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淩空醒轉,盡皆歡喜異常,無塵子更是將早已備妥的門中靈藥“蘊靈丹”硬塞給向淩空,示意淩空立即服下,並言此丹乃天地宗采龍液果、神木香、麒麟須等三十六種天材地寶煉製而成,於我等修道之人恢複真元有奇效。淩空知此乃無塵子一番好意,且自己雖將劍心修複,這劍胎的損耗卻是極大,當下也不推辭,服下丹藥催動劍胎吸收藥力。


    如此又過得一個時辰,淩空修為恢複了五層左右,且此時有了亡月老怪相護,便是再有修士來攻,也是不懼,當下幾人各展遁光直向中土而去。


    路上無塵子對亡月老怪趕來救援之舉頗微好奇,問過後才知道,亡月在離開眾人不久便也遭到道門伏擊,來者竟然是昆侖派、道德宗、雲霄閣三派共十四位元嬰期的修士,更是早早合力布下洪荒大陣,等待亡月老怪自投羅網,以這些修士的實力,如是一旦將亡月老怪困住,便算亡月有燭龍神杖在手,也是難逃敗亡之局麵。


    不過這亡月老怪能以魔道第一人的稱號活到現在,自然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如他這樣的積年老妖,行事之間怎會沒有防備,平日裏雖是一副狂傲之態,然其心思之縝密,各類手段之多,確實難以計數,與淩空一起之時表露的外相,不過因為這老怪確是欽佩淩空的修為,居然能不借助任何的法寶,而與手持燭龍神杖的自己拚個平分秋色,甚而略有過之,那等修為怎能不教這自來單挑無敵的亡月老怪欽佩,其次便是這老怪的偽裝了。


    是以在離開淩空等人之後,這老怪雖看似狂傲,實則是小心翼翼,一路行來皆以神識探查周遭百裏之地,那諸派中人隱藏雖妙,亡月更是修為高深是以遠在百裏之外,便已發現前方不妥,雖不能發現什麽,卻可感覺到一股威勢彌天極地橫坦於前。


    如此恐怖的威勢,便是狂傲於亡月老怪這樣的人,也不敢輕捋其威,全力施展神念查探,隻覺那威勢覆蓋極廣,籠罩千裏方圓,當下心中篤定乃是道門設伏於此,心下念頭一轉,隱跡身形便換轉方向,向淩空等人那裏而去,暗自思量,隻要與淩空匯合一處,再有無塵子在旁,便是被道門堵住也可無妨,便是這一來卻救了淩空性命。世事之巧,卻是有些奇妙。


    中土道門海麵伏擊一戰,雖是暗中偷襲仍然大敗虧輸,不僅未能絞殺淩空、亡月,還惹上了天地宗這樣的仇家,蜀山還損了兩位元嬰期的長老,確可謂未曾偷著雞,白丟米三鬥。是以還未等淩空一行回到京師,中土道門便已遍發群仙令,指淩空為妖孽,言其竟敢害我道門修士性命,如此萬惡的妖人,必須要剿滅之。


    他們能將淩空等指為妖孽,天地宗又豈是弱者,接到無塵子的飛劍傳書後,亦是招集海外修煉中人,譴責蜀山、青城修士妄動幹戈,偷襲我門中長老,且不守天規,竟向塵世婦孺下手,實在無恥至極,現在更為泄私憤欲要加害之,莫不是不將我天地宗放在眼中。


    中土道門各派對天地宗的傳言,卻是既不反駁也不接受,竟是來個毫不理會,把天地宗給晾在一邊,仍是在號召中土道門修士共剿淩空及亡月老怪。隻說淩空乃是劍門餘孽,逆天之人,更勾結魔道巨妖亡月,毀去蜀山兩位長老性命,此罪實在難容,如此妖人,罪在不赦,還請天下高人義士共剿之。分明是欲將此事真相混淆,將這劍門餘孽的大帽子扣實在淩空身上,更利用亡月老怪的身份大做文章,著實陰險至極。


