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吵鬧聲由遠及近,翠花轉身看過去,七八個孩子正往河溝這邊跑過來。


    翠花往這群孩子這邊靠了靠,一副想看熱鬧的樣子。水生看著她,搖了搖頭。


    “你還往想往哪裏跑?”一個孩子喊道。別的的孩子也追了上來。他們把一個瘦小的男孩子圍住。


    一個胖乎乎的男孩,手裏拿著一根鞭子,嚷嚷著,“摁住他”


    其他人,正要上前,小男孩,伸手直接拽住胖孩子的鞭子,那孩子沒想到他會來奪鞭子,鞭子被拽走了。


    小男孩直接把鞭子扔進水裏。


    胖孩子惱羞成怒倆人直接扭打起來,別人也上來幫忙,混戰中,這兩個孩子滾落水中。


    倆孩子掉進水裏,就沒影了。岸上的人急了,有人往回跑。


    翠花急忙跑過去,看見水裏露出一個瘦小的腦袋,翠花直接跳進水裏,往上拽他,他的手裏還拽著那個胖孩子的脖領子。翠花拽不動了,腳有點抽筋,使不上勁。


    “撲通”一聲,水生也跳入水中,倆人合力把倆小孩拖了上來。


    小瘦子躺在地上累得直喘,小胖子嗆了水,沒反應。


    翠花跪在小胖子身旁做心肺複蘇,才摁了兩下,這孩子一口水吐了出來,又咳嗽兩聲,蒼白的臉色有了一絲血色。他緩了好久才坐起來。


    小胖子名叫田金,看了看小瘦子,糾結著。他沒在水裏使壞,以後還是別欺負他了。


    "咱倆以後單挑”小瘦子扭了扭濕衣服瞪著他說道。


    田金抿著嘴,沒吱聲,一開始的囂張,都跑沒影了。


    小瘦子名字叫秦文武,父親去世,母親在城裏打工,平時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母親不經常回來,小孩子們也很勢利,沒了爹的孩子,就是沒了靠善,他受排擠,是常有的事。


    水生看著這倆孩子這麽狼狽,把魚竿收了,和翠花一起送倆孩子回家。


    先送田金回家,他的家比較近,水生送他進了家門,田金奶奶還塞給水生兩歲苞米。


    水生出來的時候,看見秦文武還在遠處站著,小身板看著更消瘦了一些,讓人心疼。


    見水生出來,翠花扯扯文武,往村子深處走去。


    山腳下,一戶宅子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院外一棵老榆樹,粗大的樹枝伸進院內,青磚黑瓦,是座年代久遠的老房子。


    “吱嘎”文武推門進了院子,聽到推門聲,右側房間走出一名老婦人。


    “奶奶,我回來了”他向著老人跑過去。抱住老人的胳膊。


    “你看你,渾身都濕透了,又去河裏玩了”老人拽著文武往屋裏走,看著還在院子裏的兩人,拍拍孫子說道:“你先進屋換上幹衣服”


    “水生翠花渴了吧!我去倒茶”老人轉身就要進廚房。


    “董奶奶,不用了,我們也回家換衣服”水生看了看同樣是落湯雞的翠花說道。


    董奶奶看他們要走,急忙從牆邊的小桌上,抓了兩把紅棗放到他倆手裏。


    翠花是不想要的,看水生接過紅棗,還是收下了。


    翠花回到家裏,看見院子裏,曬著的兩盆水,天氣熱,下午曬的水,可以直接洗澡,姥姥真是太貼心了。


    她洗完澡的時候,晚飯已經做好了。兩菜一湯,姥姥的手藝是真好。


    她和姥姥邊吃邊聊。說起下午秦文武落水的事。


    “這幫小孩,是看人下菜碟,欺負沒爹的孩子”翠花有些鬱悶的說道。


    “小孩是一步一步試探的,文武沒了爹,親媽出門打工,他受了欺負,如果不能自己打回去,這幫孩子就得寸進尺了”姥姥說道。


    “文武的媽媽就沒想著,把文武接到自己身邊嗎?”她問道。


    “在外打工,還要照顧孩子,哪有那麽容易。文武的爸爸活著的時候,跑運輸,日子過得挺好的,人說沒就沒了,日子不好過呀!”姥姥說道。


    單親家庭,養個孩子是真不容易。


    “那他家的地,老人一個人能種的過來嗎?”她問。


    “有鄰居幫著,文武媽媽,農忙時也能回來幫忙”姥姥答道。


    哎,翠花想著,自己家也是,父母都沒了,自己家的地,有水生家裏幫著,以後還是想辦法,多掙錢。


    靠天吃飯,看著輕鬆,是真的不輕鬆。風調雨順的日子是不常遇到的。


    秦文武家。


    祖孫倆吃完飯,小武去廚房刷碗,董奶奶坐在小馬紮上,拿著長長的水煙袋,“吧嗒吧嗒”一個個煙圈,剛剛飄起來,就被風吹散了,猩紅的紅點,隨著煙圈的消散忽明忽暗,家裏的雞被這煙味熏得,從這邊的樹上,竄到了遠一點的樹上。


    文武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裏還端著一個盆子,裏麵裝著半盆黏糊糊的東西,吃剩的菜湯拌了地瓜苞米麵。他把這些東西倒進豬食盆子,洗幹淨手,坐在奶奶身邊。


    “小武啊,坐那邊,這邊的煙嗆人”文武拿著板凳挪到另一邊。


    “今天他們又欺負你了?”


    “嗯,他們讓我幫他們寫作業,我不同意,下課他們追著打我,我和田金掉進水裏,是翠花和水生把我救起來的。”文武心不在焉地說著,隨手拿起身旁的草繩子,在手裏扭著。


    “他們打你,你就直接還手,你爸活著的時候也沒見到,他們這樣對你。咱不欺負別人,別人打過來了,就還回去。”奶奶拍了拍文武的肩膀。


    他默默點頭。


    董奶奶想兒子了,兒子去世已經二年多,新買的貨車沒開幾天,就連人帶車翻進路邊的溝裏,人沒了,保險的賠償金,剛剛好把車的貸款還上,家裏沒了進項,兒媳婦隻能進城打工,上回兒媳婦說要帶文武去城裏上學,她有點舍不得,推拖著說等秋天吧!讓孩子把這學期的課程學完,再接走,看小孫子現在這樣,還是和她媽媽在一起好一些。


    田金的家人也問了,這小子嘴還挺嚴的,沒說是和文武一起落水,家裏想著,自家孩子不是個吃虧的主,沒再多問。


    田金拿起課本看著就頭疼,真是不想寫作業,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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