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霖,這次江瀾酒店裏的短暫幽會隻是緩和了他們緊張的關係,並未徹底解決問題。分手時璐璐思忖著說:


    “也許你們是對的,我需要時間和空間來想一想,到底該何去何從。或許分娩後再做決定,也為時不晚。”


    “怎麽能等到那時候呢?”程伯月驚異的叫嚷,“你不能聽方文山的緩兵之計,他就是詭計多端的一個人!我們不能等,我們三個人的名聲體麵都不容我們等。”


    “到底名聲重要,還是幸福重要呢?”她詰問他。


    “我覺得孩子是誰的不重要,你更愛誰,更願意和誰生活在一起才重要!”他一語中的。


    “既然他家的保姆蘭姐那樣細心體貼百事周全,不如今後就讓她跟隨你到皇城相府伺候吧!我多發一份工資給她就好了。”


    “那怎麽行呢?“眉頭微蹙的璐璐輕言細語的嘀咕,”他們父子倆也需要她的照顧,再說她兩頭奔忙也累呀!”


    “那我再慢慢的物色合適的保姆吧!實在不行的話,隻有叫我媽從香港過來照顧你,這也是她的一份責任。”


    璐璐受寵若驚的輕聲叫道:“我可不敢當!耽誤她老人家一天的時間,公司就得損失多少單的生意,這份後果我可承擔不起!”


    “難道孫子不是一筆更大的生意嗎?“程伯月笑著調侃,”你給她生個孫子,相當於給她一家上市公司,她敢不盡心竭力的經營照管嗎?這才是千秋萬代的事業和生意呢!相信我媽不會拎不清形勢的。”


    “嗬嗬!原來你打算這樣說服她老人家。”


    “根本就不用我說服,她的思想覺悟高著呢!以前仲雪的媳婦生孩子的時候,她就專程從香港趕回來伺候月子呢!現在輪到你了。”


    “我怎麽能和你弟媳婦相提並論呢?”璐璐自卑幽怨的輕聲歎息,“她是什麽家世背景?我又是什麽家庭出身?況且拜你和方文山所賜,我的名聲在西川市早就壞掉了!……”


    “好啦!”伯月憐惜的高聲阻攔她繼續說下去,“有我在,誰也不敢不尊重你!況且爸爸媽媽那麽喜歡你,真心實意的接納你,誰又敢在背後說你什麽呢?你別杞人憂天想多了!”


    璐璐微笑道:“你媽媽喜歡我,我知道;但是你爸爸的態度就未可知了。你也用不著現在吹噓大言不慚吧!”


    “這你就不了解我們家的情況了吧!”他得意洋洋的笑道,“對外的生意上的大事,比如公司發展的戰略決策,由我爸掌舵作主,但對內的家事卻是我媽說了算。這就是傳統家庭裏所謂的男主外,女主內吧!像娶媳婦生孩子這種事,但凡我媽同意的,我爸就不會反對;為博她的歡心,且隻有錦上添花的份。”


    “嗬嗬!是嗎?”她頗覺意外的開心的笑了。


    送別了依依難舍的程伯月,韓璐璐心潮起伏思緒萬千的輾轉到子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程母身在香港心在西川,一直暗自惦記著準兒媳的孕體,接到長子的求救電話就義不容辭的趕回來,在證券公司的辦公室裏對他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


    “她叫你回來,你就回來啦!你怎麽這樣聽她的話?“她指責兒子對韓璐璐太過溫順馴服,”我告訴你,聽女人的話不能這樣聽的!這種時候你就得像張狗皮膏藥似的粘住她,不給她喘息思考的機會,不給她和方文山幽會見麵的機會,否則你就完了!”


    麵色陰沉的程伯月緊咬著嘴唇不說話。


    “哎呀!好歹你在國外也交過那麽多的女朋友,怎麽現在被這個女人整不會了呢?你都不知道抓住女人的心嗎?”她驚異的感到不可思議的質問兒子,“我們程家的兒媳婦,一個懷著你孩子的女人,你居然允許她住在前男友的酒店裏一直不回家,這是哪個國人的思維邏輯?我真是搞不懂了!”她激憤的哀其不幸恨其不爭的拍打著辦公桌。


    “話說回來,方文山這小子也實在囂張跋扈,我這次回來必須會一會他家老爺子,討要一個說法!”


