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花——”


    楚老爺子布滿老繭的手輕輕地摩挲著煙壺,深邃灰濁的眼眸,閃過了一絲疑惑之色,花白的兩眉緩緩地蹙起。


    “羅家玲玲的冰棺,在執法總處已久,早不出事,偏偏在海神大地神怒之時出這等事。隻怕,此事的背後,還牽扯著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和海神大地的神怒雷災息息相關。”


    楚祥分析完畢,深深地吸了口煙壺,腦子裏千回百轉,畫麵定格在滴血的風鈴花根莖。


    “爹,那我們需要就此事去密切關注調查嗎?”楚雲城問。


    “不可!!”


    楚祥回答的斬釘截鐵,緊繃著的臉無比嚴肅。


    他盯著兒子的眼睛說:“雲城,風鈴花之事,大楚概不知曉。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命不長,難得糊塗才是好事。”


    外裏糊塗,內裏精明。


    對外軟,在內硬。


    ……


    這才是恒久的處世之道,否則終究會被世態現實打一個響亮的耳光。


    ……


    “兒子謹遵父親教誨,日後大楚上下絕不會提及風鈴花事。”楚雲城說道。


    關於羅玲玲他並不在乎。


    不過是一個在冰棺裏的女人。


    還是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


    這世上,每日每時每刻都會有新的屍體出現。


    無人在乎。


    但讓他有些許介懷的是,從法器靈寶看論劍之地的天幕,隱約聽見此人好似是明月的母親?


    還是幹娘?


    對此,他心裏起了微漾。


    總不能,每一個女人,每一個所謂的母親,都待她如珍寶,賜予她滿心血的感情。


    在他過去的年歲裏,時常想到小月,但更多的是憐憫和不忍。


    那孩子,應該自生自滅在無間地獄。


    或許被孤魂野鬼蠶食。


    又或是成了怨氣的容器,粉身碎骨。


    即便幸運點活下來了,那也是如履薄冰,舉步維艱,活得像無家可歸的斷脊之犬那樣可憐才對呢。


    怎麽能有這人世間最罕見的溫暖和情誼呢?


    這不應該。


    楚祥望著兒子乖巧的樣子點點頭,喉間“嗯”了一聲後便看向了楚世遠等人。


    “世遠,南音,你們幾個也當記住,不可懈怠疏忽,大楚的輝煌必須從每一個細節入手。否則,大廈傾倒也不過一夕之間,時刻居安思危,未雨綢繆,才能盼來圓滿。”


    “祖父所言極是。”


    楚世遠點頭,“神怒來源是大炎城的天機塔主,此事過於詭秘,此人也過於離奇可怖。能引起神怒的人,確實不容小覷。能和他少些牽扯,實乃好事。”


    楚祥非常滿意地看著進退合宜,張弛有度的楚世遠。


    若非想要激勵南音的本源之道和女帝野心,他很希望大楚的未來由楚世遠來接任傳承。


    “爹,近來辛苦,不如早些休息吧,何必數個晝夜在此觀看,實在是傷神。”


    楚雲城關懷備至,擔心地說道:“至於論劍之地的事,出了結果,會告知你的。”


    楚祥盯著法器靈寶之上的那一縷黑金色。


    依稀記得。


    海域上的少年郎。


    一襲紅衣,試比天驕。


    三千青絲,才知女郎。


    比起那時,明月多了三分沉穩,似有紫氣東來帝王相。


    他慈祥地說:“到底祖孫一場,我要親眼看著。”


    楚淩、楚時修、楚明月,都在這場災厄之中。


    他作為祖父,不能缺席。


    哪怕不能援助,也要好好地看到底,記住這銘心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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