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也似乎反應過來,接過青然手裏茶杯,低頭淺抿。


    顧朝顏不甚在意,“二夫人不必防我,至少在這件事上我會不遺餘力支持你,我也不想阮嵐嫁進來。”


    “可也沒看你有多著急。”


    “插不上手罷了。”


    顧朝顏重新捏住繡針,“二夫人還有別的事?”


    楚依依咳嗽一聲,“這幾日阮嵐跟蕭子靈走的很近,我懷疑她們好像在算計什麽,你可知曉?”


    “之前正廳的事我將她二人得罪個幹淨,她二人找你都不會再找我結盟。”顧朝顏聽出楚依依言外之意,給她吃了顆定心丸,“我也很怕背刺。”


    “這你放心,她們也未見得看我順眼。”


    顧朝顏點頭,“這倒是。”


    楚依依沒有久坐,胡亂攀扯幾句後帶著青然離開。


    直至兩抹身影消失,顧朝顏方才停下手裏動作,“時玖。”


    “奴婢在。”


    “你去打聽一下近段時間,柱國公府上的二公子楚錦玨在忙什麽。”


    時玖狐疑,“大夫人為何要打聽他?”


    顧朝顏停下動作,看向指尖若隱若現的淤血。


    因為,血濃於水……


    “奴婢這就去打聽!”


    “嗯。”


    時玖離開沒半盞茶的功夫,沁園又來人了。


    這一次是蕭李氏。


    顧朝顏不得不擱下手裏繡布起身相迎。


    蕭李氏坐在楚依依剛剛坐的位置,身後站著周嬤嬤。


    “婆母有事隻管叫周嬤嬤支會一聲,怎麽親自來了?”


    蕭李氏端著身子,臉色不是很好看。


    “


    在做女紅?”


    “手藝生疏,婆母莫見笑。”若是上輩子,蕭李氏不開口她斷然不會自行落座,這輩子她倒無所謂蕭李氏怎麽看待她,自己舒坦就行。


    見其坐下來,蕭李氏臉色越發不好看。


    咳!


    “婆母身子不舒服?”顧朝顏佯裝關心。


    蕭李氏沉下一口氣,“子靈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該瞞我。”


    顧朝顏還以為吹的是哪陣風,明知故問,“什麽事?”


    這句話把蕭李氏給整不會了!


    周嬤嬤接過話茬,“大姑娘與老夫人坦白時,說是大夫人早知此事。”


    “哦。”


    顧朝顏眉目肅然,頗為難過,“子靈尚未婚配便與人私通,還懷了孩子,這種事我即便知道又如何能與婆母說?我自嫁進將軍府,最盼婆母長命百歲,若婆母知道這件事定會氣死!”


    蕭李氏又不會接了,這是怪她沒氣死?


    周嬤嬤打圓場,“老夫人打也打過罵也罵過,但事情總要解決,所以才來找大夫人一起商量這件事。”


    “奸夫死了,孩子沒了,子靈即將出嫁,婆母還要解決誰?”顧朝顏也想試探蕭李氏都知道多少。


    果然。


    “那曹明軒當真是你害死的?”蕭李氏心裏咯噔一下,顫聲道。


    比起蕭子靈腹中嬰孩,她顯然更關心曹明軒的死。


    要真如阮嵐所說,顧朝顏與拱尉司的裴冽有勾結,那她豈不是投了太子?


    這可是大事!


    “子靈這麽與你說的?”顧朝顏驚訝,隨即表露出


    無比失望的神情,“她對我誤會太深了。”


    “是我。”


    “那你剛剛……”


    “我知拱尉司在抓梁國細作,於是偷偷弄了些梁國的玩意藏到曹明軒院子裏,引裴冽去抓人,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曹明軒就死了。”


    “那……拱尉司為何將屍體抬到將軍府?”蕭李氏不解。


    “不管什麽原因,這都是好事,讓子靈親眼看到曹明軒已經死了,也省得日夜想著與他私奔。”


    蕭李氏震驚,“子靈想過私奔?”


    “婆母不知,子靈將自己攢的錢財包括首飾都給了曹明軒,這事可查,婆母查過便知。”


    蕭李氏後怕,“死的好。”


    “曹明軒死後子靈過來興師問罪,還冤枉是我害死她腹中胎兒,我雖沒做過,但也未爭辯,婆母知道那孩子留不得,不管是誰做的都沒做錯。”


    蕭李氏是個明白人,“自然!”


    “阮嵐借子誣陷,我原不想發難子靈,可若能逼她出嫁未嚐不是好事。”顧朝顏長歎口氣,“由她怨我,比她自毀強。”


    一番話,她把自己推到了聖母的位置。


    真相如何不重要,她讓要蕭李氏知道,好事都是她做的,壞事都與她無關。


    反正大家嘴裏都沒有一句真話。


    至於蕭李氏信多少,愛信多少信多少!


    “朝顏,委屈你了。”


    “婆母既然知道子靈的事,那如何瞞天過海把她嫁到侍郎府我就不插手了,畢竟她也不會聽我的。”


    蕭李氏瞧了眼周嬤


    嬤,隨即起身,“你且忙吧。”


    顧朝顏真的很忙,來時未迎,走時未送。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無辜……


    皇城東郊,別苑。


    裴啟宸終於等到裴冽。


    他始終不明白,趙敬堂明明是去拱尉司投案自首,為何案子到最後卻落到裴錚手裏,先機有了,沒搶著?


    不甘心。


    “到底怎麽回事?”裴啟宸一向沉穩,但在這件事上他著急了。


    公堂上趙敬堂那一跪足以表明立場。


    這個人,不死就是他的!


    裴冽拱手,“太子殿下勿急。”


    “我怎麽能不急,趙敬堂一旦伏法工部尚書的位置必會有人補齊,眼下吏部那邊已經朝父皇遞了人選,五位候選隻有一個是咱們的人,且還不是最出眾的!”


    裴啟宸皺眉,“到手的鴨子,我可不想就這麽飛了。”


    “太子放心,趙敬堂不會死。”


    一句話,裴啟宸那張滿是焦灼的臉猛的揚起,“什麽?”


    “趙敬堂不會死。”裴冽又重複一遍。


    裴啟宸也隻興奮了數息,心中存疑,“案子能翻過來?”


    “可案子已經判了,父皇那邊我也求過情了,還能再翻?”昨日公堂之上,裴啟宸以‘口諭’替趙敬堂免了三族之罪。


    他前腳離開公堂後腳直接入宮,但也因為假傳‘口諭’這事兒受了罰,旁人不知罷了。


    “案子一定會再翻。”裴冽篤定道。


    “你有證據?”


    裴啟宸不明白,“你既有證據,昨日公堂為何不拿出來?”


    “不是時


    候。”


    “還不是時候?那什麽時候才是時候?”


    裴啟宸當真不懂自己這個九皇弟在想什麽,“明日午時,趙敬堂就要被拉去午門淩遲,你確定……來得及?”


    “太子殿下可信臣弟?”


    “說說你的想法。”


    “暫時還不能。”


    裴啟宸,“……”


    那他除了相信,還有別的選擇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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