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獲新生的流光自在的和青韶一起走在街上,邊走邊用平常聊天的音量說,“玹曜,你出來吧,別藏了,咱們幾個一起逛街,我跑不了的放心吧。”


    周邊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著街上緊緊挽著手的兩個女子。


    她們二人一個一身綠裙,不知道在對誰說些什麽,念念有詞的,一個一身紅裝,連麵紗都是紅色的,張揚的不得了。


    青韶和流光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見玹曜不出來,大有停下來找他的意思。


    玹曜不得已隻能現身。周圍人見流光真的念叨出來一個人,都驚奇的偷偷朝她看。


    流光見他出現,一手搭上他肩膀,笑吟吟的說,“和我們一起逛街吧,一會兒再把春興叫過來吃頓飯。”


    她人高挑,身長五尺有餘,這幅動作下來十分自然瀟灑。


    玹曜也笑道,“我就不一起了。殿下若是發現,我不好交代。”


    “怕什麽呀,此事咱們不說,他上哪知道去。你跟我一起找春興,青韶去逛成衣店,大家一會兒悠然居碰頭,就這麽說好了。”


    流光也不管玹曜同不同意,拉上他的袖子就不撒手,拽著他往前走。


    青韶眼睜睜看著流光把玹曜拉走,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一直到他們二人走的看不見人影才收回笑,匆匆去找東市28號。


    *


    流光拉著玹曜徑直去祝府,剛剛有些靠近,春興便現身了。


    “他是?”春興目光停留在流光拉著玹曜袖子的手上,不解的開口。


    流光依然緊攥著玹曜袖子,向春興介紹道,“他名叫玹曜,和攻玉是同僚,是來監視我的。”


    春興握住腰間匕首,麵色不善。


    玹曜視若無睹,自在的上前寒暄,“早前聽說過春興大哥的武功舉世無雙,希望在下今日能有機會見識一二。”


    春興冷冷的看著玹曜,既沒有開口也沒有動手。


    流光笑著打圓場,“今天就不切磋武功了,咱們幾個人去悠然居小酌一杯如何?”


    春興點點頭。對於流光的要求,他一向是不會拒絕的。


    *


    悠然居就開在西市口,臨近祝府,流光選這家店也是為了避免走回頭路去東市碰到青韶。


    悠然居主營家常小炒,環境整潔幹淨,裏頭的布置有幾分結廬在人境的雅趣。


    “掌櫃的,我們要個二樓雅間,視野好的。”


    “得嘞,您三位,裏邊請。”


    “不必了,他們是和我一起的。”青韶站在二樓樓梯口往下看。


    此時的她已經摘下了麵紗,一出場便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青韶,流光鬆開玹曜的袖子,率先一步上了台階挽起青韶的手臂。玹曜和春興緊隨其後。


    *


    雅間已經上了一道涼菜,青韶看著涼菜嬌憨一笑,不好意思的開口,“你們來的太晚,人家都等餓了,就先點了幾道他們家的招牌,你們想要再加,今天的飯姐姐買單。”


    “怎麽好意思讓女子買單,在下雖不富裕,飯錢還是掏得起的。”玹曜不讚同的開口。


    春興和流光則完全沒有任何搶著付賬的打算,畢竟他倆稱得上是一窮二白。


    流光入座,托腮看他二人為買單爭論不休。


    春興自然的坐到流光身邊,給流光夾了一大筷子涼菜,然後自己悶著頭開始扒飯扒菜。


    玹曜和青韶兩人說還沒說明白,一轉頭,一碟涼菜就已經光盤了。


    “春興你這胃口!...真好。這道我還沒嚐過!”青韶也顧不上和玹曜爭辯了,叫來小二又加了盤涼菜。


    熱菜陸陸續續上來,春興要來公筷,照例埋頭猛吃之前先給流光夾一大筷子。


    青韶和春興一起吃飯顯然已經吃出了經驗,菜一上來便抓緊下箸,嚴陣以待。


    玹曜沒有見過這種架勢,也不習慣爭搶著吃飯的氛圍,總共沒吃上兩口。不過他也不強求,有就吃,沒有就不吃。


    流光看玹曜吃的局促,從自己盤中夾了一塊排骨給他,和他解釋道,“我們都搶習慣了,你別介意。”


    春興看到流光的動作,委屈的降低了速度,青韶趁勢追擊,得意的瞅著他。


    眼看兩人的筷子在盤子中越鬥越激烈,流光趕忙叫停,一手壓一雙筷子尾,“你倆差不多可以了哈。”


    青韶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淺淺一笑道,“見笑了,人家平時吃飯不是這樣的。”


    玹曜紳士的點點頭表示了解。


    流光,春興和青韶的共同點是他們都曾經曆過沈懷信噩夢般的挑揀儀式。這是沈懷信培植死士的手段。


    把所有女人和男人分別關在一個露天鬥獸場裏,每天隻供應一頓饅頭,若想吃就要搶,搶不到的要麽餓死在裏麵,要麽進春日宴參加另一種訓練。


    青韶是第二種,流光和春興都是戰到最後的第一種。


    幾人剛吃完飯,雅間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衝了進來,直直撲向青韶。


    他眼睛緊盯著青韶,嘴裏念叨著什麽“美人兒,讓我親一口。美人兒,和我睡一覺。”


    種種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那男人還未近身就被離門最近的春興製住,春興下手毫不留情,一拳砸向男人眼睛,一拳砸向男人的嘴。