    天地宗聞中土道門竟然如此無恥,顛倒黑白,卻是心下大怒,明明是蜀山、青城二派攔路伏擊,不但是以眾淩寡,且還不顧身份的向世俗中人下手,結果是技不如人被淩空等殺了兩人,此刻竟還有麵皮將此事叫囂,確是不知羞恥為何物,當下天地宗也不做無意義之爭執,直接傳言天下,淩空亡月皆是我天地宗客坐長老,任何門派若是敢害了他們性命,天地宗必不輕饒。


    他天地宗勢力不弱,然昆侖傳承萬載,又豈會是沒有幾分後台,上古多少大神皆與他昆侖有幾分香火之情,當年封神之戰時,昆侖玉虛宮更是原始的人間居所。但是眼見此事弄成如此一個局麵,昆侖雖並不如何懼那天地宗,卻也不願輕易招惹如此大敵,然若是就此放過淩空,那置中土道門於何地,教他昆侖如何再領袖群仙,如果置之不理,執意要動淩空等人,那便是與天地宗為敵,是以天地宗此言一出,確是讓昆侖諸老頗是為難。


    那蜀山此時卻是不管不顧,兩名修得元嬰的長老,因為亡月的突然殺出而被淩空斬殺,心下恨不得將淩空、亡月二人挫骨揚灰,毀去肉身,拘住其元嬰打入鎮妖塔中折磨千萬年,是以雖聞天地宗之言,卻是不加理會,若非淩空已回到京師重地,怕在那裏激戰,引發真龍之氣震怒,而引動天心責罰,隻怕已是招集修士殺上京師了。


    外間鬧的暗潮湧動,淩空等人卻是不理,回到京師次日,淩空會同被召喚而來的淩雲一同上朝而去,到得金殿之上,淩空當朝哭訴,痛斥那道門中人膽大妄為,趁自己回鄉祭祖之時聚眾伏擊,若非自己得威武伯相護,必是不能再見聖顏了。


    皇帝聞淩空此言,卻是大怒,那道教中人怎地如此大膽妄為,連朝廷重臣都敢於加害,眼中還有王法嗎!是以待淩空奏畢,皇上著讓淩空平身後,當即傳旨,命護國法師華陽真人來金殿麵聖。


    淩空聽皇帝召見什麽華陽真人,不禁一愣,此前從未聽說過什麽華陽真人。莫非是自己離京三月時來的麽。


    等得片刻,隻見一身著錦袍玉帶,手持拂塵,麵色紅潤,雙目有神,白須飄飄的道人,在一宮中內侍的引領下走入金殿,來得天子駕前,對天子稽手一禮說道:“貧道聞天子召喚,急急趕來,不知陛下召貧道有何吩咐!”


    淩空聽皇上說召什麽華陽真人,原以為不過是些神棍之類的人物,並不太在意,那知等這道人一至,他人或許不知這道人的真假,淩空卻是心中驚訝,這道人才入殿中,淩空神念便已散出,本意不過隨意一探,哪知便是這一下查探,淩空知道這道人並非什麽神棍之流,乃是確有道行的高人,且修為高深,自己竟然查探不出那道人深淺,當下心中警惕,不知這道門高人來此做甚!


    這道人許是來了頗久,如此見天子也不跪拜之態,群臣中竟無惱怒之意,淩空暗自看向太尉周博。見淩空望來,周博微微搖頭,似乎是叫淩空莫要與那道人爭執,淩空見了心中疑慮更盛,這周博在朝中雖是對權勢看的重了些,卻不失為一忠君為國之人,且行事手段老練,深謀遠慮,怎地似乎是有些怕了這道人,此事當真古怪。


    皇帝待那道人施禮後方才說道:“自真人來後,朕確是獲益良多,道家真意確是有些道理,朕對你道教也有了幾分向往之意,那知今日忽聞一事,卻是教朕對你道教之行事有了幾分憂慮,不知真人能否給朕說個明白呢!”語意雖是平和,然那帝王之威卻是顯露無疑。


    那稱做華陽真人的道人卻無一絲驚懼之意,聞皇帝此言,竟是淡淡說道:“不知陛下所憂何事,隻要貧道力所能及,必為陛下解憂,便是貧道力有不逮,也可以召請我仙家力士為陛下解憂。”


    天子聞言,淡然說道:“朕與真人論道數月,對你道教真意也是了得幾分,知你等皆是些一心修行之人,從不理會人間是非,不知朕所言是否屬實!”


