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忙碌聚少離多的兄弟倆在酒吧裏碰麵,做兄長的對弟弟訴苦道:


    “當初我那麽真摯熱烈的追求婚姻生活,不知為何會變成今天這樣!”


    “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程仲雪撫慰的拍一下他的肩膀說,“想開些吧!你們總有玨哥兒在,看孩子的份上也要好好的過下去。”


    伯月鬱悶不樂心事重重的仰脖喝酒。


    陪他津津有味的品味著酒水,仲雪咂著嘴巴說:“哥,說到底這事怪你自己,是你自討苦吃。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當初你但凡聽我們一句半句的,何至於有今天?對他們來說,你可是第三者插足,落得任何下場都是應該的。”


    “嗬嗬!”程伯月隻能仰天苦笑。“我活該!”


    仲雪瞥了瞥他說:“他們同居那麽多年,還有一個孩子,他們的關係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樣,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作為一個正常女人的正常感情,要大嫂和方文山徹底的斬斷情絲,也是非常困難的!”


    “你倒挺體諒他們呀!那你幹嘛給我打那個電話?你讓我蒙在鼓裏,做一輩子的剩王八豈不好?”


    “對不起,哥,我一時氣憤沒忍住。其實我擱下手機就後悔了。”


    心裏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的程伯月埋頭喝酒,半晌才說:“依你說,我要麽果斷的離婚,成全他們天長地久的永恒愛情,要麽裝聾作啞任由他們暗通款曲?”


    “我不知道。”仲雪苦著臉回答,“畢竟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你還是聽從自己的內心吧!”


    程伯月一陣長籲短歎:“這種情況下我還不離婚,顯得我這個男人太窩囊;但就此離婚我又不甘心!”


    “是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換作任何人,離婚都是必然的。方文山那小子,你得給他點顏色看看,別讓他太囂張,畢竟你和大嫂是合法夫妻。”


    兄弟倆在酒吧隱秘角落的包廂裏暢飲著,仲雪眨著黝黑機智的小眼睛微笑說:


    “如果你仍然愛大嫂,不能說忍氣吞聲,但要想辦法挽回她的心。畢竟她是玨哥兒的媽媽,即便為了孩子,她也不願輕易和你離婚的。愛情再怎麽刻骨銘心,沒有婚姻作為保障就像空氣沒有載體,總是沒有安全感。她跟了方文山那麽多年,對此一定深有體會!所以她比常人更在乎婚姻的名分,隻要她不提離婚,你絕不能主動提出來。”


    伯月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語。


    當夜他醉醺醺的有些懊喪的回到家去,隻見空蕩蕩的客廳裏亮著一盞朦朧的燈火,身材纖柔的韓璐璐獨坐在沙發裏一邊玩手機,一邊靜靜的等候著他,顯得那樣孤獨無助楚楚可憐。


    “你怎麽還沒睡?玨哥兒呢?”


    “我哄他睡著了。我想你深夜回來,總要吃點什麽才行,保姆又不在,隻好我等著你——對了,廚房的燉鍋裏有熬好的薏米粥,我去盛給你。”


    伯月十分感動的將轉身去廚房的妻子緊緊的摟在懷裏,借著酒勁的衝動和她耳鬢廝磨著說:


    “對不起,璐璐,那天我一時激憤,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無論如何,你終歸是我的妻子,是我兒子的母親,我不該那樣的傷害你!”


    她淡淡的莞爾一笑道:“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賤女人!如今你後悔也無用吧!——好了,如果你不喝粥,我就去睡了。”


    她神情冷漠的竭力掙紮著推開他,被他戀戀不舍的抓住一隻手說:


    “晚上我和仲雪在一起喝酒,他對我說了很多……所以我覺得我們都做錯了,璐璐,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她冷冷的瞅著他微笑道:“錯的隻是我,你豈會有錯?”


    他在深夜的薄暮燈光裏有些呆愣的望著她,無法分辨她的語言神氣所包含的意義。


    見他愣在原地,她又低聲叮囑道:“你早些洗洗睡吧!明天還要去公司呢!”


    那晚醉酒微醺的程伯月午夜夢回時意識到,妻子知道自己錯了,但卻不肯原諒他當時的言語傷害。


    罷了,隻要她改過自新,從此不再和方文山有任何的瓜葛,他便既往不咎若,無其事的和她繼續生活下去吧!


