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員外不明所以,他瞧瞧老陸,又瞧瞧自己的弟弟,問道:“你們見過麵了嗎?”


    對於錢進寶的敵意老陸絲毫不放在心上,他向錢大員外回應一個無辜的笑容,又將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述出來,並堅決表示自己絕非江湖騙子,更不明白二員外為何平白無故對自己產生這麽大的偏見。


    “二弟,你誤會啦。陸先生是名山仙士,他這次是專程來幫我們家驅除妖邪的。”錢大員外是相信老陸的,他立即向弟弟解釋道。


    錢進寶對於大哥的話充耳不聞,怒氣衝衝地說道:“大哥,你不要聽這一大一小兩個騙子胡說八道,咱家位於風水寶地上,怎麽可能會有什麽髒東西,一定是他們為了騙錢編出的謊話!”


    木歸客聳了聳肩,忍不住說道:“你以為我們盯上你家的錢嗎?錢財乃身外之物,有什麽好稀罕的!降妖捉怪乃本職所在,我們此行的目的隻為驅除邪祟,不求你們回報,等收了妖邪,我們立刻就走!”


    老陸拍了拍木歸客的肩膀,心平氣和地道:“二員外平時一定被不少騙子騙過,所以才會對我們產生質疑和偏見。這也能理解,在下行走江湖經常受人白眼,早已習以為常了。你若堅持說我們是騙子,我也無話可說,隻能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二員外不如讓我們在府上搜一搜,若是搜不出邪煞,我們任憑二位處置,到時你們報官也好,用私刑也罷,我們絕不反抗。但要是我們將邪煞找出來了,二員外又有什麽話說呢?”


    錢進寶冷冷道:“這是我家,豈能由你說搜就搜!”


    老陸雙手一攤,表示無奈,道:“大員外,既然令弟不想讓我們搜,那我們就告辭啦,多有叨擾了!”說罷拉著木歸客就要走。


    “仙長請留步!”錢大員外叫停老陸,對錢進寶道:“二弟,陸先生話已至此,你也退讓一步吧。就讓他們在府上搜上一搜又何妨,我相信陸先生絕非你口中的江湖騙子,而是有真才實學的名山修士。”


    “這……”錢進寶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很是難看,嘴微張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就這樣吧!”錢大員外不容拒絕地說道,“陸先生想從哪裏搜起?”


    大哥既已發話,錢進寶當然不敢多言,隻能把到嘴邊話又咽了回去,恨恨地瞪著老陸他們。


    老陸對錢進寶的仇視不以為意,若無其事地說道:“如果二員外不介意,就從您的臥室開始搜起吧。”


    錢進寶臉色大變,叫道:“不行!”


    錢大員外聞言疑惑地看向他。


    老陸笑問:“為何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錢進寶臉色很難看,在大哥的注視下說出這句話,可語氣已不似先前強硬。


    老陸輕笑一聲,道:“莫非二員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錢進寶“哼”了一聲,語氣卻又軟了一些:“我能有什麽秘密!”


    老陸用眼兜著他,似乎怕他逃跑,淡淡地說道:“那就請讓我們搜搜。”


    錢大員外勸道:“二弟,你就讓他們搜搜吧。”


    錢進寶猶豫再三,終於妥協道:“好吧,但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搜不出妖邪來,我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老陸胸有成竹地說道:“若是搜不出,陸某任君處置!”


    木歸客又補充了一句:“為安二員外的心,我們搜索房間的時候,二位全程在旁看著,以確保我們絕未拿府上一件東西。”


    老陸與木歸客在兩位員外的引路下,穿廊跨園,來到後院東北方的一間房屋前。


    “這裏就是舍弟的臥房。”


    錢大員外邊向二人介紹邊去推門,這時才發現門上有一把銅鎖,他疑惑地看向錢進寶,問道:“你什麽時候開始給自己屋子上鎖了?”


    錢進寶幹笑兩聲,道:“您不是說家裏進過賊嗎,我這不是為了防賊嗎。”


    “快打開。”


    在大哥的催促下,錢進寶在身上掏摸了好一會才拿出鑰匙,表情十分不情願地將銅鎖慢慢打開。


    “二位請!”錢大員外推開屋門,歡迎老陸他們進來。


    此時外麵天色已黑,房間裏未上燈火,裏麵漆黑一片。大員外趕緊著下人點燈,很快屋子裏就亮堂起來。


    老陸環目一掃,發現房間裏很亂,各種東西雜亂無章地擺著,地上到處是灰塵,看上去很久沒有打理的樣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像是魚腥氣但沒那麽重,總體給人一種陰冷邋遢的感覺。


    錢大員外粗眉一立,對下人喝道:“你們每天不給二員外打掃房間嗎?”


    下人哆哆嗦嗦地說道:“是二員外不讓我們打掃的。”


    錢大員外瞪了下人一眼,語氣嚴厲地對錢進寶道:“自己的房間什麽樣難道瞧不見嗎,就算自己不打理也該讓下人來,屋子亂成這樣很好看嗎?”


    錢進寶垂首聽訓,不敢多說一句話。


    老陸在屋子裏轉了兩圈,最終停在一張大衣櫥前,他回頭看向錢進寶,笑問道:“不介意在下打開看看吧?”


