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收拾好行囊,說是行囊,其實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是落雲歡鋪在山洞中的毛毯而已。


    還有那一口鍋。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秦意秋正打算駕駛著飛劍,飛出這茂密的叢林,然而,天水劍卻在輕輕顫抖。


    好像是耗子預見了地震,死活都不肯往天空中飛一步。


    “怎麽了?”


    秦意秋雖然是天水劍的主人,但畢竟不是劍,兩者之間沒辦法達到靈魂共通,所以並不能理解天水劍想表達什麽,她隻知道自己的武器在害怕。


    見大師姐疑惑,落雲歡一把抄出自己放在金鈴鐺中的飛劍。


    “去吧,該你當翻譯的時候到了!”


    指尖微彈飛劍的劍身,落雲歡提醒跑得快飛劍和天水劍進行交流。


    “啍!當初明明答應過我,不讓我幹這些雜活,真是黑心老板…”


    跑得快飛劍是係統商城的造物,當然能理解主人所說的翻譯是什麽意思。


    飛劍雖然罵罵咧咧,但也不能違背主人的意思,所以還是乖乖飄去了天水劍的身邊。


    兩柄長劍交流了一會兒,就聽見飛劍那清脆的聲音響起。


    “他說,上回把他打碎的老家夥要來了,所以害怕。”


    落雲歡:!


    能把天水劍打的稀巴爛的,除了秦忘語再沒有其他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要來。


    天水劍作為劍靈,感知能力肯定不差,雖然主人的境界跌落,連帶著它也一並跌了境界,但終究不如秦意秋本尊境界跌的那麽厲害。


    所以能夠感知到秦忘語。


    就在飛劍話音剛落,天空之中忽然刮起了狂風,秦意秋第一時間握住天水劍的劍柄。


    飛出一劍,抵擋住了從空中落下來的光束,隻單單接這一招,秦意秋嘴角就已經滲出了鮮血。


    她畢竟境界跌落,不似從前。


    抬眼去看,茂密的樹枝樹葉已經被吹飛,留下一大片空白,而立在空白之中的,是一個身穿紫袍的男人。


    “總算找到你們了。”


    秦忘語閉著眼睛,但能瞧出,那微微展露的黑色眼眸中,帶著深沉的殺意。


    不過這殺意肯定不是衝著他的好愛徒,而是衝著落雲歡而來,先壞自己徒弟道心,後拐走秦意秋,無論哪一樣,秦忘語都是做不到原諒的。


    “師尊,你說過不會對師妹再出手的。”


    秦意秋一雙秀氣的眉微微皺著,顯然想不到,自己敬愛的師尊會幹出這樣言而無信的事情。


    “我是說過,可是她私自拐走你,她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秦忘語卻不依不饒,他依舊立在空中,身形沒有半分改變,反倒是抬起了手,顯然是要一招不成再出一招。


    “我不會讓開的。”


    秦意秋抬眸凝望的男人,是一步都不打算退讓。


    “如果師尊的誓言不算數了,那就算是再死一次,我也不會讓。”


    掌心之中凝聚了越來越多的靈力,自己隻要稍微用力,就可以避開秦意秋,並且一巴掌拍死落雲歡,讓人屍骨無存,當場變成一灘肉泥。


    可他沒有這麽做,傻徒兒連天命鏡打出來的全力一擊都能接下,更遑論自己打出的一掌。


    她是真的愛護落雲歡。


    盡管不想承認,但此時這件事擺在眼前,明晃晃的現實,晃到人眼睛痛。


    手掌最終無力的垂落,緊緊的貼著衣袍。


    “你真有這麽喜歡她?”


    秦忘語難以置信,乖徒兒竟然喜歡到為了落雲歡可以放棄自己的養育之恩,宗門諸位長老的培養,以及百年辛苦所得的修為。


    “師尊,我騙不了自己的心。”


    秦意秋實話實說。


    “如果非要死一個,我情願是我。”


    她的親生父親是一個薄情寡義的天神,可是,秦意秋卻遺傳了母親的多情。


    或許更像父親,能夠活得很好,她依舊是雲劍山宗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師姐,受盡萬人敬仰,利用無情道,短短千百年之間,就成為修煉天才。


    可是,秦意秋沒有那麽做。


    她為了落雲歡放棄了許多,最重要的就是,放棄了無情道。


    “是師尊的錯,如果師尊一開始就替你解決掉這個麻煩,就不會有這些了…”


    秦忘語閉上眼睛,幾滴滾燙的淚從眼角流出,多少年了,他自從步入元嬰境界之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泣過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堂堂身居高位的宗主。


    “師尊,是意秋辜負了您的期望。”


    秦意秋跪了下去,她心中是真的有愧,覺得對不住師尊百年來的培養。


    落雲歡見師姐跪了下去,自己還這般呆愣愣的杵在這兒,多有不妥,於是也跪了下去。


    兩人排排跪著。


    倒顯得秦忘語更像是一個惡公公了。


    此時唯有風掠過樹梢的聲音,秦忘語處理過很多案件,往往隻要在須臾之間就能做出決斷。


    可這一回,他做不出來,最終隻能輕輕落地。


    “罷了,你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


    掌心輕輕拍著秦意秋的肩膀,到底是不忍心再來一次師徒相殘,秦意秋扛得住第一次,扛不住第二次。


    落雲歡眼睛瞪大,原本以為,還要上演一出苦命鴛鴦的戲碼,卻沒想到秦忘語竟然是重拿輕放,雷聲大雨點小。


    “為師之前用羅盤推測過秋兒你的位置,告訴師傅,你是不是去找親生父母了?”


    秦忘語轉頭問起一件更重要的事,隻是,他眼神落在落雲歡臉上,卻依舊沒什麽好意。


    “是。”


    這種事情,自己沒必要欺瞞師尊,秦意秋直接了當的承認。


    “那你找到了嗎…”


    雖然自己把秦意秋當做女兒,但是,對方是有親生父母的,這一點,秦忘語否定不了。


    “找到了。”


    “母親已經逝去,父親回了上界。”


    天神不會在下界停留太久,不用想都知道,父親最終的結局是什麽。


    “上界!”


    麵對師尊驚駭的目光,秦意秋將自己所經曆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都說了出來。


    等到最後才說。


    “幸有天神血脈相護,徒兒已經擺脫了天命鏡的禁錮。”


    都說禍福相依,父親雖薄情寡義,但因為天神的獨特,秦意秋才能夠通過血液,讓自己的身體恢複如初。


    如果她想完全成為天神,估計就得親手從父親身上將那些血液一點一滴的繼承。


    天神不能繁衍,一旦繁衍,就須得接受同族相殘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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