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差不多有一半了!”


    安瀾小聲的回答道,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依舊帶著難以掩飾的惶恐不安,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固執與倔強。


    今天不管發生任何事,這個饑荒必須得還了!


    沈小榮和沈小花緊張地站在一旁,表情如出一轍,如果這個家夥膽敢當眾發瘋,她們拚死也會保護好嫂子。


    沈國棟點點頭,找來一個凳子坐在安瀾身邊,輕聲道:


    “來,我幫你!”


    安瀾瞪大了一雙大眼睛,滿臉吃驚。


    這個人怎麽回事?


    竟然沒有發火,不僅如此,還說要幫忙?


    沈國棟沒有去理會安瀾的表情反應,他知道這一切都需要時間慢慢來改善,不能急。


    “輪到誰了?”


    沈國棟接過安瀾的任務,開口問道。


    “我!棟子,輪到我了!”


    有一個老頭激動的舉手。


    “是宋大爺啊,我記得借過你家兩塊錢,還有兩斤雞蛋,五斤白麵對麽?”


    “對對對,棟子你記性真好。”


    宋大爺咧嘴陪著笑。


    沈國棟微笑道:“兩斤雞蛋差不多是八毛錢,五斤白麵價格是一塊五,再加上之前的兩塊錢,取個整,給你一共四塊五吧!”


    沈國棟說完後,示意兩個妹妹趕緊給錢。


    宋大爺高興壞了,沒想到還能額外多賺兩毛錢,一個勁的道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才對!”


    “我以前很混賬,如果不是你們願意給我借錢,我都怕餓死了!”


    沈國棟半認真半開玩笑道:“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們該得的。”


    “下一個是誰?”


    “棟子,該我了!該我了!!”


    這次換做是一個大娘,滿臉期盼。


    “趙大娘,我也記得你家的賬,我借過你家的五張糧票和十斤玉米麵對吧?”


    趙大娘一個勁點頭:“沒錯!沒錯!”


    “我家裏現在沒有糧票,也沒有啥玉米麵,全都給你折算成錢怎麽樣?”


    “當然沒問題!”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沈國棟對很多人的饑荒都是比較清楚的,就算是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也有安瀾幫忙。


    小兩口搭配起來,效率倍增。


    值得一提的還有,每次還饑荒的時候,沈國棟都會給人家多個一兩毛錢,這使得屋子裏氣氛非常和諧。


    好多人都在議論,老沈家這個兒子是不是要變好了?


    以前多麽混賬的一個家夥,有部分人甚至已經不打算把那些饑荒要回來,沒想到,今天卻來了這麽一個意外驚喜。


    坐在身邊的安瀾和兩個妹妹,感觸更深,這個人真的很不一樣了。


    變化之快,讓她們都懷疑是不是在做夢。


    如果是做夢的話,隻祈求老天爺讓這個夢變得更長一點,最好一輩子也別醒來。


    突然,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騷動,還有婦女們的咒罵聲。


    張大春首先神色焦急地衝進來,跑到沈國棟麵前,低聲道:“棟子,不好了,禿子和瘤子他們來了!”


    還未等話音落下,門口處就有兩個大搖大擺的身影闖進來。


    所過之處,街坊鄰居如避蛇蠍,紛紛躲閃。


    昏暗的白熾燈下,可以看出來那是兩個二流子,一個光頭,腦門上滿是疤痕,絕對是好勇鬥狠的那類人。


    另一個脖子上有核桃大小的瘤子,很醜陋,三角眼,也不是善類。


    他們嘴裏叼著煙,姿態吊兒郎當,站在沈國棟麵前。


    “棟子啊,什麽時候發得大財也不和哥幾個說說,你可太不夠意思了!”


    “虧我們這段時間,老是惦記著你!”


    最先開口的是禿子,他雙手撐著桌麵,先是貪婪的盯著安瀾那張臉蛋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悠悠開口道。


    沈國棟看著這兩位不速之客,微微眯起眼睛,迅速翻找記憶。


    記憶中,前身還真的和對方喝過幾次酒,不過,前身雖然草包加廢物,但還不至於太蠢。


    發現這兩個二流子接近的目的不純後,便主動不再和這些人發生交集,因為雙方根本不是一路人。


    這禿子和瘤子,是那種真正的壞,吃喝玩樂、偷蒙拐騙、打架鬥毆、調戲婦女什麽都幹,另外還和城裏的一些人來往密切。


    “幸虧是早就斷了,否則,如果有聯係,將會變成一生汙點,以後有可能還會出現大麻煩。”


    沈國棟在內心深處喃喃自語道。


    他是了解這個時代的,不出意外的話,明年開始,全國就將會迎來一次史無前例的嚴打行動。


    凡是這樣的社會人物,絕對是會有手環送上,保不住都會吃花生米。


    “原來是禿子哥和瘤子哥啊!”


    心中想著事,沈國棟卻站起身,滿臉堆笑:“我這樣的小人物能什麽發大財呀,你們也太高看得起我了!”


    “我也就是運氣好,昨天跑了一趟清泉酒廠,王廠長心地善良,給了我一點慰問金。”


    “這不,馬上就來還饑荒了麽!”


    “兩位大哥來得正好,我現在還差一些錢還饑荒,你們能否借我點?”


    “放心,這筆錢肯定會還的!”


    沈國棟說完,滿臉期盼的伸出手掌。


    對麵站著的禿子和瘤子,直接呆立當場。


    他們兩人今天晚上是特意來打秋風的,沒想到,還不等他們開口,反倒是被沈國棟先借上錢了?


    這他瑪德算什麽事呢!


    與此同時,四周伸長脖子看熱鬧的街坊鄰居,也都集體瞪大了眼睛,表情特別精彩。


    都是一個村的人,誰還不了解彼此啊!


    這禿子和瘤子誰不知道,就是聽說沈國棟這邊發財了,特地上門打秋風。


    隻是讓人沒想到的是,不等這兩人先開口,沈國棟這邊先開口借錢了!


    “臥槽,這一招好高明啊!”


    “直接把禿子和瘤子的路全都堵死了!”


    “什麽時候棟子這家夥變得這麽聰明了,反將一軍?”


    街坊鄰居,每個人都泛起種種不同的念頭,一些人臉上表情還憋著笑,靜靜看戲,包括原本神色焦急的張大春。


    安瀾和沈小榮、沈小花也都美眸亮晶晶的。


    身邊這個家夥給她們的驚喜是越來越多了,沒想到會有這麽出其不意的一招。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禿子和瘤子二人臉色陰晴不定。


    “我尼瑪,你在找我們借錢?你看老子像是有錢的人麽?”


    最後,瘤子幹脆破口大罵。


    沈國棟仿佛沒有聽到對方的辱罵,聞言重重點頭道:


    “像,太像了!”


    “咱們村的人誰不知道,瘤子哥你是混社會的,在城裏都很吃得開,一看就是那種即將發大財的大老板。”


    “我要借的不多,百八十塊就成。”


    “兩位哥哥,看在咱們曾經喝過幾場酒的份上,你們肯定會借錢給我的對吧?”


    沈國棟滿臉的期盼,眼巴巴的盯著眼前兩位社會人。


    “老子借你麻痹,沒錢!草!”


    這一次,禿子都徹底暴躁了,拽著瘤子的胳膊,轉身就走。


    那模樣似乎生怕被沈國棟纏上,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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