    錢進寶麵色有些古怪,看不出是否願意,他猶豫片刻後道:“裏麵胡亂放著幾件衣服,沒什麽好看的。”


    “還是看看吧,這樣你放心,大員外也放心,我自然更放心。”老陸說著向大員外投去征詢的目光。


    錢大員外點頭道:“打開吧。”


    老陸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緩緩打開衣櫥的門,發現裏麵隻有一層,中間的隔板像是被拆除了,一些衣服被卷成一團胡亂堆放在裏麵。


    “我說裏麵隻有一些衣服吧。”錢進寶笑了笑,表情明顯放鬆了些。


    老陸並不理會他的話,而是將身子探入衣櫥裏,用手指在內部木板壁上輕輕叩動。


    “咚咚咚”,隨著空洞洞的聲音發出來,木歸客心裏“咯噔”一下,脫口道:“裏麵是中空的。”


    老陸伸掌按在木板壁上,一股力道自掌心生出,將板壁震的四分五裂,一個僅能容下一人的隔間赫然暴露在眾人眼前。


    除二員外外,在場眾人再看到隔間裏的東西後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裏麵矗立著一具一絲不掛的女屍,趕了氈的幹硬長發遮住她兩側臉頰,隻露出半張幹癟塌陷的臉和扭曲的五官。她身上的皮膚就像存放久了的梨子,水分早已蒸發幹淨,表皮或凹陷或凸起,比之癩疙寶的皮有過之而無不及。她雙臂長若猿猴,幾乎與膝蓋平齊,十指上長著黢黑的指甲,它們因為過長而彎曲成卷。


    邊上看熱鬧的兩名下人瞧見這等景象,齊齊發出一聲尖叫,嚇得癱軟在地,有一人甚至當場昏死。


    誰都沒有注意到,此時錢進寶的臉色變得比鷹隼還要陰鷙,眼中射出淩厲無比的殺意,他悄悄往後退了兩步,伸手撩起衣服的下擺,露出掛在腰間的一麵腰鼓。


    “二弟,我希望你給我個解釋!”錢大員外雖然瞠目結舌,但身為一家之主,仍自強裝鎮定,但他的聲音卻隱隱有些顫抖,暴露了他此刻的驚駭。


    “我有什麽好解釋的!正如你所看到的,裏麵藏著一具女屍,我藏的!”錢進寶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三人回身望過去,就見錢進寶一手按在腰鼓上,一手指著老陸,惡狠狠地說道:“死瘸子,我差兩天就要成功了,你卻來壞我好事!好吧,今日你們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我要將你們全部殺光!”


    他的手指慢慢移到錢大員外身上,表情猙獰地道:“包括你,我的好大哥,這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


    錢大員外疑惑道:“什麽意思?”


    錢進寶獰笑道:“我每晚將女煞召喚出來,讓她到你的房間散布煞氣,這樣你就會染上煞氣,身體日漸萎靡衰弱,不消一月你就會撒手人寰,表麵看上去就像是勞累過度而死!”


    錢大員外難以置信,又有很難理解,表情痛苦地說道:“為什麽,我們可是親兄弟啊,你為何想殺死我!”


    “還不是為了錢!”錢進寶冷哼一聲,氣勢洶洶地說道,“財產是我們兩個人的,憑什麽由你一人保管!我要用錢還要向你申請,我已經受夠了你的臉色!”


    錢大員外生氣道:“我本想讓你參與生意,可你整日不務正業,遊手好閑,結交那些狐朋狗友,將錢花在吃喝玩樂嫖女人上,這幾年被你敗掉的錢還少嗎?這錢要是交給你管,不出一年,咱家就得被你敗光!”


    “閉嘴!”錢進寶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他衝著大員外吼道,“這是我在煉煞師那裏買的邪煞,今天就用她來送你們歸西!”


    他大力在腰鼓上一拍,隨著“咚”的一聲重響,隔間中站立的女屍忽然張開大口,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在寬敞的房間中不住回蕩。她開始快速舒展手腳,那虯曲的指甲伸展開來,如同十把鋒利的匕首!


    “大員外,快離開這裏!”


    老陸臉色驟變,拎起地上的兩名下人,向外麵擲了出去。


    木歸客倏地拔出明玕,劍光一閃,刺向錢進寶腰間的小鼓。後者大驚失色,嚇得跌坐在地,竟陰差陽錯地避開了這一劍。


    他驚魂甫定,慌忙起身,用手一個勁拍向鼓麵,隨著鼓點節奏的加劇,隔間裏的女煞倏地跳出衣櫥,攜一陣陰風撲向木歸客,鋒利的爪子直取他的後心。


    木歸客聞背後風聲鶴唳,知強敵來襲,側身閃避的同時揮劍斬向女屍的胸部。


    “當!”


    這一劍像砍在鐵板上似的,根本沒有傷及女煞一分一毫,反震的木歸客右臂酸麻。


    他心下大凜,忙拉開距離,與女煞和錢進寶形成對峙之勢。


    “小木,那女煞先交給你了,大員外嚇得不輕,我先安撫他的情緒。”


    老陸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他已護著錢大員外退到院子裏。


    “陸前輩是想考量我的本領嗎?”


    木歸客腦中閃過這個念頭,這時鼓聲再次大作,錢進寶狂笑道:“小子,那瘸子是個孬種,他丟下你跑了,徒讓你白白送了小命!”


    木歸客無畏無懼,鎮定自若地說道:“我奉勸二員外一句話: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放下腰鼓,莫要鑄成大錯!”


    “小鬼,你也配教訓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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