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鏘之聲,宛若平地驚雷,炸裂在這皇城王宮聖地!


    花清清在千繚陣下,神情恍惚地望著楚月,眼睛紅了一大圈。


    阿兄。


    如若……


    你們還活著的話,定會和葉姐姐,成為好朋友的。


    皇圖霸業,誌在四方,人生之旅不當拘於一隅之地,而當廣袤無垠於曠野之外,離家遠方,何處不在月光下?


    花滿山笑望著楚月。


    旋即,緩緩地抬眸,看向了兩個兒子的靈牌。


    這是戰神的牌位。


    乃是花家的無價之寶。


    花滿山並不知曉,那一座恢弘又聖潔的象牙塔內,荊棘生長,血腥慘淡,一片深淵籠罩,兩位清貴儒雅之人,眼睛不再是古井無波的平靜,漸起漣漪,水霧凝聚。


    當經年不留的淚水順著眼梢往下流,滴在荊棘,開出了花兒。


    竟是……


    彼岸花!


    妖冶,美麗,有著詭異的魅惑力。


    ……


    “雲都本家,十二鎮龍。”


    花滿山來到兩位愛子的靈牌前,朝四個方向作揖。


    “花某,見過諸君。”


    “辭鏡、辭樹的靈牌,當放在新王的青雲宮,不知諸位有何異議?”


    他年輕之時,就不算是頂尖的陣法師,比不上家中長兄。


    奈何長兄雲遊四方,久而久之就杳無音信了。


    花父的陣法之道,由他傳承。


    他已中年,無當年的意氣風發,護不住。


    戰神靈牌若放在楚月的寢宮,都城之人做事總會估計著些。


    “花家主。”


    南皇府主道:“既是戰神之牌,當供奉在雲都的豪傑墓。”


    “所言甚是。”冥王黑袍著身,有著一雙黑紅異瞳。


    雲霄一把貴妃榻。


    他斜靠貴妃榻,轉動著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輕笑了聲,便道:


    “花家主,戰神豈容兒戲,當好好的供奉,否則傳了出去,雲都情何以堪,我鎮龍十二,如何自處呢?”


    若在以往,花滿山麵對這些大能自是能退則退,不多加衝突。


    而現在——


    他挺直起腰背,直視天穹上高人一等的雲都大能。


    “並非兒戲。”


    花滿山說:“昨夜,亡子托夢於我,他們喜愛新王,便願鎮守在青雲宮,守著新王。”


    局麵,一度僵持。


    羅牧打破此僵局,平和地道:“若是戰神托夢,便意味著新王蒞臨,乃是順天而為,就如花家主所說。迢迢之路,花府舉家而來助我雲都,可見真摯之意。青雲宮,吾王寢宮,戰神乃海神界最高的榮耀,有兩位戰神靈牌在青雲宮,此乃天大的喜事,是福澤甘霖降我雲都。”


    羅老先生德高望重,他若說話,鎮龍十二本家多少都會給點薄麵的。


    “多謝,羅老先生。”


    花滿山抱拳低頭,墨黑蟒袍揚在風中,衣袍一角撫過靈牌,像是父親的寬慰。


    羅牧作了作揖。


    他身旁粉雕玉琢還有些晶瑩圓潤的小孫子,跟著一起行禮作揖。


    楚月放下鼓槌,自玄武鼓前掠出,來到了靈牌身邊。


    “花家主。”


    “日後花家,就要靠你這位新王了。”


    “這是自然。”


    兩人相視一笑。


    楚月麵朝靈牌,作了作揖,頷首沉聲:


    “雲都新王葉楚月,花家五長老,恭請二位戰神,入我青雲主宮!”


    小狐狸懸浮一側,固然不耐煩,還是跟著楚月一並去作揖。


    “有意思的小東西。”


    人群之中,一位白麵小生般的紅衣公子,搖著折扇吊兒郎當坐在高樓,看向小狐狸的時候,眼睛裏放著光,“便不知,是公是母了……不過……”


    “又有何區別呢?能有這般極品,已是千年難遇。”


    話鋒一轉,尾音拖長。


    白麵小生唇邊的笑和眸底的光,愈發的濃鬱、熾盛。


    眉間一點血色桃花妝,使他更加的妖孽,恍恍然就已是雌雄難辨的程度。


    而這時。


    楚月抱著兩個戰神靈牌,回到了青雲宮。


    靈牌不算重,卻讓楚月的靈魂也沉甸甸的。


    花清清跟在楚月的身後,一道去了青雲宮。


    青雲宮內,富麗堂皇,盡顯出雲都國主寢宮的氣派。


    楚月找了個好位置,把兩位戰神靈牌放好。


    “葉姐姐,你怕嗎?”花清清問。


    “為何要怕?”


    “怕這靈牌。”


    “這不是你的阿兄,我海神的戰神嗎?”


    楚月笑著反問。


    花清清對上那一雙明眸,卻是怔了好久。


    她低下頭,眸子紅腫。


    猶記得,藍雪姬在花府的時候。


    花清清年紀小不懂事,把哥哥靈牌偷偷抱出去無人的庭院,於月下說著兄妹之間的私話。


    藍雪姬半醉歸府,無意撞見,嚇得大怒,訓斥了她一頓。


    花辭玉當場打了她一巴掌,還掉了一顆牙。


    是一顆,帶血的牙。


    後來她因為偷盜靈牌,被罰跪在了宗祠幾個晝夜不吃不喝。


    花清清咽喉痛到堵住了呼吸。


    “葉姐姐。”


    “我三個阿兄,一個都沒了。”


    她痛苦之時,落入了溫暖的懷抱。


    眼前的女子,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慰:“你不是,多了一個阿姐嗎?”


    花清清抬眸望著女子姣好的麵容,與廝殺時的血腥狠辣不同,溫柔的像水一樣。


    小狐狸落在櫃子之上,挑起了一側的眉。


    一隻爪子抱在胸前,另一隻則摸著下巴。


    罷了。


    他才不跟女娃娃一般見識。


    他才沒有不高興。


    氛圍過於凝重。


    他掠到了殿外,恰逢陸猛等人過來。


    小狐狸的爪子,在陸猛的頭上,來了一巴掌。


    打得陸猛腦殼子嗡嗡的,倏然一片空白,發懵地望著小狐狸。


    這一掌,傷害性不高,侮辱性卻極大。


    跟在後頭的錢燿舵愣了一下,便捧腹大笑,笑到眼淚飛濺久久都直不起腰。


    陸猛委屈萬分,等小狐狸走後,便悶哼道:“這狐狸狗,就是嫉妒我深得楚王的喜愛,也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這種來路不明的,定要好好查查,說不定有什麽壞心思,我看話本上說,像這樣的,必然有著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長廊之上,小狐狸聽到身後傳來的狐狸狗三個字,渾身僵住,差點兒自半空掉了下去。


    他一雙爪子環繞在身後,如私塾先生般,回頭狠狠地瞪了幾眼陸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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