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璐璐一身疲憊的回到望江國際小區的家裏時,表妹嚴翠花尚未自她經營的熙顏美容院下班回家,保姆小芳則滿屋裏追逐著貪玩的兩歲多的方鴻源喂飯。


    “下午方總打電話給我了。”她瞥了一眼女主人說。


    “哦!”璐璐接過她手裏的飯碗說,“有什麽事他不會親自找我商談嗎?打擾你幹嘛?”


    “可是你不許他去公司談私事,你又不往方家那邊去。”


    “好吧!他說什麽?”


    “他想過來看看孩子,問我哪天方便。”


    韓璐璐不吭聲,伸手抓住兒子的一隻柔嫩的小手,試圖將他拽到她的身邊來。


    小芳遲疑的低頭道:“韓總,我總覺得大人之間鬧矛盾,不應該將孩子牽涉其中。方總要看孩子合乎情理,我們不應該阻攔的。”


    “晚上我和源源一起睡,你早點回家去休息吧!“韓璐璐驀然抬起頭來冷淡倨傲的說,滿眼都是活潑好動的兒子,望也不望她一眼。


    向來善於察言觀色的小芳立刻起身告辭離去。


    好不容易哄兒子安靜下來沉入夢鄉後,韓璐璐開始小聲的聯係晨興電纜的董秘陳美林女士和洪聲電子的董事長徐瑞明,和他們商議簽署證券代銷業務合約的具體時間。


    這位主營微型電聲元器件,以及音響類電聲產品的徐老板正值鼎盛中年,精力旺盛熱情充沛的表示,目前他正好尚在西川總公司,希望可以親自與她麵談。


    含著愉快滿足的微笑掛斷電話,韓璐璐發微信告知她的辦公室助理——同事們昵稱“竺竺”的竺延風,詢問跨年夜之前可否看到她的年終報告。


    竺竺彼時在書房裏敲打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表示,應該沒問題,因為她正加班加點忙活著呢!


    嚴翠花在韓璐璐身穿寬鬆明豔的淡黃色睡衣走進客廳倒水喝時,才精疲力竭的拿鑰匙開門回家來,因此璐璐駐足和她交談了一會兒。


    “你吃過了嗎?我讓小芳回去了,廚房裏還有飯菜,熱一熱就能吃。”


    花兒順手將外套掛在牆角的立式衣架上,喃喃說著去接表姐遞過來的水杯:


    “要是不吃,我哪有力氣回家來呢?恐怕早就餓暈了吧!”


    “哦,還是梁彬彬請客嗎?”


    “除了他,還有誰?”嚴翠花冷淡厭煩的在沙發裏頹然坐下。


    韓璐璐笑了笑,雖然她一直不樂意打聽表妹的個人感情事,此刻卻覺得有義務叮囑她幾句道:


    “如果你真心不喜歡他,就果斷的拒絕,不給他留任何的獻殷勤的機會,這樣對你們彼此都好。”


    “我早就不止一次的拒絕他了,是他死皮賴臉的糾纏不休,我有什麽辦法?”


    “那你為何還跟他一起吃飯呢?真的絕情,就是連他的水都不喝一口。”


    “我做不到這麽絕情,姐。”花兒泄氣的翻著白眼。


    “嗬嗬!”璐璐笑著轉身預備回到臥室去睡覺,表妹卻依依不舍的拉住她攀談:


    “年底了,又是聖誕又是元旦,你說我要不要給店裏的幾個姐妹發點福利呀?唉,今年的生意不景氣,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你自己看著辦吧!橫豎都是你的心意問題。”


    嚴翠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悠閑懶散的起身走去衛生間洗漱。


    自從同居時和方家人發生激烈的衝突,帶著幼子方鴻源搬離位於荷花廣場的方家,韓璐璐便一直竭力的避免和方文山見麵。


    方文山卻一直竭力的想要和她深入談心,以化解他們之間日益冰凍的隔閡。因此翌日當她與客戶——洪聲電子的徐董正在一處私人會所洽談業務時,方文山宛如地底下冒出來一般出現在她的麵前。


    彬彬有禮的衝中年發福身材臃腫的徐瑞明點點頭,他微笑著轉頭直白的對韓璐璐說:


    “親愛的,兒子想念你都快哭了,你能早點回家去吃飯嗎?”


    正在談笑風生的女人頓時麵紅耳赤,訥訥不能言。


    徐董望了望他們,驚訝的磕磕巴巴問道:


    “對不起,韓總,這是你家先生嗎?——原來你早就結婚了,我還以為你真如外界傳言的那樣是單身呢!”


    韓璐璐紅著臉低頭不語,當著外人麵竭力忍耐著不便發作。


    一旁的方文山卻似笑非笑的回答他道:“我們的關係恰如外界傳言的那樣,即便沒有領證結婚,這輩子也剪不斷理還亂。”


    “哦!是嗎?”徐瑞明冷淡又意味深長的笑著頷首,然後知情識趣的站起身來告辭。


    “韓總,我們改天再約吧!方便的時候,我到你的證券公司簽約也無妨。不過要等我的助理將所有必須的材料準備齊全了再說。”


    “好的。”韓璐璐優雅的將一隻纖纖玉手伸給對方握一握,“我靜候佳音。”


    心懷遺憾的目送著客戶走出私人會所的大門去,她適才慍怒的轉頭對方文山瞪眼:


    “現在你滿意了吧!有什麽事就說。”


    “對不起,璐璐,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們之間的問題就會一直拖延下去,長長久久的懸而未決,這對我來說無疑是痛苦的折磨!”