    華陽真人聞皇上垂詢,當即答道:“陛下乃是聖天子,所言怎會有差。”


    皇帝聞聞言卻是忽地怒道:“既是不理人間之事,怎地會有你道教弟子屢次加害我朝中重臣,眼中將我朝律法至於何地!”


    見龍顏震怒,那華陽真人卻是麵無驚色,隻是恭敬的問道:“不知陛下所言何指,貧道不甚明白。”


    皇帝手指淩空說道:“淩愛卿乃是我朝中重臣,行事可謂忠君為國,愛民如子,更抵禦外侮,揚我國威於域外,乃是有大功於朝,然其家眷先遭道教弟子殺滅,現在更趁其返鄉祭祖之時,半途伏擊,欲圖加害,這究是為何,莫非是淩愛卿竟是你等口中之妖孽不成!”


    那華陽真人聞天子此言,方才看了看站於一旁的淩空,方才答道:“我道教門派眾多,不知陛下所言之我道教中人加害淩大人一事,是何宗派所為?”


    皇帝此時又對淩空說道:“淩愛卿莫要傷心,此事朕必為你做主,如今有這道教華陽真人在此,你且將當日之事詳細說來,隻要屬實,朕絕不會放過那些狂妄之徒。”


    當下淩空將當日發生之事略做改動,又將自己抵禦道門修士之舉托在淩雲名下,片刻間一番麵目全非的說詞便被淩空奏上聖聽,言語間痛斥那些道門修士,將其說成是無惡不作之輩,隻因為自己從天下道家門派籌集巨資,救濟天下百姓之舉,而對臣懷恨在心,並趁臣回鄉祭祖之時,聚眾來攻,非要將臣除去,如此舉動無疑是不將天子之威、朝廷律法放在眼中。


    皇帝聞淩空一番哭訴,不由龍顏大怒,這些道教中人太是可惡,實在是姑息不得。皇帝如此信任淩空非是無因,縱覽朝中大臣,德才兼備功勳卓著,且忠君為國之士確是不少,但如淩空這般功勳卓著,卻又毫無私心之輩,卻是難尋,最難得的是,這淩空從不因有功於朝而稍有倨傲之態,更是從不卷入朝中朋黨,行事隻問對錯,不偏不倚,如此從無私心的人物罕世難逢啊,是以對淩空在此前,對其來曆說法有不盡不實之處,而讓皇帝略有不喜,卻因其曆來之行事,而一直待淩空甚厚,一門雙爵之封賞,更是無上之恩典。


    是以聞得淩空哭訴,便向華陽真人質問道:“不知對此事真人有何解釋!”


    那華陽真人身份實乃昆侖潛跡修煉的長老,托身於朝之舉,乃為斷淩空在朝中之根基,免得此人日後求得真龍之氣相護,一心亡我道門,那時卻是難以抵禦,而此時聞淩空如此誣蔑道教,道心亦是震怒不已,然此事那淩空所言乃是確有其事,不過是略有改動而已,自己還真是反駁不得,莫非要說淩空所言不實,大戰乃是在海上激鬥,自己一方還被淩空殺掉二人不成,如是當真如此說出,豈非將道家修煉門派之顏門丟盡,且如此仙家之說,隻怕是難以令人相信。是以聞天子質問,隻得平心靜氣說道:“請陛下準貧道向淩大人詢問一番。”


    皇帝聞言,冷冷說了句:“準奏。”便再不言語。


    當下華陽真人轉向淩空稽手聞道:“貧道聞淩大人此言,實是心下震驚,想我輩道教中人,皆是些清心寡欲隻知修行之人,不知淩大人言我道教中人圍殺之舉,可有證據!”


