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被劈成兩半,和情人相聚時覺得對不起丈夫;和丈夫在一起時,腦海裏卻時常浮現著情人那雙憂鬱的眼眸。


    和丈夫是堅持不懈的奮鬥和明天的希翼,和情人則是溫馨甜蜜的家庭生活。畢竟她的幼子程玨養在香港程家父母的跟前,他們夫妻的二人世界並不像個完整的家。


    當然方程二人都能帶給她激情,這種新鮮刺激的生活既讓她無法抗拒,又讓她時而感到羞恥。隻是偶爾她覺得在感情上,深沉熱烈的方文山似有撕裂她的傾向。


    如果不能做到遊刃有餘,不能虛偽得像魚兒在水中遊泳那樣悠遊自如,韓璐璐擔心終有一天婚外情會敗露,她作為程太太會身敗名裂。


    然而東窗事發前,她逐漸感到自己道德的淪喪和人格的卑劣,益愈對自己缺乏敬意。


    下班的時刻韓璐璐接到方文山發來的微信,問她是否回家吃晚飯,保姆蘭姐準備了他們爺倆都愛吃的帶魚,很大很新鮮。


    璐璐便走到隔壁的總裁辦公室去,詢問丈夫程伯月的晚餐安排。但他表示與客戶約好了去品嚐粵菜順便簽約,問她要不要同往。


    “我就不去了吧!工作上我可以協助你,這種應酬的場麵我不太喜歡。”


    “好吧!單純的簽約事宜一定讓你參與,今天的客戶貪酒好色,你跟去我還不放心呢!”程伯月笑嘻嘻的說著對妻子揮手告別。


    於是韓璐璐和往常一樣準時出現在方文山家的餐桌旁,寒寒望著滿桌香噴噴的飯菜和溫柔慈愛的媽媽歡呼雀躍。


    一家三口在燈火輝煌的餐廳裏圍攏一起時,璐璐慢條斯理的給兒子布菜盛湯,望著他埋頭吃的津津有味,滿臉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神采。


    方文山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她麵前的餐盤裏說:“你別光顧著寒寒吃飯,你自己也要多吃點肉,每天工作那麽辛苦,最近好像都瘦了!”


    “我沒事的,”璐璐回過臉來對他嫣然一笑,“什麽時候你能恢複從前的身體狀況,就是我的功勞了。蘭姐燒菜的手藝這些年就沒變過,你反倒越來越瘦了,可是奇怪!”


    “媽媽,我長胖了,你看出來沒?“寒寒忽然抬起頭來衝她叫嚷,”老師和同學現在都喜歡叫我小胖子,真討厭!”


    璐璐笑道:“你又不是女孩子,要保持身材苗條幹嘛?胖點才好,才健康呢!媽媽最喜歡看你胖嘟嘟的樣子。”


    方文山徐徐的往杯裏倒著清澈的啤酒說:“我們公司的財務主管馬宗平要去深圳帶孫子,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接替他的位置,你有沒有興趣到公司幫忙呢?”


    驚訝的扭過頭來望著他,璐璐問道:“馬主管這麽年輕就要抱孫子了嗎?”


    “是外孫。他女兒結婚早。”


    “哦!”她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卻並不急於回答他的問話,而是順手抽取紙巾給兒子搽了搽油膩的嘴巴。


    方文山低眉順眼的吃著菜繼續說服她道:“這輩子我大概不會結婚,也不會再生孩子,所以寒寒就是我唯一的孩子,將來的藍鯨公司甚至整個家族的產業都會由他來繼承。你就不能過來,替年幼的兒子守住他將來的產業嗎?現在公司和我們都需要你。”


    韓璐璐見他言辭懇切,為難的低下頭道:“可是現在我走不開,國勝證券剛剛駛入正軌開始盈利,我走了誰來幫他?要知道我在公司擁有一半的股份,我不能撒手不管的。”


    “沒要你不管,”他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你可以來藍鯨公司兼職。你的工作能力很強,不可能分身乏術。”


    “讓我認真的考慮一下吧!回去再和程伯月商議商議。”


    “隻要你本人願意,我相信他攔不住你。況且我可以主動找他談,不會讓你從中難做的。”


    韓璐璐放心沉穩的點點頭,轉過身來繼續給兒子夾菜。


    正在她為兼職藍鯨公司的事左思右想權衡利弊之際,卻意外的接到方父方自清的邀請電話,約她到一個遠離證券公司和藍鯨公司的僻靜的老式茶館裏喝茶。


    這是自韓璐璐與方文山相識相愛多年來,第一次受到德高望重的方父的主動邀約,且是單獨見麵。她當然受寵若驚又惴惴不安。


    “老爺子請我喝茶,你知道為什麽事嗎?”臨行前她發微信問文山。


    他怔了片刻,慢慢的打字回答:“不清楚,但想來應無惡意。”


