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季宛如伸手去端瓷碗時,楚依依突然厲喝。


    這聲喝把站在旁邊的青然都嚇了一跳。


    季宛如愣在座位上,有些不可置信,“依依……”


    “你從來都是這樣,餡餅砸到你頭上,鴨子飛到你手裏,就算銀子掉在你麵前你都不知道撿,你是傻麽季宛如!”


    楚依依怒其不爭,“整個國公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能看出來,父親不喜陶若南,隻要你稍稍努力,國公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


    “我從未宵想那個位置……”


    “那就是你自私!”隻怕連季宛如都不明白,她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楚依依的結果,卻換來‘自私’兩個字。


    “依依,你也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大夫人待你我都不薄,我們不能忘恩負義。”季宛如雖然心疼自己的女兒,可關乎是非黑白她從來不會猶豫妥協,“而且國公心裏有大夫人,任何人都不可能代替那個位置……”


    “你閉嘴!”


    楚依依最恨季宛如這副不掙不搶唯命是從的樣子,“她若待我不薄,就該把我認到她膝下成為國公府的嫡女!可她是怎麽做的?她心裏隻有那個被狼叼走,吃的連骨頭都不剩的楚曦!”


    “依依!”


    季宛如不敢相信這麽惡毒的話竟然是從自己女兒嘴裏說出來的,“曦兒隻是丟了,一日沒有她的消息她就還活著!”


    “她活著對我有什麽好處!”


    楚依依惡狠狠瞪向季宛如,“我現在是柱國公楚世遠唯一


    的女兒,如果她回來,我便不是唯一,甚至不是嫡出!你有沒有想過到那時我的處境會如何?”


    “沒有人會在這些。”季宛如苦口婆心,“而且你已經出嫁了,是將軍府的妾……”


    “你聽聽!”


    楚依依突然暴怒,“你也知道我是妾?我為何是妾!全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一再退縮不思進取,柱國公夫人的位置早就是你的!如此我便是國公府名正言順的嫡女,有沒有聖旨賜婚,我都配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十裏紅妝,你說你是不是自私!”


    看著如此偏激癲狂的楚依依,季宛如失望至極。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才能女兒明白做人該知足感恩,該心存善念,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說。


    “當年若非老夫人動了惻隱之心我早就死在那場瘟疫裏,後因國公垂憐我才能繼續留在國公府,再後來上天待我不薄讓我有了你,哪怕是夫人也從來沒有苛待過我,你出嫁那日是夫人允我送你……”


    “那是她想讓我難堪!”楚依依早就聽夠了這些話。


    “那是因為夫人知道作為一個母親,有多渴望親眼看著自己女兒出嫁。”


    季宛如紅了眼眶,聲音顫抖,“依依,母親從來沒有退縮過,我隻是時時刻刻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能也不可逾越,你也一樣……”


    “你窩囊那是你的事,別扯我後腿!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要成為柱國公府唯一的嫡女!你不行沒關係,陶


    若南不認我也沒關係,大不了我叫父親休了她,再娶一妻認我為女!”


    “你若真敢在國公麵前搬弄是非,誣陷夫人,我便將你今日說的話告訴……”


    啪—


    響亮的巴掌聲驟然響起。


    屋子裏霎時死寂無聲,季宛如不可置信看向自己的女兒,臉頰火辣辣的疼。


    青然震驚。


    她一直都知道楚依依不滿季宛如懦弱不爭的性子,但卻未曾想她竟然可以不孝到這種地步,“大姑娘是太累了,夫人莫怪。”


    季宛如忽的低下頭,伸手去端瓷碗,聲音如往日一樣平靜,“這碗蝦玉元魚羹應該是涼了,我拿去廚房熱一熱。”


    然而那雙手卻顫抖的根本捧不起瓷碗,青然急忙走過去,“夫人我來。”


    青然將瓷碗擱進食盒裏,扣好盒蓋,“夫人……”


    “我先走了。”季宛如接過食盒,倉皇轉身一刻手指似不經意抹過眼角。


    “我送夫人。”


    “不用……你留下來好好照顧依依。”


    青然止步在內室門口,目光注視著那抹柔弱的背影,門檻很低,季宛如卻險些跌倒,“夫人小心!”


    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在院子裏,青然這方回到楚依依身側。


    此時的楚依依正坐在桌邊,臉色因為憤怒變得潮紅,那隻扇了季宛如巴掌的手正握拳扣在桌麵,“從來都是她壞事!”


    “大姑娘息怒,季夫人就是這樣的性子,你就算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也無濟於事。”青然淺聲勸道。


    “別人當


    母親都會為子女計深遠,她倒好,不幫我也就算了還來這裏找晦氣!”


    青然看著盛怒未消的楚依依,心中生起幾分涼薄。


    她以為楚依依會心存幾分愧疚,現在看,她把楚依依想的還是太好了……


    秋日午後,陽光穿透稀薄雲層灑在大齊皇城每個角落。


    鎣華街上,行人來來往往,車馬川流不息。


    顧朝顏從魚市出來之後沒有回將軍府,而是叫車夫直接駕去城北鼓市的秦府。


    蒼河給她的信息量太大,她尚需要時間慢慢消化,但有一樣她在密室裏就消化的非常徹底,那就是從即日起,一年之後她要給蒼河四十萬兩。


    這個錢她賺不來,秦昭可以。


    馬車穿行在鎣華街,顧朝顏忽然想到一件事。


    此前她竟不知鎣華街上十家賠錢鋪子背後的大冤種竟然會是裴冽,但在知道後,她倒是能想通那十家鋪子為何會賠錢。


    以裴冽的行商理念跟在珠算上的造詣,那是太應該賠錢了,不賠才不正常。


    想到這裏,顧朝顏下意隻看向側窗。


    “停車!”


    馬車停在街邊,顧朝顏從車廂裏鑽出來,眼前一輛拉腳的馬車正從她麵前經過,莫說是她,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那輛馬車上。


    馬車隻是普通的拉腳馬車,車上拉的東西就很稀奇了。


    “那一團一團的紫色東西是什麽?”


    顧朝顏旁邊,幾個婦人朝著馬車指指點點。


    “是花?沒見過啊!”


    “看起來毛茸茸怪好看的


    !”


    “這是往哪兒運?”


    顧朝顏給了車夫碎銀,湊到幾個婦人身邊,“那叫霧夕花,花香淡雅花期也長,買一束回去放在屋子裏,滿室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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