    男人被打第一拳時就已經清醒了,嘴裏念叨著是他喝醉了一時犯了糊塗。


    春興不為所動照著他的嘴又是一拳。


    流光在旁邊冷冷開口,“怎麽?挨揍之後就醒了?挨揍之前怎麽說話不知道過腦子啊?現在知道把責任推脫給酒了?晚了。”


    男人道歉後見流光依舊不依不饒也火了。


    “你什麽態度!老子給你道歉是給你們臉了,一個妓女在外麵還立起牌坊來了!你又是哪家的花魁,和青韶那小娘們都是看老子沒錢才這副態度,要是對上有錢人不得巴巴上去舔去了!老子調戲你們是看得上你們。”


    流光聽到這些也不著急,冷笑一聲,反而更加穩坐泰山。


    “繼續罵,我聽聽你這張狗嘴還能吐什麽象牙出來。”


    青韶聽不得這種侮辱,上去就要打。


    門外,這男人的同行之人扯著嗓子喊開了,“殺人啦!救命啊!大名鼎鼎的花魁青韶要殺人啦!”


    “什麽東西。”流光停在原地,讓青韶先去裏麵避避。


    “不用,這種事我出來一次遇到一次,這次幹脆徹底鬧大好了,你的軟劍借我一用。”青韶衝流光伸出手。


    “幹嘛?你可千萬別衝動。打他一頓出出氣就得了,為這麽個玩意兒賠上你一條命不值。”


    “誰說這是一個玩意兒了,裏頭一個,門外喊的不是還有兩個嗎?我幹脆也不活了,殺了你們三個,我一命換三命,算下來還是我賺!”


    “青韶!”


    青韶不為所動眼神堅毅,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勢。


    見流光不給她軟劍,她幹脆拔下自己頭上一根簪子。


    手起簪落,紮在了男人大腿根上。


    男人發出一聲嚎叫,拚命掙紮著想往後退,奈何身子被春興製住,壓根抽不開。


    青韶一副瘋了的架勢把男人也看怕了。


    他大聲哀求,“姑奶奶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青韶充耳不聞,神色透著狠辣,拔出簪子又紮到另一條腿上,“我見過你好幾次了,專門跟著我,每次都裝成耍酒瘋的樣子,門外這些人那麽配合你,是你雇的?”


    “不是不是,他們是自願的,不關我的事,別殺我!”男人轉頭看向流光,“殺人要償命!你快攔著她!”


    “她自己都不要她自己的命,我攔著做什麽?春興,摁住了!”


    男人接著鬼哭狼嚎起來,門外兩人看到屋裏這幅大動私刑的架勢都傻眼了,想衝進來救人又忌憚春興武功高強不敢接近,想跑時又已經來不及了。


    青韶不顧手上裙擺上沾的血,朝門外的兩人衝過去。


    門外兩人轉身就跑,其中一個順利跑出去了,另一個在下台階時踩空,一路躺著滾了下去,還來不及起身就被青韶追上。


    大堂裏,眾人被青韶一手的血嚇得四下逃竄,青韶緊握著簪子高舉起手,朝男人肚子上猛戳。


    流光衝下去攥住青韶的手腕,“可以了,再紮他就該死了。”


    “我就是要他死。”


    “姑奶奶,姑奶奶我錯了,都是他挑唆的,我再也不敢了。”


    “你再也不敢了?你也知道你跟著我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男人涕泗橫流的喊。


    青韶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金簪,擦完又重新插到發間,“再有一次,我要了你的命。”


    春興把樓上雅間的男人抬了下來,扔到這個男人身邊。


    青韶找了個銅盆洗幹淨手道,“走吧,我去主動投案自首。”


    “你瘋了,以器物毆人,成傷者,笞四十,你扛得住嗎?”流光擔憂道。


    “我不怕,隻是連累了你們。”


    “我是自願幫你的,何談連累,再說他剛剛也把我罵進去了。”流光率先接話。


    春興緊隨其後開口,“無需自責。這種情況,不是你,是旁人,我也會出手。”


    說完,春興轉頭看向流光,“你沒動手,你不必去。”


    “我讓你摁著他,我也有責任,我肯定會去陪你們一同自首。”


    流光與春興兩人對望,流光眼神堅定,春興亦眼神堅定,二人一個執意要去,一個執意不讓去,皆是分毫不讓。


    “在下覺得我們先不必著急投案,那個畜生自己理虧未必會前去狀告。”玹曜上前一步開口。


    “你不知道,之前他多次言語騷擾,無故闖入,我去衙門狀告總被以我是賤籍女子為理由搪塞過去。若不是如此,我今天也不會下狠手。此事一定又是我們理虧。”


    流光為青韶打抱不平,“憑什麽賤籍女子就要被人無故騷擾。哪條律令說了賤籍女子不得狀告?咱們今日就去堂前分說明白。”


    玹曜著急攔著流光,“青韶去也就罷了,你和春興是暗衛,怎能在人前露麵?你太衝動了。這樣我根本沒法交待。”


    流光甩開他的手,“此事與你無關,我會在沈懷信麵前替你洗脫責任的,你不用擔心。咱們走。”


    流光不理會玹曜,執意陪同青韶自首。


    玹曜見勸告不成,想要強行動手。


    他的武器是藏於袖中的峨眉刺,短小輕巧,便於攜帶。


    “在下今日確實要得罪了。”


    春興抽出匕首,也不廢話,直接開打。


    三十招內,勝負便定。


    春興一掌劈向他頸後將他劈暈,安放在悠然居。


    流光平靜的看著這一切,待春興做完,和他一同踏出悠然居趕赴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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