    雲起茶館開設在著名的頤壽園近旁,是一座無棋牌服務,純清靜喝茶的獨棟庭院茶樓。


    韓璐璐出於對長輩的恭敬而匆忙趕過去時,卻發現低調謙和的方父早已等候在二樓一個窗明幾淨的房間裏。


    她的裝扮端莊清雅落落大方,與遠赴烏鎮時的婉約凝重的黑色調服裝窘然不同,含著恭謹又帶著一絲羞怯的微笑在方父的對麵坐下來,她說:


    “伯父,好久不見,您的身體還硬朗嗎?”


    “托你的福,至少看著還算健康吧!”方父輕鬆愉快的戲謔道。


    “是啊,您看起來麵色紅潤,神采奕奕,一點不像患過重病的人呢!我真高興!”


    方父以東道主自居,開始主動的慢條斯理的為她洗杯倒茶,將玲瓏小巧的茶杯輕輕擱在她的麵前說:


    “程太太從香港回西川後一直很忙,所以我很感謝你抽空出來見麵一敘。”


    韓璐璐聽到他的特定稱呼時不禁一愣,立時知道他們今天的談話大致就是官方的內容。


    方父似乎以這個稱謂來提醒她自己現在的身份,有意與她拉開距離。


    璐璐未免尷尬的訕笑道:“其實也不太忙,經濟大環境不好,如今的金融業務也不好開展。”


    “是嗎?”方父輕聲歎息著,似乎對她的話難以置信也不感興趣,隻是微笑著漸漸的趨向主題說:


    “回來後,你常去荷花廣場那邊看望寒寒嗎?”


    “是。”她老實的回答,“有時還會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頓飯。”


    “僅此而已嗎?”方父目光犀利的瞥著她,自信在他洞若觀火的注視著的眼睛裏,她斷然不敢扯謊。


    “當然。”璐璐鎮定自若的微笑著回答,“我是有家有丈夫的女人,怎麽可能冒然在別人家裏留宿過夜呢?”


    方父讚許而欣慰的頷首道:“很好!程太太知書識禮又自尊自愛,懂廉恥知進退,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謝謝您的謬讚!”


    方父冷眼瞅了瞅她,在她坦白可親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綻,於是更進一步的試探說:


    “過去你和文山的關係非常親密,現在你們能成為真誠的朋友,時常坐在一起吃飯聊天,也不失為一樁幸事。至少在寒寒看來,你們的關係是正常的。”


    韓璐璐遲疑勉強的默然點頭,洗耳恭聽他繼續說下去:“前陣子我對文山說,希望他去相親再尋姻緣,給寒寒一個完整的家。畢竟你已經是程太太,他總要為自己的餘生和孩子將來的幸福著想。”


    “是的,伯父。”璐璐愉快的隨聲附和著他,“說實話,我像這樣的勸過他很多次。在這一點上,我和您真是不謀而合!不過您自己的兒子是怎樣的性格,他會不會聽話,您自己最清楚。”


    方父有些犯愁的蹙起眉頭說:“是啊!他說他現在不想結婚了。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結婚,還是不想和其他的女人結婚,你以為如何呢?”


    韓璐璐笑了笑道:“有些事情恰如覆水難收,他想與不想都沒用的,我們都要麵對現實的生活。”


    方父默然頷首,為她的理性睿智而放心釋慮。


    “我們早已過了年少衝動的時候,各自肩負著對家庭和子女的不可推卸的責任,怎麽能恣意妄為呢?”


    “婚姻的確能讓人變得成熟,你比文山懂事多了!”他情不自禁的慨歎,“我一輩子行事果敢理性寡情,誰曾想生出的兒子竟是個情種!這幾年你沒搭理他,他苟延殘喘幾乎死去……如今他能振作,也多虧了你。但我懇請你看在方程兩家的社會影響力,看在他和孩子的未來,切記在你們的交往中把握分寸;當他深陷情網不能自拔,即將作出越軌出格之舉時,及時的退步抽身。”


    “好!”這是韓璐璐的鄭重承諾。頓了頓,她又試探方父道:


    “藍鯨公司的財務主管馬宗平因故即將離職,方總要我去兼職接替他的位置,不知您意下如何呢?”


    “可以呀!”方自清讚同的大聲說,“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現在的你完全具備財務管理的能力,而且你是寒寒的生母,就是我們自己人啊!在金錢麵前,誰都可能背叛出賣公司的利益,但我相信你不會。”


    “謝謝您的信任!伯父。”


    “你先去吧!以後有不懂的事情盡管來問我。”方自清慷慨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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