    但是生活並不能讓他稱心如意。


    仿佛為了將她自己更加牢固的捆綁在家庭生活裏,心無旁騖的繼續婚姻,韓璐璐借保姆小芳請長假回鄉之機,索性狠心辭退了她,親力親為的做起瑣碎繁重的家務來。


    小芳被辭退的當天就偷摸的溜進荷花廣場附近的方家去向朋友蘭姐訴苦,恰逢方文山沒事在家。


    “蘭姐,你能再給我介紹新的雇主嗎?”她們在廚下虛掩著房門竊竊私語。


    蘭姐瞪著一雙呆滯的大眼睛問她:“程家不用你了嗎?你不是在那兒幹的好好的嗎?程太太為人謙和,隻要你盡心盡力的做事,她從不挑挑揀揀。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你是不是犯錯得罪他們了?”


    “哪有?隻是他們不讓我休長假,你知道我媽的乳腺癌已經到了晚期,我總得回家照顧她,盡盡做女兒的孝心吧!可是程太太不近人情……”


    “不可能吧!”蘭姐驚訝的叫嚷道,“她可是善良賢淑的女人哩,怎會不體諒你的苦衷?這些年我們都是了解她的。不過沒關係,過陣子我去向她解釋討饒,你還能回去工作的,放心吧!”


    “算了,她已經明確的表示不要我了,何必呢?做人還是留幾分骨氣吧!”


    “她為什麽生氣啊?這可真讓人想不通!再說他們程家家大業大,不可能不用保姆;別的不談,單單他們家幾百平的客廳,誰來打掃衛生?家裏不掃灰除塵,來了客人像什麽樣子?”


    “嗬嗬,也許程太太自己打掃吧!反正我走之前,她整天在家也是早晚接送孩子這點事,也許我真是多餘的!”


    蘭姐覺得匪夷所思的搖了搖頭,沒再和她說什麽,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煲湯端去客廳的餐桌上,告訴主人方文山可以開飯了。


    飯後方文山在書房的燈下陪伴兒子寫家庭作業時,暗自揣度著程家目前的情勢和他們夫妻關係的動態,感到理不出頭緒。


    他滿以為自己在璐璐身上留的記號會激怒程伯月,但他並未如他期望的那般找他報仇雪恥,他的拳頭仿佛擊打在棉花上。


    程伯月貌似越來越沉得住氣,他的忍耐變得越來越深沉,這對他而言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程伯月刻意隱忍,韓璐璐專心家務,這是不是他們夫妻同心向好的跡象?還是另有隱情?


    事實上自從方父在紅磨坊茶館裏當著兒子的麵彈壓過韓璐璐,她便預備在藍鯨公司漸漸的隱退下野。


    因為她的不敬業不上心,偌大的擁有五家連鎖門店的公司,財務管理處於癱瘓停滯的狀態。


    雖然各門店的運營正常,普通員工的工資照發,可是高層管理者諸如莊小妍之流的各類賬單報銷卻遲遲不能落實,已經有好幾個幹部忍不住向老板方文山告狀投訴。


    “這個月我已經為公司貼進去一萬多塊錢了,“林向陽邂逅他時向他抱怨,”我的工資總共才那麽點!雖然我沒結婚,不用養家糊口,但每個月總有固定的開銷,這樣下去我怎麽過日子?”


    “你沒給韓小姐打電話嗎?”方文山在球星俱樂部長長的寬闊的走廊裏扭過頭來瞥視著他,“公司當家做主的人又不是我,你和我說管什麽用?”


    老板的態度令林經理啼笑皆非,邊走邊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珠,他無奈道:


    “韓小姐不接電話呀!自上周發了工資,她一直沒來過公司呢!微信也不回,不知道她什麽意思。”


    “我在她麵前也一樣,我並不比你們幸運。“方文山悻悻的高聲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她意欲何為!”


    林向陽驀然頓住腳步,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莊小妍在老方總陪同客戶來西餐廳用餐,而新來的服務員照顧不周引發他的微詞投訴時,順便將她近來工作中的窩火不順一股腦的傾倒出來。


    雖然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在她看來,能夠力挽狂瀾收拾亂局的人莫過於方家老爺子。


    “哦,後廚的菜品備貨,韓小姐都不支付貨款了嗎?”方自清在辦公室裏很震驚的瞪視著身材單薄的莊經理。


    小妍有些沮喪的點點頭:“都是我們自己從每天的營業額裏抽出一部分來付賬,要麽就對長期的供貨商要求延期付款。”


    “這怎麽行呢?”方自清咬緊牙關說,煩悶的緊緊的蹙起眉頭。“方總都不會督促她嗎?”


    莊小妍輕聲譏笑道:“他連韓小姐的麵都見不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沒有香味的花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餘兆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餘兆蘭並收藏沒有香味的花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