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敬堂抬指於唇,狠狠咬破。


    看著帶有鮮血的手指按在休書上那一刻,顧朝顏狠狠籲出一口氣,不止是因為沈屹的請求,還有沈言商的餘生。


    “趙大人可還有話帶給令夫人。”


    “無話。”


    趙敬堂麵色平靜,背轉身形走回去的時候撿起地上那枚石子,繼續在牆上勾勒,顧朝顏好奇看了一眼,並沒看出那是什麽圖案。


    牢房外麵,裴冽正要收起休書,卻見蕭瑾把手伸過來。


    “休書該歸於刑部。”


    看著蕭瑾一本正經的樣子,裴冽覺得好笑,“蕭將軍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


    “什麽?”


    “休書該歸於誰這件事,不如蕭將軍寫一封出來,看看到底歸誰。”裴冽說話時,還故意看了顧朝顏一眼。


    身後,顧朝顏心虛低下頭。


    蕭瑾目冷,“裴大人慎言。”


    “本官已經很慎言了。”裴冽繞開蕭瑾,徑直邁步。


    蕭瑾一向看不慣裴冽,可又拿他沒辦法,索性不理。


    “夫人,我們回去繼續吃。”


    就在蕭瑾欲拉顧朝顏的時候,走在前麵的裴冽突然回身,“顧夫人認得沈屹?”


    顧朝顏,“認得……”


    “那就請顧夫人走一趟,將這休書交到沈屹手裏。”


    蕭瑾生氣,“裴大人不認得沈屹,還是不認得沈府怎麽走,為何要我夫人去送?”


    “顧夫人別忘了,本官是修築護城河工程的監官,你去不去送?”裴冽不理蕭瑾,眼睛盯著顧朝顏,好似在耍性子。


    顧朝


    顏立即妥協,“送送送。”


    說話間,她靠近蕭瑾,“夫君莫與他一般見識,先安撫,且等護城河修築工程結束,咱誰也不慣著。”


    蕭瑾怒火未消,卻也無可奈何,“我叫人給你備車。”


    “不必,坐本官的。”裴冽撂下這句話,大步走出牢房。


    蕭瑾越發不能忍,正要動怒時再次被顧朝顏按下來,“他同去也好,免得五皇子對你我起疑。”


    蕭瑾不解。


    “夫君且想,我若深更半夜單獨去見沈屹,送的還是休書,五皇子知道的話應該不會太高興。”


    蕭瑾聽著貌似有理,“那你小心,裴冽這個人詭異多端,你莫叫他算計了!”


    “夫君放心,我去了。”


    離開大牢,顧朝顏迫不及待上了拱尉司的馬車。


    車廂裏,某位拱尉司司首穩坐如鍾。


    顧朝顏興奮湊過去,“那封休書真是趙敬堂寫的?”


    之前她讓時玖打探消息,洛風明明說沒有休書,這會兒突然冒出來簡直就是意外驚喜。


    裴冽搭眼過去,“夫人做事不用用腦子麽?”


    “我哪件事沒用?”


    “能求人的事盡量不要自己做,夫人想要休書,求本官,遠比你自己努力來的容易。”


    裴冽就是看不慣顧朝顏為了一封休書,在蕭瑾麵前委曲求全的樣子。


    他不爽。


    顧朝顏,“……佛不渡人人自渡,求人不如求自己這句話大人聽過吧?”


    裴冽從懷裏掏出休書,拍到桌案上,“這是夫人自己求來的?”


    原


    本顧朝顏還想爭一爭這個道理,但在看到休書的一刻,她覺得裴冽說晚上有太陽她也會點頭。


    “大人還沒告訴我,休書哪裏來的?”


    顧朝顏好奇,拿過休書反複鑒別,“是真的?”


    “不是真的。”裴冽大大方方道。


    顧朝顏正興奮,聞聲眼皮一搭,“裴冽。”


    “但這上麵有趙敬堂親手按押的指印,有本官跟蕭瑾在場作證之後,它就是真的了。”裴冽補充道。


    顧朝顏恍然,興奮之餘有些後怕,“大人在誆蕭瑾?”


    “他不能誆嗎?”


    “能!”顧朝顏心悅誠服,“大人智慧!”


    “是沒你蠢。”


    “不過說起來,大人來的真是時候!”顧朝顏表示如果裴冽不來,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把蕭瑾熬睡。


    裴冽瞅她一眼,不說話。


    他自是得到消息才來的,他亦猜到顧朝顏留在大牢的目的。


    車輪滾滾,馬車很快停在沈府。


    跟在外麵的洛風正要開口,那封休書被裴冽自側窗遞出去,“交給沈屹。”


    洛風接過休書,剛要走便見馬車動了。


    “去將軍府。”


    洛風,“……大人不等等我嗎?”


    “你不認得回拱尉司的路?”


    洛風還沒回答馬車已經走了,留他在風中獨自淩亂。


    車廂裏燃著燭燈,裴冽靜默不語,眼睛落向匍在案上早就睡著的顧朝顏身上。


    他將座位處的披風拿起來,輕輕覆過去。


    “休書……”


    顧朝顏忽的伸手,緊緊握住他手腕。


    裴冽沒有掙紮,


    由著她。


    馬車很快停在將軍府後巷,顧朝顏仍然沒有醒的意思,手腕倒是攥的緊。


    裴冽就著手腕的方向直接將人攬在懷裏,走出車廂之前用披風遮住她人,怕夜風吹涼了她。


    沁園寂靜,時玖因顧朝顏吩咐早早回來睡下了。


    裴冽落地,推門走進屋裏,將懷裏女人小心翼翼擱到床榻上,本來擱的挺好,不想抬頭時剛好看到床頭人偶,驚的他一哆嗦。


    這一哆嗦,顧朝顏直接卷著披風滾到床上。


    裴冽生怕她醒,整個人倏的躲開,數息回來,見顧朝顏睡的安穩才稍稍放心。


    他欲走,去扯披風。


    奈何披風被顧朝顏卷在身上,他嚐試數次無果,又驚又怕,額頭全是冷汗,最後索性不要了。


    玉兔西墜,金烏東升。


    沉沉睡了一夜的顧朝顏被一陣急促的聲音喚醒。


    “夫人不好了!”


    床榻上,顧朝顏還沒睡夠,翻個身繼續,“時玖你別吵,我再睡會兒。”


    柔妃案已成定局再無變數,這段時間她真的太累了。


    “夫人,秦公子在前廳跟大姑娘吵起來了。”


    床榻上,顧朝顏猛坐起身,惺忪雙眼一瞬間瞠大,“什麽?”


    時玖說的沒錯,秦昭來了將軍府。


    好巧不巧,剛好遇到前廳一眾人在那裏用膳。


    蕭子靈恨屋及烏,見人就罵。


    秦昭又是什麽好惹的主兒,直接叫文柏搬把椅子坐在院子裏,細數蕭子靈頭上戴的身上穿的還有腳下踩的都是顧府陪嫁,叫她當


    場脫。


    蕭李氏哪容別人這樣欺負自己女兒,上前理論被秦昭一起數落,一起脫。


    “夫人,老夫人快要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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