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珠在大宅門裝飾工程公司客戶部的人緣不錯,雖談不上在職場混的風生水起,但同事們都喜歡她,客戶也願意給她幾分薄麵,不至於讓她在領導麵前太難做。


    工作的壓力隨時隨地都有,就像早晨明晃晃的陽光無處不在。


    好在她那丹鳳眼的未婚助理和其他女同事一樣,閑時愛和她八卦鬥嘴,因此化解了很多瑣碎的煩悶,讓原本單調乏味的工作變得多姿多彩。


    “那天我破天荒的跑到東區新開的那家西餐廳湊熱鬧吃西餐,你猜我看到什麽了?”臨近下班時的辦公區域的氣氛顯得分外輕鬆活躍,助理熱絡的扒拉著劉明珠說。


    她未及接應助理的話,她身旁的一個收拾著辦公桌的同事好奇的插嘴問道:


    “好好的,你跑那麽遠吃什麽西餐?是新店開業做活動嗎?”


    “就是啊!你太聰明了!喜歡湊熱鬧的可不止我一人呢!那天餐廳裏嗚嗚泱泱的一大堆人,如果沒有提前預訂,你連門都進不了。唉,對了,劉經理,你猜我碰見誰了?”


    劉明珠適才轉過身來漫不經心的問道:“誰呀?”


    助理眉飛色舞而又神秘的笑道:“你家大哥大嫂和她在方家生的那個孩子呀!他們坐在大廳正中央的卡座上吃著東西,很親密和諧的樣子。”


    明珠有些尷尬的漲紅了臉,愣了一下應道:“哦!”


    “後來孩子的爸爸——就是方文山風風火火的趕來和他們吵架,大約怪他們沒和他打招呼,私自就帶孩子出來了。”


    瞅見身旁的同事津津有味的傾聽著助理講述她家親戚的八卦,劉明珠有些不快的疑惑道:


    “你確定是我的大哥大嫂嗎?那天那麽多人,你沒看錯吧?”


    “托您的鴻福,我去安盛國際大酒店參加過他們的世紀婚禮,怎麽會認錯人呢?就是郎才女貌的那一對金童玉女呀!”


    “你這比喻真恰當!”同事欽佩的對她豎起大拇指,“所以大概就是方文山不讓前女友見孩子唄!”


    助理揣度的點點頭說:“好像是的。當時很多人圍觀他們吵架,我都替她難過死了!”


    同事不以為意的笑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像她那種見異思遷,踩著方家的肩膀往上爬的女人,或許就該遭遇這樣的對待。”


    劉明珠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語。


    助理瞅了瞅她,忽然說:“劉經理,明天休息的時候,或許你可以去安慰一下大嫂,和她聯絡一下感情。畢竟現如今在程家,你們可是親如姐妹的妯娌,有事情應該互相關照的。”


    “你一個未婚的大菇涼,怎麽懂這麽多的人情世故?”劉明珠不禁有點反感的高聲質問她,“成天的心眼兒比篩子還多。你把這些心思用在工作中,什麽事情幹不成呢?”


    身旁的同事見她這位平易近人的領導動了怒,頑皮的扮鬼臉吐了吐舌頭。


    明珠轉而又溫和幽怨的娓娓道來:“他們結婚幾年來,其實我和大嫂少有交集,倒是他們親哥倆時常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我們妯娌倆陌生得很!”


    “為什麽呀?”旁聽的兩個女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各家門,另家戶,各過各的日子呀!公公婆婆又不在西川,組織兩家聚會的機會都沒有,我也還是他們的婚禮和孩子的滿月酒時見過大嫂呢!再見麵時,我都不確定在人群中能否認出她。”


    “嗬嗬!”助理頓時感到啼笑皆非。


    女同事不禁感歎道:“所以所謂的親戚並非血緣關係多麽近,而是走動的頻繁親近才算數的。久不來往,常不激活某種關係,自然而然就陌生疏遠了。”


    她的言論獲得了同事的一致認可。


    劉明珠同情的歎息道:“都是孩子他媽,將心比心,換作是我,也受不了前夫不讓我見兒子呢!無論如何方文山這招都太狠了!大人之間再深的恩怨,也不能拿孩子開刀,孩子是無辜的呀!他也需要母愛。”


    “嗯嗯。”助理連連點頭,“可見男人對女人的恨有多深啊!女人傷害他太深了!”


    明珠咽了咽口水說:“未必吧!前陣子我還聽我們家仲雪念叨說,大嫂去方文山的藍鯨公司兼職財務管理,還是他高薪聘請的呢!這麽快就翻臉了嗎?”


    旁聽的同事們也感到匪夷所思。半晌助理牽強附會的喃喃道:”或許對他們來說,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吧!兩不沾邊。”


    “嗬嗬!”這回輪到吃瓜的女同事嗤鼻冷笑了。“如果他們之間毫無情分可言,方文山又為何單單聘請她管財務呢?有錢什麽樣的稀缺人才請不到?”


    “畢竟她是孩子他媽呀!關係總比外人親近。”助理冷不丁的說一句。


    “就是呀!就是念著她的特殊身份,念著他們之間的情分,才讓她進公司的呀!怎麽突然之間情分又消失了呢?”


