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顏與那幾位貴婦介紹的正歡實,忽被秦昭打斷。


    “幾位抱歉,我家阿姐衣服還濕著。”


    那幾個貴婦都是懂禮之人,縱不舍亦不糾纏,該打聽的她們也都打聽的差不多,離開前說了些對楚依依的不滿,算是表明立場。


    這會兒走出喜堂,顧朝顏忽然想到一人,視線不自覺瞥過去。


    椅子上空空如也。


    秦昭自是瞄到裴冽離開才叫停顧朝顏,莫名的,他不想裴冽靠近自家阿姐。


    “那是什麽?”顧朝顏看到椅子下麵幾滴血跡,想要上前。


    秦昭拉回她,“天冷,阿姐快回去換衣裳。”


    “還有,阿姐以後可不可以不要見人就說我還沒有訂親事?”


    顧朝顏扭頭,瞪大雙眼,“你訂親了?”


    秦昭與之對視。


    陽光正盛,落在女人一身紅衣上綻放霞光,胸口那枚血珠亦璀璨如華,可他眼裏隻有那抹容顏,明媚嬌豔,盛世芳華。


    他眼中唯她。


    “阿姐。”


    “嗯?”顧朝顏在等答案,哪家姑娘?


    “換衣服。”


    顧朝顏,“……”


    外麵賓客滿座,蕭瑾在將新娘送進洞房之後去了前院,他竟忘了與阮嵐的約定。


    房門開啟,阮嵐滿懷期待抬頭,看到來人時眼底光芒倏然暗淡。


    “該死的顧朝顏,早晚有一天我要讓她滾出將軍府!她以為她是誰,明明答應好的不叫楚依依下跪,喜堂上出爾反爾,你是沒看到她當時的表情,做作的樣子仿佛全天下都欠了她似的!


    ”


    蕭子靈抱怨著坐到床邊,拉著阮嵐的手,“你放心,這回我哥肯定討厭死她了!”


    “那又怎樣。”


    “我哥討厭她,就會想辦法休了她,到時候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嫂嫂了啊!”


    “便是顧朝顏下堂,也輪不到我。”阮嵐苦澀抿唇,昨日蕭瑾答應她,隻要將楚依依送進洞房,就會抽空過來看她。


    可如今,她等到了麽!


    “不是你還能是誰?”蕭子靈恍然,“楚依依?你瞧瞧她那副跋扈的樣子,我哥又不瞎,根本不會喜歡她!”


    “可至少她是將軍府的妾,我是什麽?”


    阮嵐看向蕭子靈,神色淒楚,“我即便懷了瑾哥的孩子,卻連個外室都算不上,不明不白住在這裏,那些下人表麵上對我恭敬,背地裏怎麽說我的,你以為我不知道?”


    “誰敢亂說話,我撕爛他們的嘴!”


    “子靈。”


    阮嵐拉過蕭子靈的手,滿是委屈,“這個府裏隻有你對我最好,你不會拋棄我的是嗎?”


    “當然不會!”蕭子靈信誓旦旦,“這府裏我隻認你是我的嫂嫂,顧朝顏跟楚依依什麽都不是!”


    “那好,很好。”


    阮嵐湊近蕭子靈,“你幫我辦件事……”


    金烏西墜,暮色蒼然。


    酉時已過,城南一座冷暗的宅子裏,燈火如豆。


    一道黑影倏然閃入。


    門啟瞬間,那人抬手扼住飛撲過來的人偶咽喉,麵目陰沉,眼底迸出陰寒冷光。


    桌邊,帝江見狀暴起,渾身發力,一聲


    巨吼朝來人狂撞過來。


    來人輕功極妙,閃避間繞到帝江身後,人偶仍被他死死掐在手裏。


    “找死!”


    帝江再度渾身發力,反方向硬撞!


    ‘咚’的一聲悶響,房屋豎梁被他硬生撞斷,木屑殘渣濺飛,躲在豎梁後麵的人被那股蠻橫力量衝襲,身體直接往後飄飛,臉頰被飛射的木屑劃出一道血口!


    眼見帝江再出殺招,那人高高舉起人偶,“帝江!”


    “燭九陰,把羽籮還給我!”好似被閻王鎖喉一般粗糙沙啞的聲音自帝江口中暴戾吼出。


    來人正是二十魔神之一,燭九陰。


    “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不許動顧朝顏,你為什麽不聽?”燭九陰見帝江紅了眼,這方鬆開人偶。


    白色人偶飄然回到帝江肩頭,脖頸留下淺淺痕跡。


    帝江托手將人偶護在懷裏,看到頸間痕跡刹那,殺意驟起!


    “此事你怪不得我,是玄冥的意思。”燭九陰戒備道,“玄冥有話叫我捎給你,若有下次,他要羽籮的腦袋。”


    “他敢!”帝江吼道。


    燭九陰神色漠然,“這個世上還有玄冥不敢的事?別說我沒提醒你,別挑戰他的耐心,他耐心可有限。”


    “顧朝顏必須死!”


    “沒人說她不用死,但現在不行。”燭九陰緩了語氣,“你也看到了,這次又是裴冽救的她,隻要顧朝顏活著,我們就有可能利用她牽製裴冽。”


    “我需要期限!”帝江看向懷中人偶,粗陋長相難得流露出一


    抹溫柔與疼惜。


    “我不知道。”


    帝江怒目睜過來,燭九陰趕忙安撫,“最遲兩年。”


    “太遲了!”


    “我說的是最遲,倘若我們的計劃可以提前完成,屆時你想在顧朝顏臉上劃多少刀還不是你說了算。”


    “我有什麽任務?”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躲在這裏,暫時別出去。”


    帝江不語,護著人偶重新坐下來。


    燭九陰這才敢靠近,“你的任務從來沒有變過,隻是時機還沒到,別急。”


    “你見過玄冥?”


    “開什麽玩笑!”


    燭九陰坐到對麵,“十二魔神不是固定的,我記得上一任句芒的死因,就是她太好奇玄冥的樣子,別說,還真叫她見著了,結果呢?”


    帝江粗糙手指無比輕柔劃過人偶脖頸,以內力修複。


    “死的那叫一個離奇。”燭九陰側過身,瞧著懸在窗外的彎月,“想要活著回到大梁,少些好奇心罷。”


    帝江抬頭看了他一眼,“回不回大梁,對我並不重要。”


    “對我重要。”


    房間裏燈火昏黃,沒有人再說話……


    酉時已過。


    將軍府裏,顧朝顏拉著時玖盤問早上的事。


    時玖隻道她離開後門沒多久,在一條巷子裏突然被人用麻袋蒙住頭,再之後聞到一股異香,身子一軟就昏過去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在一輛馬車裏,外麵有個拱尉司的侍衛,幸好夫人衣服還在,我怕夫人著急就叫那個侍衛帶我去找李裁縫了。”


    顧朝顏聽著時玖的講述,


    心生疑竇。


    她篤定抓時玖跟派人殺她的幕後黑手是楚依依。


    原因簡單,阮嵐還是很想看到楚依依給自己敬茶的畫麵。


    蕭子靈沒長那個複雜的腦子,也沒錢請那麽厲害的殺手。


    讓她生出疑竇的問題是,拱尉司的侍衛緣何那麽巧救下時玖,裴冽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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