    麵色頓時變得陰沉,韓璐璐勉強的重新落座,聲音低沉的喃喃說:


    “所以你就要來打擾我的正常工作嗎?”


    “這算是正常的工作嗎?我看你們的言語神態早就超越了正常的工作範疇,那老小子對你動了別的念頭吧!”


    “我不管別人的心思念頭如何,我隻要和他達成工作契約即可。我是個生意人,隻對萬惡的金錢感興趣。”


    “我們方家缺錢嗎?能給你的,我都會給。隻要你不再拋頭露麵,和這幫男人在生意場上周旋。”


    “開公司做生意就難免應酬,你明知道還要百般阻撓!”


    “做生意賺錢是男人的事,身為女人相夫教子才是本分,生活並沒有逼迫你去和男人爭奪天下!”


    “方總,我再說一遍,工作是為了證明我自己的價值,並非生活所迫。你的變化真是驚人,越來越令人難以忍受了!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對你的心意從來沒有改變過,璐璐。女人可以外出工作,但應該適可而止吧!當初你接手證券公司我不反對,但是整天和方方麵麵的男人應酬……他們有些人就是心懷鬼胎的,隻有男人最了解男人。”


    “嗬嗬!”韓璐璐無奈的笑了笑,端起麵前茶幾上的茶水來喝了一口說:


    “方總,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僅僅是工作方麵的,這隻是冰山一角。開誠布公的說吧!你突然來找我有什麽事?”


    方文山咬了咬嘴唇說:“我說的是真的,寒寒的確很想念你,求你跟我回家吧!”


    “不要以孩子為借口。大人之間的事,我就從不以孩子為借口。”韓璐璐注視著腳下光潔的地板,淡定的微笑著說。


    頓了頓,她似乎鼓足了勇氣繼續道:”無論如何,我不會再踏進方家一步,我也不允許源源進入方家。“


    “但你們母子都是方家的,世人都這麽認為。”


    “譬如剛才離去的徐董就認為我是個單身女人,方總你太會說大話了!”


    “那是他不了解情況。”


    “我們母子會跟你們方家撇清關係的,截至目前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這件事。”


    感到事態的嚴峻和女人不可撼動的決心,方文山怔了半晌,輕聲歎息道:


    “璐璐,你是要以這種分居的方式,徹底了結我們的關係嗎?”


    “目前的分居狀態,我覺得沒什麽不好。如果你定要步步緊逼,我們一刀兩斷也無不可。”


    “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方文山終於忍不住委屈憤懣的咆哮起來,對心愛的女人怒目圓睜。


    白皙柔美的臉上拂過哀傷幽怨的笑容,韓璐璐輕聲呢喃道:


    “或許你是對的,在那種情況下,你隻是做了一個孝子應該有的反應。”


    “無論如何,你也不該對老太太動手,她可是我媽!”


    韓璐璐輕蔑的冷笑一聲道:“她奪走了我親生的兒子不算,孩子高燒不退還不送醫救治!我隻是情急之下推了她一把,她罵我你沒聽見嗎?”


    “長輩責罵你,你就要動手嗎?”


    “她是你的長輩,是你媽,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她不曾養育過我,我憑什麽任由她責罵?況且她虐待我的兒子,就是我的敵人!”


    “敵人!”方文山震撼的喃喃重複著她的話。“她並非不想把孩子送醫,隻是要再等一等,她以為物理降溫最終能夠湊效。”


    “嗬嗬!孩子不是她十月懷胎親生的,她當然敢於拿孩子的性命來冒險。”


    “璐璐,你不能這樣誤會老太太,再怎麽說孩子也是她的親孫子。”


    “罷了,方總。”韓璐璐冷笑著直挺挺的站起身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深究了,沒有意義。總之你記住我的話,我活著一天,你家老太太休想再碰源源一下。”


    “好吧!”方文山不得不低頭認輸。“那麽我和老爺子總可以再見他吧!”他渴望的眼神追隨著女人,望著她自顧自的拾起沙發上的坤包來預備離開。


    “再說吧!”她冷淡含糊的回答,望著會客廳的大堂時忽然愣住了。


    原來玉樹臨風的程伯月陪同著一個西裝朋友一邊親密的交談著,一邊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行走間忽然瞥見他們的存在,他也不禁呆愣住了。於是豁達開朗的笑著徑直走向他們,程伯月和久違的方文山熱情的招呼著,順便將身旁的西裝朋友介紹給他們認識。


    大家握手寒暄著,輕鬆熱烈的氛圍一時衝淡了韓璐璐和方文山之間的緊張情緒。


    “我聽說球星俱樂部已經報名參加明年的省級拳擊賽,是真的嗎?”西裝朋友好奇又欽佩的扭頭望著方文山問道。


    “對,大家正在積極的訓練備戰呢!”文山衝他友好的淡淡一笑,“難道你也喜歡拳擊運動嗎?看不出來啊!”


    “不瞞你說,我一度學過拳擊,非常認真刻苦的那種。就是為了減肥。”


    程伯月讚賞的笑道:“是啊!這次回國我發現他瘦了好多,身材變得挺拔了,要知道從前他的體重都快達兩百斤了。體育鍛煉真好!你們看他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說笑著,方文山不經意間忽然話鋒一轉道:


    “程總什麽時候回國的?”


    “哦,剛回來,上周的事。”伯月含笑的眼神掠過前妻如花似玉的臉龐,“璐璐沒告訴你嗎?”


    “她幹嘛要告訴我呢?”文山嗬嗬直笑,“改天我為你接風洗塵吧!訂好了位置我打電話給你。”


    “一定哦!不能食言。”程伯月依舊笑嘻嘻的,然後拉著西裝朋友依依不舍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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