    情緒激動的程母回到家稍事休息,翌日一早就趕到著名的天鵝湖酒店旁的方家老宅拜訪。


    方自清特地等候她的光臨而推遲了到公司的時間,吩咐吳媽在紅木家具布置的客廳裏擺了茶,見麵即刻恭謹的請程母坐下來品茶談心。


    “哦,文山不在家嗎?”程母端著青花瓷蓋碗四顧張望著。


    方自清立刻知道她的來意,便遞眼色示意老伴兒打電話叫兒子回來。


    “他很快就到了,這會兒應該還沒出發去公司呢!”指示完畢,他對程母滿臉賠笑道。


    等候調皮搗蛋不讓人省心的兒子之際,方自清為了緩和緊張尷尬的氣氛,主動詢問起程家夫婦在香港的產業及公司發展境況。


    他們閑扯聊天時,果然方文山風塵仆仆急匆匆的奔進家門來。


    “哦,伯母您好!很久沒見了,身體還好嗎?”他落落大方的向程母鞠躬問好,因為直覺到對方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的神情和語氣自然而然的透著冷淡。


    雍容優雅的端坐著的程母仰麵望著他,露出滿意的微笑道:“文山真不愧是受過調教的大家公子,見到長輩總是這麽彬彬有禮,比我們家老大強多了!”


    她的當眾誇獎令人不安,連方自清也羞愧的微微漲紅了臉道:“您有什麽話,就直接問他好了。相信他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敢欺瞞長輩的。”


    禮貌的回應著衝他微笑點點頭,程母轉而冷冷的詢問在一旁落座的方文山道:


    “韓璐璐和我們家老大的關係,請問你清楚嗎?”


    嘴角浮上一絲輕蔑的微笑,文山坦然說道:“這個我當然清楚。但我相信韓璐璐和我的關係,和我兒子的關係,他也是一清二楚的吧!”


    “無論你們過去的關係如何,現在韓璐璐是我們程家的人,你有什麽權利和資格將她藏起來呢?”


    方家父母麵麵相覷,繼而將憤怒驚異的目光投向兒子。


    “您憑什麽說她是程家的人呢?”方文山不以為然的高聲質問。


    “實不相瞞,我們倆親家馬上就要見麵商議婚禮的事宜,他們馬上就要領證結婚,更重要的一點是,璐璐現在懷著我們程家的孩子,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證明嗎?”


    “嗬嗬!您怎麽知道,孩子一定是你們程家的?在她分娩前,在做親子鑒定前,誰也不敢下這樣的定論,連醫生都要有充分的科學依據。”


    程母被他的論調驚異著說不出話來,方自清忍無可忍的對兒子大聲嗬斥道:


    “混賬東西!在長輩麵前胡言亂語什麽?你們年輕人之間的那些爛事勾當,為什麽要搬出來說道?你還嫌不夠丟人?!”


    文山無所畏懼的揚了揚眉毛道:“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所謂的羞恥心了,很抱歉!伯母您說璐璐是你們家的人,無論如何我也不敢苟同。”


    程母冷笑道:“我們家老大說孩子是他的,就一定是他的無疑。所以文山,你不必在這裏擾亂視聽聳人聽聞,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我知道你對璐璐的感情很深,你舍不得她,但是可惜呀!她移情別戀了。”


    方文山惱羞成怒的漲紅著臉無言以對。


    程母瞥了瞥他,不無得意的笑道:“當然,你感情失敗的很大部分原因,還要歸功於你的父母。因為他們一直以來不待見璐璐,覺得她不配進方家的大門,導致那孩子的心變冷了!”


    方家父母愧疚不安的在兒子麵前低下頭去。


    程母不禁望著他們冷笑道:“你們把韓璐璐當草,我們程家卻視她為寶;你們不要的女人,我們偏要娶進門!這大概就是程伯月戀愛成功的原因之一吧!因為他有一個強大的家庭後盾,令他在與韓璐璐交往時非但沒有後顧之憂,反而底氣十足。”


    方文山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語。


    “好吧!現在我能去你藏匿她的酒店客房看看嗎?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帶她回家。”


    “這絕不可能!”文山傲慢輕蔑的斬釘截鐵的回答。


    在場的三位長輩麵對他的勇猛氣概感到震懾,不約而同的驚異的望著他。


    方自清歇斯底裏的拍打著麵前的茶幾命令他道:“你把她藏哪兒了?這麽一個大活人,你竟敢把她藏起來!快把人交出來吧!不要把事情鬧大了,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


    方文山自紅木沙發椅裏站起身來,鎮定自若一字一句的說道:“誰也別想把她從我的身邊奪走,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諾大的眾人聚集的客廳裏頓時變得死一般沉寂,人們陷入難堪的沉默。


    半晌,程母絕望無助的衝方家父母叫嚷道:“若真如此,程方兩家世代的交情隻能斷絕了!”


    “嗬嗬!當他程伯月覬覦我的女人時,這份交情就已經斷絕,伯母您何來今日之說?”


    程母望向威嚴的正襟危坐著的方父,希望他出言阻攔兒子,但方自清無可奈何的隻是搖頭歎息苦笑連連。


    方母張家霞歉疚的起身勸慰她,希望她想開些,不要為了孩子們的感情事煩惱傷心以至於傷身。


    程母灰心失意的不由分說的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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