    下屬意味深長的提醒使劉明珠迷惘的抬起頭來,遙望著辦公桌對麵的雪白牆壁說不出話。


    助理忽然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說:“劉經理,你家大嫂還在藍鯨公司兼職嗎?”


    明珠如夢初醒的扭過臉來說:“好像還在那裏吧!具體我不清楚,平常我很少過問她的事。”


    她身旁的兩個古靈精怪的女同事詭秘的相視一笑。其中一個忽然岔開話題高聲說:


    “對了,那天你跑那麽遠吃西餐,恐怕不是單純的湊熱鬧吧!老實交代,是不是跟男朋友約會去了?就為了避開附近的熟人。”


    “瞎猜什麽呢!你才是心眼兒比篩子都多的女人,我大姨介紹的那個男朋友早就黃了……”


    劉明珠無心傾聽她們這對未婚青年的戲謔吵鬧,默然起身有條不紊的收拾著自己的辦公桌,然後背起挎包隨著下班的人流走出辦公區域,向著人頭攢動的電梯口走去。


    她日漸長大的兒子瑾哥兒指望不上丈夫和公婆,隻能依靠娘家人帶大。所以通常她下班後簡單的給程仲雪報備一下行程,就按部就班匆匆忙忙的開車趕往娘家所在的望江國際小區。


    保姆霞姐不在,她們娘倆竟能比往常暢所欲言的多聊了一陣家常。


    “你那個大嫂啊,你爸爸單位的同事和她打過幾次交道,因為公司上市的事。“劉母不緊不慢的柔聲說,”論相貌、性情、學識和才幹,人家真是沒得挑!”


    劉明珠罕見向來對人高要求嚴標準的母親如此誇讚一個人,不由得有些驚訝的抬眼望著她。


    “所以你婆婆偏心寵愛她是有緣故的,你不服氣也不行啊!我早就告誡過你,做人行事一定要低調,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比下去了。”


    劉明珠翻了翻白眼嘀咕說:“即便如此,我看她過的並不幸福,以淚洗麵的日子恐怕我們看不見呢!”


    劉母驚異憤怒的駁斥嫉妒亂言的女兒說:“人家婆婆寵,老公疼,怎麽會不幸福?!孩子不用她操一點心,回到家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橫豎都有保姆伺候著,人家是名副其實的豪門闊太,怎麽會不幸福?!我看她再不幸福,也比你幸福的多!你別吃不著葡萄就嫌葡萄酸吧!”


    明珠委屈的撇嘴低聲分辯道:“我同事今兒還說,看見方家人不讓她見兒子呢!”


    “是嗎?”劉母也不禁驚訝的歎息,“有這回事?就是她留在方家的那個私生子嗎?”


    “不是那可憐的孩子,還有誰?”


    劉母頓時陷入沉思和悲痛的同情裏良久無語,半晌才長歎一聲道:“那是方家不近人情,她的確夠可憐的!”


    在母親的鼓勵支持下,善良的劉明珠果真第二天將兒子程瑾收拾的幹幹淨淨,牽絆著他來到鬧市區的國勝證券公司,看望剛和方文山吵過架的大嫂。


    進門卻見她忙碌而充實的工作著,逢人笑臉相迎陽光燦爛,毫無情感受傷的陰霾。


    招呼著母子倆在辦公室裏的沙發上坐下來,親自為他們燒水沏茶,韓璐璐擱下手頭的工作來陪她聊天說話。


    “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會來呢!”她的眼神清澈透明,微笑溫柔可親,在劉明珠看來儼然是個心思單純的女人。


    “我恰好休假,在家沒事出來閑逛,順便就過來了。”明珠竭力表現自然的撒謊說。


    璐璐慈愛的伸手撫摸著瑾哥兒的小腦袋,情不自禁的歎賞道:“這孩子的眉眼間,竟有幾分像他弟弟玨哥兒呢!”


    劉明珠驕傲的說:“他們的爸爸是親兄弟,他們是堂兄弟,長的當然相像!”


    璐璐讚同的含情脈脈的瞅著孩子微笑點頭。


    “我還是玨哥兒滿月酒時見過他,白白胖胖的甚是可愛,也不知他現在出落的怎樣了。雖然血脈相連,他們小哥倆卻分隔兩地,從小到大沒在一起玩耍過,想來真是遺憾!”


    “是啊!如今玨哥兒在香港上幼兒園,由爺爺奶奶照顧著,連我們親生父母見他一麵都難呢!平常都是打視頻電話。”


    “你和大哥都忙,俗話說隔行如隔山,你們的專業我不懂,也幫不上什麽忙。但我覺得你們再忙,也該以孩子為重,應該抽空去香港看看他,或者索性把他接到身邊來撫養。”


    劉明珠含笑說著,暗自希望大嫂不要窺測出她的嫉妒之心。


    “孩子養在父母和祖父母的身邊,結果總是大相徑庭。祖父母大多對孩子千依百順溺愛縱容,沒有父母的嚴格教育,將來會成什麽樣呢?像我們家瑾哥兒,我娘家母親一直帶著他,我還不放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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