猶如惡鬼吃人,與十二樓五城的白玉京仙門形成了極其強烈鮮明且震撼的對比。


    聞言,她搖了搖頭——


    “算不得是未卜先知,隻是覺得,貪欲過多的地方,不宜鬥狠。神秘古老之地,更要多加細心觀察。”


    “自古以來,機遇和風險都是成正比的,有多大的寶藏,便潛藏著多深的危險。”


    “小心謹慎一些,總是沒錯。”


    楚月沉聲說道。


    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在不遠處出現。


    響於脆弱生命的臨終之前。


    猶若盛放在黎明前的血色曇花。


    錢玉瑤如同學院的弟子般,認真聽著長輩的教導。


    王宮,逐漸安靜。


    成百上千的修行者,死於這一場貪婪的鬥狠。


    上古遺址的外圍。


    金鑾殿。


    高台有風。


    四座都是靜默等待的圍觀者。


    望天時無不是錯愕。


    “發生了什麽?”


    錢康壽大驚,“怎麽會一下子損失了一千多人?”


    一千多盞燃魂燈,悉數滅掉。


    這是上古遺址開啟試煉之時,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紫鑰試煉,更強,也更危險。”花滿山頗為冷靜。


    陸家主握著酒杯的指腹,緩緩地摩挲著略微凸起的精致紋路。


    他低垂著眉眼,無人看得清他的目光。


    更看不到他洶湧澎湃,欲在天之巔的野心。


    千人之死,便意味著,此次機緣,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縱然進入符文傳送陣的修行者都已亡故,他的女兒,也會帶著壯大陸家讓地下列祖列宗都跟著自豪的榮光走出來。


    “天上白玉京,長生路仙門,上古遺址內,有仙門!”


    界主淡聲道。


    他一揮手,濃厚的雲霧將要封天。


    十二樓閣。


    五城池。


    玉京仙門。


    長生路。


    雲霧繚繞,九重霄。


    巨龍盤旋,緩緩地睜開了金色的眼眸。


    界主傾其之力,隻能窺測到這些。


    眾人見狀,一片喧嘩。


    前一刻還震撼於千人之死,為其惋惜。


    下一瞬便拋諸腦後,隻記得玉京仙門。


    “嘭!”


    大地之上,熾烈灼熱。


    囚車內,藍雪姬血淋漓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囚車,任由雷霆禁製鞭撻己身。


    她睜大了眼眸,伸長了脖子往前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隻一眼就已追悔不已。


    早知有玉京仙門,她定會想方設法進入上古遺址。


    有她洪荒令藍雪姬在,何人有資格敢去得到玉京仙門的垂憐?


    藍雪姬緊緊地咬著後槽牙,暗罵自己愚昧,走錯了棋。


    與其和一個葉楚月鬥法,倒不如一門心思撲在仙門。


    “花辭玉,你最好有點用。”


    “若拿不到仙門,有何顏麵回來見我?”


    藍雪姬虛眯起陰狠的眼睛。


    籠罩著囚車的雷霆禁製宛若刀絞般,還在一陣又一陣遊走她的手臂。


    臂膀之血肉,快要被焚燒成半熟的狀態,她卻不為所動。


    仙門所帶的貪,勝過了一切的苦痛。


    她早便知曉,作為一個女人,無需情愛,任何的外人,都是一團爛肉,是任由自己攀登高峰的踏腳石罷了。


    “嘖嘖。”


    旁側的囚車,傳來了斷腿老人的輕嗤聲。


    藍雪姬猛地扭頭看去。


    周狂人笑著說:“年輕娃娃,別作困獸之鬥,有時候,走出你自己的畫地為牢,才能看到天高海闊,而非一葉障目走錯了路,若他日像我這般垂垂老矣方才知曉悔過,就為時已晚了。”


    通天山域裏的老夥計們,喜愛著每一個年輕的孩子。


    眉目青澀的修行者,雖不老練,但有著逆蒼天的勇氣。


    老夥計們認為,修行文明的未來,是屬於每一個年輕人的。


    這個世界的脊梁,天和地的銜接,藏著年輕人的血液和骨肉。


    藍雪姬神情恍惚了一下。


    周狂人道:“老朽曾也意氣風發過,一朵花的枯萎,就想要整個太陽的陪葬。而在日薄西山之時,厭惡夜晚的降臨,認為這世上的修行者,都欠老朽的。世上的大道很多,王權霸業,竹籃打水,無愧於天地心,方得始終。莫要因他人之錯,而害得自己掉落萬丈深淵,終將成為了年少最厭惡的人。”


    藍雪姬的眼睛通紅。


    不知從何時開始。


    她逐漸像幼年恨之入骨的父親。


    那個會拿著刀劈砍為自己懷胎十月妻子的父親。


    藍雪姬無言,閉上眼睛的時候,滾圓的淚珠打濕了睫翼順著臉頰往下流淌。


    周狂人歎了口氣。


    年輕的孩子。


    能錯一回。


    不能回回錯……


    如若藍雪姬睜開眼睛,便能看到,囚車裏的老人,雖永久地失去了雙腿,眼睛裏卻有佛祖般的悲憫。


    誰又不是……


    從年輕走來的呢?


    周狂人內心長歎,仰頭看天——


    仙門烙於灰濁蒼老的瞳孔。


    老人笑時露出了慈祥。


    “小娃娃。”


    “又要搞出大動靜了咯。”


    周狂人滿眼期待。


    眸色雀躍的,倒像是還有幾分不怕事大隻想著看熱鬧的老頑童。


    “轟!”


    晴空雷霆。


    巨龍盤旋,遮天蔽日。


    一雙金色豎瞳,如神的坐騎,垂眸俯瞰著山川河流。


    驟然,海神界內每片海域驚濤四起。


    同一時刻的龍吟島嶼,由此震撼,集結龍之軍隊,前往海神界!


    這天,一下子就變了。


    山河裏的族群也熱鬧了許多。


    宛若前不久的諸神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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