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十五歲從軍,十七歲任陣前先峰。


    十八歲寒城一役大敗梁軍,一戰成神,被封鎮北將軍。


    同年得聖旨再次南征,所遇梁軍皆不敵,再創不敗神話,搬師回朝風光無限。


    在蕭瑾眼裏,眼前這位養尊處優的拱尉司司首一無是處!


    如果不是皇子,不是在皇後的延春宮裏長大,得皇後跟太子庇佑,裴冽根本沒資格站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今日他便想借此機會挫挫裴冽的銳氣。


    夜幕星辰之下,飛陽劍閃出耀眼紅光,斬出的劍路猶如一道彎弧的血月,冷豔中充滿殺機。


    對麵,裴冽穩穩坐在馬背上,甚至沒有拔劍。


    紫玉齋前的兩撥人皆在這一刻停止打鬥,視線全部落向兩匹駿馬之間。


    眼見飛陽劍閃出的劍光就要觸及到自家大人身上,洛風雙手猛的攥緊拳頭。


    “該死!”


    對麵南城軍卻早早的歡呼上了!


    咣當—


    蕭瑾全力出擊的一劍,在裴冽頭頂已成最強劍勢!


    一劍落下,裴冽必定分屍!


    然而在所有人以為結局注定的時候,孤鳴劍起,與飛陽劍身在半空碰撞,火花四濺,傳出振聾發聵的巨響。


    空氣被兩股強大劍氣擠壓,朝外凶猛鼓脹,周圍人皆承受不住般朝後倒仰。


    劍氣炸裂的中心,飛陽劍硬是被孤鳴彈開!


    蕭瑾隻覺虎口頓麻,扯痛感令他手腕微顫。


    就在他持劍落地,後退數步尚未站穩一瞬,孤鳴劍身一式橫掃千軍攔腰而至。


    這是殺招。


    浮塵崩散,孤鳴強勢斬出!


    蕭瑾驚懼之餘被迫翻轉劍身以暴製暴,奈何內力相差懸殊,飛陽劍身被孤鳴直接逼到蕭瑾胸口,震痛肺腑。


    即便如此,孤鳴仍在發力!


    居高臨下的位置,裴冽那雙眼漆黑銳利如鷹隼,卻又絕對平靜。


    浮塵猶如狂風卷起,蕭瑾力有不逮,不得已以雙手執劍奮力抵擋,力道太猛,五官都跟著扭曲。


    意外再起!


    裴冽突然收劍,在蕭瑾將將喘息之際再次斬落。


    咣當—


    劍身又一次相撞,發出刺耳轟鳴!


    蕭瑾完全沒有喘息的時間,虎口震痛難忍。


    這一刻他才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來自孤鳴劍的滂湃劍氣,就算他祭出全部內力也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裴冽內力遠在自己之上!


    孤鳴再收!


    蕭瑾再想逃時孤鳴第三次狂斬下來。


    咣當—


    裴冽再次以絕對優勢將蕭瑾死死壓製!


    此時場外所有人,哪怕是不懂武功的昊掌櫃都看明白了。


    這擺明就是貓抓老鼠的遊戲。


    抓了放,放了抓,就是不弄死!


    原本還熱烈歡呼的南城軍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洛風雖然解氣,可他有多了解自家大人。


    殺伐果斷,雷厲風行!


    能叫他家大人這麽有耐心耍著玩的人還真不多。


    目前就一個,眼前這位鎮北將軍。


    蕭瑾。


    對於蕭瑾的遭遇,洛風深表同情。


    你沒錯,錯的是娶了顧朝顏。


    得說他家大人可不是什麽心胸寬廣的人呐!


    此時身處強悍劍氣中心的蕭瑾亦感受到了裴冽的侮辱,然而他卻沒有反擊的本事,保命都難。


    忽然之間,裴冽突然翻轉手腕,孤鳴側斬,直砍向蕭瑾執劍雙手!


    蕭瑾大駭。


    除了棄劍,毫無辦法!


    砰!


    飛陽劍落地刹那,孤鳴架在了蕭瑾喉頸位置,“洛風,搜鋪。”


    蕭瑾受製於人,這般情狀南城軍誰還敢動。


    “裴冽,你別欺人太甚!”蕭瑾挺直身形站在那裏,麵色發燙,延伸到脖梗都又粗又紅。


    “蕭將軍也可以欺負回來。”


    裴冽單手執劍,自蕭瑾身後走到他麵前,麵無表情卻帶著極致的諷刺,“但在沒這個本事之前,蕭將軍看到本官最好繞路走。”


    洛風叫吳掌櫃打開鋪門,由雲崎子帶人進去搜。


    這會兒吳掌櫃被帶到裴冽麵前,臉都嚇白了,“兩位大人明鑒,小的什麽都不知道,我家夫人酉時前後是來巡過鋪子,可她跟時玖轉一圈兒就出去了,什麽都沒說……”


    “沒有可疑的人?”裴冽說話時,劍身仍架在蕭瑾脖頸上。


    他氣還沒消。


    吳掌櫃仔細想了想,“那會兒鋪子裏攏共就三個客人,都是熟客。”


    “洛風,把那三個客人帶去拱尉司,細細盤查。”


    “是!”洛風得令,將吳掌櫃帶下去認人。


    這會兒雲崎子從裏麵走出來,朝這邊搖搖頭。


    裴冽皺眉,轉爾看向蕭瑾,但沒說話,隻將孤鳴劍無比緩慢的移開,隨即收劍,翻身上馬,“走!”


    看著那抹背影漸行漸遠,蕭瑾手指略過脖頸,低頭時,有血粘在指尖。


    難以形容的羞憤積聚在胸口,他眼底生寒,咬牙低喝,“裴冽!”


    這個仇,他記下了……


    一整夜,拱尉司跟南城軍四處尋人,以至於大清早天還沒亮,早朝還沒開始,就已經有大部分人知道了這件事。


    偌大皇城,隨便掉塊磚頭都能砸死一個王孫貴胄,區區一個將軍夫人的失蹤並沒有掀起多大波瀾。


    隻有真正在這盤棋局裏的人才明白,顧朝顏的失蹤,牽一發而動全身。


    早朝結束後,蕭瑾即被五皇子召見。


    鼓市民宅裏,裴錚身著赭色繡著四爪蟒的夾袍坐在書案後麵,棱角分明的五官顯得極具威嚴,神色冷然,“顧夫人怎麽會失蹤?”


    蕭瑾知道此事牽扯甚多,便將始末一一陳述,“末將懷疑,沈屹早與裴冽他們勾結,所以我家夫人在與他商議投誠之事後才會失蹤。”


    裴錚濃眉上挑,“本皇子聽聞昨夜你與裴冽動手了?”


    “回五皇子,我家夫人是在自己經營的紫玉齋失蹤的,末將帶人去尋線索,正巧遇到裴冽以莫須有的理由想要闖鋪子,他實在欺人太甚,末將迫不得已才會……”


    “你打得過他?”


    裴錚說話時注意到蕭瑾頸間有傷,低咳一聲,“你莫小瞧了我這位九皇弟,他的功夫,隻怕我見了都要讓一讓。”


    “五皇子言重。”


    “有沒有言重你應該心裏有數。”


    裴錚提醒幾句之後言歸正傳,“你剛剛說,懷疑沈屹靠到裴冽那邊,所以顧夫人是被沈屹出賣,失蹤也是裴冽手筆?”


    “末將正是此意!”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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