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將舉辦婚禮,今日是來選婚紗的。


    我十二年的愛情長跑終於結束。


    雖然這兩年我已感覺身心俱疲,但喜歡他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生命裏的一部分。


    我願意再相信一次,他對我的承諾。


    比起潔白的婚紗,我更喜歡華夏傳統的紅色婚服,隻是我不喜歡蓋頭。


    “峻熙哥,我喜歡這個,你覺得這個怎麽樣?”


    我的話音未落,坐在等待區的江峻熙手機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接通電話,我聽不到電話那頭在說什麽,但我看到他的臉色巨變,頭也不回的就要往店外跑。


    “你要去哪!”直覺告訴我,他要去的是我不喜歡的地方,我脫口而出大聲喊,聲音在店內回響。


    江峻熙停下,回頭看向我:“卓瑜昏倒住院了。是醫院打來的電話。我去看一下,你在這裏慢慢選,看上什麽直接刷卡。”


    說完,他轉過身就要走。


    我卻已經攔在他身前,雙手張開:“醫院為什麽給你打電話。你答應過我,不會再拋下我去見她的!”


    江峻熙煩躁的甩手:“你能不能懂點事!她都暈倒住院了!她孤身一人,不找我找誰。”


    “那難道她一輩子有事,一輩子都要找你嗎?你是我的丈夫,不是她的!”我雖然在吵,卻覺得大腦在慢慢涼下來。


    “我都和你領證了,難道還不能證明我選擇的是你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無理取鬧,你是很熱心的。她病了,你還在說這些。月底就是婚禮,我處理完她的事情就回來,不會多留。就這樣,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這次他揮開我的手臂,離開了婚紗店。


    我回頭看去,左右兩排閃閃發光的婚紗,好像在為他鋪出一條真愛大道,隻是終點不在我這裏。


    店員小心翼翼走過來:“客人,剛剛那件明製婚服……”


    “不要了。新郎都沒有了,還要它做什麽。”


    我感覺到這最後一刀刺入了,我剛結疤的心口。


    痛得鮮血淋漓。


    我真的很喜歡他,十年裏不管是暗戀還是明戀,我都覺得很幸福。直到卓瑜出現的這兩年,我的心被一次次割傷,可我對他的喜歡早就成為生命的一半。


    但再多的愛意,也抵不過容器破損的太多,越漏越多。


    我的腦子清醒了,但我的心還在痛,因為對他的愛,真的成為一種習慣了。


    隻要他出現,我就無法控製自己的目光追尋他,因為他在我眼中會發光。


    可剛剛,他的背影已經黯淡無光,哪怕目光追隨而去,也隻看到閃光中映襯出的灰暗。


    想當初第一次見他,我在路上遇到同學被高年級欺淩,我想要救他,但我害怕的一步都踏不出去。


    江峻熙就是這時出現的,他坦然走過去,說他們擋路了。


    他是學校出名的人物,不僅是校草,還家境優越,這些人自然不敢對他動手。


    我那時還隻是孤兒院的一員,連正臉都沒看到,但我覺得我一見鍾情了。私底下偷偷打聽他的消息,全年級集合的活動,我會拚命在人群中搜索那一抹身影。


    明明人那麽多,但他就是很好找,因為他在我眼裏會發光,好像天神的背影一樣。


    暗戀微苦,一句話一個對視都沒有,但心裏卻被填滿,隻要想起就很有幹勁。


    本就成績優等的我,為了能讓自己的名字和他掛在同一個公示欄上,更為刻苦的提高成績,參加競賽。


    初二那年,一對夫妻來到孤兒院,說我像他們失蹤的女兒,想要收養我。


    我本該像以往一樣,嚐試將這個機會讓給更小的孩子,但我卻知道他們是江峻熙的父母。那是我失憶後,最自私的一次。


    我成為他們的養女,但他們沒有將我移到戶口本上,這正是我希望的。


    江峻熙成為照顧我的哥哥,我和他同住屋簷下,我可以光明正大對他好,有了家人這個借口來靠近他。


    高考後,我才敢說出,我對他從不是兄妹情。


    結果他拍我額頭:“你以為我是傻子嗎?我早就知道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會收斂,想什麽全寫在眼睛裏了。”


    原來他早就知道,他身邊的人也早就看出來,常在他身邊打趣,隻是被他壓下來,我才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大學後我們確認了關係,我覺得雖然我曾失憶,一直找不到父母,可我這輩子已經足夠幸福。


    直到卓瑜的出現……


    手機的震動,將我從回憶中拉出。


    是傅蔚蔚給我發得消息,她是我唯一的好友。


    她發來的是一張偷拍的圖片,上麵是江峻熙和卓瑜在馬路邊擁抱。


    ‘這是三天前我看到的,一直沒發給你,但聽說你今天去選婚紗了。笨月月啊,你真的要嫁給他嗎?我知道我這麽說你不喜歡聽。可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校園男神了,他就是個渣男啊。’


    我放大圖片,心裏密密麻麻的針紮般疼痛,原來不止今天……


    即便清醒的頭腦告訴自己,他不值得喜歡了,再難受也要忘記。可紮根在身體裏十多年的感情,根本沒有那麽好清除。


    我隱瞞了領證的消息,我知道傅蔚蔚會罵我。但這是我最後的掙紮,畢竟他選擇領證的人是我對不對?我這麽多年的感情想有個好結局。


    但現在看來,我還不如讓她早點知道,也許她能罵醒我,就能省去再離婚的手續了。


    我真是個糟糕的人,就像一個吸毒者,難以戒毒一樣。


    我回到家裏,決定掏出手機給養父母打電話。告訴他們我想離婚,我真的累了。


    養父母對我真的很好,他們一直都讓江峻熙好好照顧我。


    但江峻熙的電話先一步。


    我盯著手機上的備注“會發光的人”。


    中二的備注,一用就是九年。


    我苦笑,接通電話,我想告訴他,我願意放手,成全他和卓瑜。哪怕這個決定腦袋清醒,心卻疼痛。


    隻是我還沒開口,江峻熙的話就先一步焦急道:


    “你之前是不是做過骨髓匹配,醫院裏記錄的龔滿月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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