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為了吸收本源”直接勾起了秦瑜最不願想起的往事。


    她長舒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語氣顯得平和。


    “你們基地都是靠吸食本源升階的麽?”


    “不是,隻有高階以上才有機會,等階不高的沒有資格。”


    “那你也是了。”


    “額......”


    “基地多少人,在什麽位置,首領什麽等階。”


    “基地將近五百人,離這裏大概200公裏,首領的等階不清楚,隻知道高出我們這些人不止一兩階。”


    “為什麽要抓回去,你們自己現場吸收了不是更好?”


    “基地有精神力控製者,一旦被發現會被當肥料的,抓到人回去首領會論功行賞,沒有人會冒險做這種掉腦袋的事。”


    “那現在你們不是也要掉腦袋了。”


    “額...不是說...可以不死麽...”


    “那被你們殺掉的人呢?毫無心理負擔麽?”


    地上的男人聽到秦瑜這麽問突然沉默了,他緩緩地低下頭看著地麵,被綁著的雙手握了又握,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剛才還是一副積極求生的模樣,現在好像突然泄了氣。


    “怎麽沒有心理負擔呢......第一次我也好像跟著死了一回,可就是因為我跟著死了一回才更想活著,我想活著......死了就什麽都沒了,死了也回不去了......”


    “死了也回不去了?”秦瑜心裏一驚,仿佛有什麽東西被戳中了一般。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男子抬起頭,眼神迷茫地望著遠方,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隻聽說我們末世的這些人是被選中的,隻有意識存在在這裏,如果在這死了現實世界的自己就會腦死亡。”


    秦瑜此時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原來竟真的不隻是一場普通的末世求生之旅,背後竟然隱藏著如此巨大的秘密。


    難道真的如楚景之所說,他們都是這個世界的提線木偶?末世隻是一場盛大而荒謬的演出麽?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那重生的人呢?怎麽解釋?”


    男子苦笑道:“重生者有幾人?寥寥而已,而且所謂的重生是不是操控者植入的一段記憶也未可知,況且重生也是末世,隻不過不在一個空間罷了,我們無法逃離這個世界,隻能在這裏苟延殘喘。”


    “你怎麽知道你聽到的就都是真的呢?這難道不是上位者對你們的思想上的統治麽?也許,也許他隻是想要麻痹你們更好的為他效力。”


    男人眼中一閃而逝的無奈,“怎麽沒想過呢,想過啊,可是我親眼看到過天罰,那是基地最南邊的禁地,一旦闖入就會被天上的閃電擊中,不管你什麽異能,什麽等階都躲不掉,首領說,禁地是這個世界的邊緣,是操控者劃定的一方天地。”


    “被擊中的人會怎麽樣?”


    “你看過科幻電影麽?幾個頻閃就沒了,像是被用電腦刪除了一樣。那也是個不次於首領的厲害人物,就這麽簡單的沒了,所以誰也抗爭不了,隻能順應遊戲規則。”


    “那你們首領就是要統治一方了?吸收內識本源也是順應規則麽?”


    “首領說這個世界本質上就是這樣的,不管現實還是這裏,人吃人是本質,這也是那些控製者希望看到的,他們不希望我們和平,不失望我們團結,不希望一個新世界的誕生,所以喪屍無處不在,進化的也越來越離譜。喪屍永遠不會消失,爭鬥也永遠不會消失,割據一方的勢力不斷形成,不管你願不願意都會被推著走向深淵,總有一天這個世界也會崩塌,然後同樣的事情接著在另外一個空間繼續上演,這是操控者的遊戲,你我都是螻蟻罷了。”


    男人雙眼無神的喃喃自語,這些話似是在說給秦瑜他們聽也好像在說給自己聽,此時的他肩膀上好像馱著千斤重擔壓得他不得不慢慢佝僂了脊背。


    “可笑吧,都知道是這樣了還是想活,不知道為什麽想活,但就是不甘心死,為什麽呢.......”


    他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讓聽的人也跟著心情沉重了起來 。


    另一個躺在地上的人也慢慢變了臉色,原本已經漸漸恢複血色的臉又開始變得灰敗起來。


    “所以,你們接受了所謂的規則,放棄了自己的良知,一句“本來就是人吃人罷了”就消了你們的罪惡感?真是可笑啊,那些臆想出來的規則也隻不過是在給你們心裏陰暗的罪惡找一個出口而已。”


    “規則啊,強取豪奪的人的說辭罷了,什麽狗屁規則,沒有人能給我製定規則,是人就要有做人的底線,不能妄圖用個自以為是的理由就大行罪惡之事。要我死就死?要我活就活?我呸!什麽順應規則,什麽本該如此,我統統都不信!我隻信自己!”


    “就算這個世界是虛無的那又怎樣,我把它變成真的就好了,我隻是一段意識?放屁!我就是我!我就是真實存在的,誰也別想操控我!”


    秦瑜大聲的反駁著,之前心裏鬱結的種種這一刻好像都散開了。


    她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對啊,有什麽好糾結的呢,怕什麽呢?我就是我,我真實的感受著這個世界,我堂堂正正的活著,你說我是假的就是假的了?我自己說的才算!誰來挑戰我就打回去,輸了又怎麽樣,死了又怎麽樣,身前不管身後事,幹就完了!


    地下躺著的兩個人也被秦瑜慷慨激昂的一番話鎮住了,本來以為他說的這些話會讓秦瑜陷入迷茫和恐懼當中,誰承想不但沒有反而激發了她某種鬥誌。


    為什麽 會這樣呢?


    別人可能不理解秦瑜的想法,但孔離一定明白她,這兩年日夜兼程的辛苦終是看到結果了,他終於又看了那個內心堅定又強大的秦瑜。


    “我不會殺你們,修整一下就離開吧,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麵,希望那時你們也能有機會不死在我手裏。”


    “真的放我們走?”


    “我說話算話,不過你們還是想好今天的事情怎麽跟你們首領解釋吧,別在我這留的命回去又丟了。”


    秦瑜說完轉身離開,剩下的兩個人也跟著離開了房間。


    半小時後兩個一瘸一拐的人相扶著走了出來,天色漸暗,兩個人的背影被拉的老長,在夕陽的映襯下更添了幾分淒慘的模樣。


    “就這麽放走了?”


    “嗯,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的,因為此時月亮馬上就要升起來了,秦瑜也要升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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