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朋友。”夜裏二人相對時,方文山鎮定自若的向韓璐璐解釋道。“我打算拉她入股公司的新店,所以特地請她過來看看,包括店麵環境和各式菜品。”


    “怎麽從未聽你說過,公司要開新店的發展計劃呢?”


    “哦,這個想法在我的腦海裏初具雛形,尚未納入公司可實施的計劃呢!”


    麵對男人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韓璐璐冷笑不語。


    義正言辭的方文山瞥了瞥她將信將疑的神色,淡定從容的替她分析道:“如果是非正當的男女關係,我明知道你在公司上班,還敢帶她前來招搖嗎?這是耀武揚威,還是作死呢?”


    “最危險的地方恰是最安全的。”璐璐在潛意識底冷笑,表麵卻不動聲色。她慵懶舒適的在床上翻個身道:


    “是啊!老爺子生病住院,你不管不顧就罷了,若還不務正業尋花問柳,請問你算是個人嗎?”


    方文山英俊鎮定的臉龐掠過一絲愧疚不安的神色,他巧妙的轉換話題道:”老爺子的情況如何呢?”


    “貌似癌症呢!情況不大好。”韓璐璐心情沉重的低聲歎息。“姐姐很擔憂!雖然她的嘴上輕描淡寫。姐夫臨時推掉了證券公司的業務,風塵仆仆的連夜從上海趕回來探病,由此可見一斑。”


    默默傾聽著女人的娓娓道來,方文山滿懷愧疚,卻神色淡漠刻板的呆坐在床頭嘀咕道:“什麽叫貌似?“他苛責挑刺著女人模棱兩可的措辭,”難道至今都沒確診嗎?”


    “確診了,但好像又沒確診。“韓璐璐輕言細語的戲謔道,”具體的你問姐姐吧!”


    方文山不理不睬的專心致誌的去翻看他手機裏的微信工作群信息,將父親的病情暫且擱置一邊。


    “我覺得於情於理,你也該到醫院走一趟吧!”韓璐璐苦口婆心的第n次勸說著他。


    對女人的軟磨硬泡感到不耐的方文山倏忽放下手機,扭頭衝她冷笑:“由你作為家庭代表去看看就夠了,要我去幹嘛?”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呢?”璐璐頓時眉頭緊皺麵色冷酷,一副暴風雨來臨前的陰森恐怖的畫麵。


    文山畏怯的磕磕巴巴道:“沒什麽。——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經見過姐姐,我就不必回去討人嫌了,橫豎老爺子活蹦亂跳著呢!”


    “你這是說的人話嗎?”璐璐驚訝憤怒的高聲質問他。“他可是你的親生父親,不是我的!”


    方文山在濃黑冰冷的夜色裏無奈的輕聲歎息:“好了,睡吧!改天我抽空去醫院看看。”


    雖在同一座城市,張家霞見到久違的兒子時卻不勝驚喜。


    老伴兒方自清在病房裏閉目養神,她便在外間的沙發上捉搦了兒子的手,巴巴的問他近來的生活起居狀況,生怕他吃不飽穿不暖受盡虐待。


    “一切都好!媽媽,您就別操心了。”


    “我想著既然你一切都好,為什麽遲遲不來看老方?一定是她極力阻攔著,不讓你來吧?”


    “怎麽可能?是公司的事務太忙了,我們正在籌謀開新店,所以不得空。”方文山像糊弄單純的韓璐璐那樣敷衍著年邁的母親。


    “哦!是嗎?”老太太疑慮頓消,皺紋縱橫的臉上露出撥雲見日的笑容。


    方文山順勢討好的殷勤笑道:“我本想帶著方勝寒來看他爺爺的,但醫院裏人多眼雜,終覺不妥。”


    “是啊,他不能來的,”張家霞滿心惆悵的輕聲歎息,“他們娘倆都不能和你一起出現在公共場合。好在你是謹慎的人,沒出什麽亂子!否則早該像老方那樣,讓人背地裏戳脊梁骨。”


    方文山有些不安道:“媽媽,爸爸的事也許隻是空穴來風,以訛傳訛,……”


    不待他說完,張家霞就嗤鼻冷笑道:“在這點上,你們爺倆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方文山忍耐的咬住嘴唇不再爭辯,為了打破陷入尷尬的氛圍,他起身走出去查看父親是否醒來。


    方自清看到兒子時十分淡定,仿佛他早料到他會來,又或者他來不來都無所謂。在方文山的攙扶下自床頭艱難的坐起身來,他訓誡說:


    “你覺得近年的餐飲生意很好做嗎?還要開新店。實體經濟的蛋糕被網絡切割成什麽樣了,你心裏沒點數嗎?”