    淩空卻不理會這華陽真人,隻向皇帝泣道:“請陛下為臣做主。”


    皇帝看了看華陽真人,抬手說道:“淩愛卿平身,你且答了真人的問題,隻要確定是何派所為,朕便派兵剿滅了那些膽大妄為之徒,定還愛卿一個公道!”


    淩空叩謝聖恩後,才起身而立對那華陽真人說道:“真人適才所問之事,本官有些不解,淩某乃是朝廷命官,為人伏殺更是親身遭此劫難,行凶之人更為本官親見,確是那青城、蜀山、昆侖諸派之人,不知真人還需什麽證物,還請真人能分說一二。”


    華陽真人聞言答道:“貧道適才所問,隻是想知淩大人,如何能確定襲擊淩大人之暴徒定是我道教中人,非是他人喬裝打扮,欲圖陷害我道教,是以才有此一問,還請淩大人解說。”


    淩空當下答道:“真人此言那是懷疑本官在陷害你道教中人了。”說完轉身向皇帝奏道:“當日之事微臣受襲之時,微臣除了親見來敵之外,卻無其他佐證,因來敵勢大,微臣若非得威武伯拚死相護,隻怕難逃一死,便是如此微臣如今亦是有傷在身,威武伯更是傷痕累累,如今便在殿外相候,隻要陛下派人一驗,便知真偽。”


    皇帝聞得淩空也至,且有傷在身,當下傳淩雲晉見,並命內侍傳喚禦醫,至金殿為精忠侯及威武伯診治病情。


    皇帝對淩雲其實也是頗為看重,此人不僅身懷絕技,為國揚威,卻非其他江湖草民之妄顧律法,隨意害人性命之輩可比,雖是身在草莽,卻是開設鏢局,維護朝廷正義。這淩氏一門確是些忠君之人啊。


    便在皇帝心下沉思之際,宮中禦醫已至,向皇帝三拜九扣之後便急急為淩空、淩雲二人診治。淩雲來前便已自殘多處,反正有真元相護,外傷再多也不過是些皮外之傷,動不了更本,淩空修為高絕,區區裝出身體有恙亦是簡單至極。


    是以那些宮中禦醫一番檢視後向皇帝奏道:“精忠侯胸腹之間存有淤血,且五髒皆損,如不能好生調養,恐有性命之危,而威武伯全身傷痕累累,且是脈相虛弱,五髒皆虛,當是勞累過度失血過多所致。”


    皇帝聞報大驚,見淩空不過是麵色略顯蒼白,行動無礙還以為不過是小恙在身,那知卻是傷及五髒,而那淩雲更是渾身皆傷,見二人傷的如此之中,心中再無疑問,當下怒斥華陽真人,問其還有何疑問。


    華陽真人卻是心下暗恨,這淩空確是處心積慮,如此加害我道門。想這淩空修為深厚,如此調動脈象瞞騙世間醫者舉動,自是簡單已極,而那喚做淩雲之人,亦是修煉之人,雖其修為低微,不在自己眼中,然那區區皮肉之傷便是再多上百道,也是對其無損。然雖是心中惱怒,卻是無法戳破其等謊言,莫非直言此傷皆是假造,於其根本卻是無損,說來卻是簡單,但叫這些凡夫俗子如何會信。是以心中惱怒,卻是無計可施,眼看著這淩空借皇權來壓道門。


    待驗傷完畢,皇帝已是龍顏大怒,問淩空對那來襲之人可有線索,旦有所想,隻管奏來,如此妄顧律法之輩,先緝拿歸案再做審理。


    淩空聞皇帝此言心中大喜,自己如此做作便是要求的此言,當下奏道:“微臣得威武伯相護,僥幸逃脫大難,此次圍殺微臣之人乃是道教中青城、蜀山道士所為,另有那昆侖道士在旁策應,若非威武伯武藝高強,一路護持自己,必是難逃大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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