    “網絡對實體的衝擊確實巨大,但該做的生意還得做;就像無論生活怎麽變換,人們一日三餐還得吃飯吧!”


    “可是沒必要開新店啊!你能穩住現在的生意狀況就不錯了,就算是贏家。我看公司旗下的五家門店裏,隻有江瀾酒店客房的生意最穩固,入住率常年達到百分百,其他的門店——你且小心經營,努力完善管理,力爭業績達標吧!”


    方文山不忍忤逆重病在身的老父親,令他憂心操勞,便馴順的柔聲應承道:“是。”


    方自清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水,瞥了一眼床邊垂手伺立的愛子道:


    “我的身體並無大礙,這點我心中有數。倒是你——三十多歲的人了,管理公司也不是一天兩天,照理說經驗應該十足,對公司的前景和市場定位應該有一定的判斷能力,怎麽還讓人放心不下呢?”


    方文山低垂著頭不敢吭一聲。


    “還有你的個人生活方麵,這輩子你還打算結婚嗎?”


    文山猛然一驚的抬首道:“當然要結婚啊!”


    “什麽時候?和誰結?”


    方文山複又低頭不語。


    方自清瞥了瞥他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瞅著對準兒媳韓璐璐深惡痛絕的老伴兒暫時不在跟前,便暗示道:


    “璐璐這孩子,我仔細觀察她這些年,為人品格是沒的說,堪配賢妻良母這個詞。但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家族生意總要蓋過兒女情長,挑選兒媳婦不是要求她賢良淑德就夠了,能夠挑起公司發展的重擔才是重點,……”


    “可是爸爸,”方文山不以為然急不可耐的打斷他的話,“當初爺爺為您挑選妻子的要求好像不是這樣,從我記事起,媽媽就沒插手過家族的生意。”


    “你是什麽人?我又是什麽人?“方自清冷笑道,”所以我們父子的擇偶標準能一樣嗎?”


    “我是爸爸的親兒子,當然一切都隨爸爸,我們怎麽可能不一樣?”


    “嗬嗬!”方自清發自內心的譏諷冷笑,“我是個高度自律的男人,無論對事業還是家庭,都能做到始終如一矢誌不渝,請問你能達到我的境界嗎?和璐璐在一起這些年,你捫心自問同時又交了多少個女朋友?你自己數的清嗎?”


    方文山羞愧臉紅的說不出話。


    “我老了,終有一天會撒手人寰。我活著一日,可以在幕後為你把持著公司的發展方向,但我死了你怎麽辦?你的事業和生活,豈不要在你的肆意妄為下變得一團糟?你讓我在九泉之下怎麽瞑目?”


    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方文山不禁為老父親的深謀遠慮良苦用心感動的說不出話。


    原來父親一直在尋找他百年後,可以代替他站在兒子身後的那個女人作兒媳婦,但生性柔弱沒主見的韓璐璐能夠成為那樣的人嗎?方文山暗想,父親的理想和籌謀隻是父親的,他自己似乎並不需要那樣強勢的妻子。


    方自清見兒子貌似迷惘的陷入沉思,便進一步指示道:“你在藍鯨公司給璐璐安排個合適的職位吧!你們想要成為真正的一家人,她必須熟悉公司的業務,慢慢學習和成長。”


    方文山倔強的囁嚅道:“如果公司有合適她的位置,我早就安排了,還用的著您開口說話嗎?”


    “那就奇怪了,諾大的公司竟沒有她的立錐之地,逼得她非要去當卑微的餐廳服務員?”


    如芒刺在背的文山扭捏作態道:“因她一直都沒有外出工作的思想準備,我便不曾留心過,現在突然要我安排,當然沒有合適的崗位。先讓她在餐廳幹著吧!以後再說。反正外麵的大公司多的是,想要曆練她,培養她的管理才能,還怕沒機會嗎?”


    “你小子是聽不懂人話嗎?”方自清發怒道。


    方文山無奈的歎氣道:“我正在公司內外綢繆著呢!已經拜托親戚朋友,給璐璐找工作了。爸爸,您就安心養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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