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被點到名字的蕭瑾一時不知該不該承認他辦過曹明軒的案子。


    承認,他雖接了案子可沒辦,查都沒查直接將人埋了。


    不承認,當日洛風親自將曹明軒屍體扔到將軍府,人盡皆知。


    “回王爺,拱尉司將人送到我手裏時曹明軒已死,末將實在無從查起。”


    不等禦九淵開口,裴冽不以為然,“蕭將軍沒查?若是沒查,為何讚同本官給出的結論?”


    “拱尉司既是拿人,自然有證據。”蕭瑾沒成想自己在這兒被裴冽擺了一刀。


    裴冽冷笑,“拱尉司還曾抓過將軍。”


    “那是你們栽贓誣陷!”


    蕭瑾正要動怒時禦九淵低咳一聲,“這裏是刑部公堂,我們隻談當下案子,這句話本王不想說第二次。”


    蕭瑾瞪了眼裴冽,不再多言。


    “裴大人可認得曹明軒的筆跡?”禦九淵肅聲開口。


    裴冽瞧了眼公案上的宣紙,肯定道,“若依宣紙上的筆跡來看,的確出自曹明軒之手。”


    禦九淵點了點頭,抬手將其中一張字箋遞給蕭瑾,“蕭將軍應該認得阮嵐的筆跡。”


    蕭瑾片刻遲疑,接過宣紙。


    即便楚錦玨昨日清晨硬闖將軍府時帶了證據,可他未得見,此刻看到宣紙上的內容跟筆跡,蕭瑾大駭。


    朝夕相處,他當然認得阮嵐筆跡!


    除了宣紙上的筆跡與阮嵐一模一樣,內容更是驚悚。


    與楚錦玨所說一致,自己受傷是被曹明軒埋伏,自己被救亦是他們早就


    算計好的事!


    蕭瑾攥緊信箋,看到最後一個字時驀然回首,目光如狼鎖住堂上阮嵐。


    阮嵐感受到那雙眼睛裏的濃烈殺機,急步走過去。


    她落目,信箋內容一覽無遺。


    “不是……瑾哥你信我,這封信不是我寫的!我也根本不認得曹明軒!我是冤枉的!”阮嵐臉色煞白,悲聲泣道。


    “蕭將軍。”


    公案後麵,禦九淵挑起白眉,“如何?”


    蕭瑾最後看了眼字箋,咬了咬牙,“若論字跡,這上麵字跡確與阮嵐絲毫不差。”


    “不是!”


    阮嵐驚呼,淚如泉湧,“瑾哥,那不是我寫的!”


    正待阮嵐想要撲向蕭瑾時,他猛然退步,卻在數息複又上前,滿臉心疼的扶穩她,“嵐兒你別怕,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或許這樣的細節在別人眼裏沒什麽,可顧朝顏知道,剛剛那一刻蕭瑾是想與阮嵐劃清界限,如果條件允許,他會毫不猶豫將矛頭指向阮嵐,將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顧朝顏忽然覺得自己可笑。


    曾幾何時,她當真以為蕭瑾跟阮嵐是真愛,如今所見,哪有真愛!


    不過是各取所需!


    所以上輩子阮嵐給了蕭瑾什麽?


    啪!


    驚堂木再次響起,禦九淵麵容沉冷,“冤枉不冤枉自有本王去查,你們在這裏哭哭啼啼的是想讓本王知道你們有多相愛?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退到旁邊!”


    一番話,蕭瑾臉色脹紅。


    他屬實沒想到禦九淵說話這麽難聽。


    公堂氣


    氛再次降下來。


    禦九淵視線掠過公案上那幾張宣紙,落到一枚印章上。


    “裴大人。”


    裴冽側身,“王爺有何吩咐?”


    “本王知你拱尉司在查梁國細作,有何進展?”


    眾人聞聲皆愣,剛剛是誰在說隻審此案?


    裴冽倒是無所謂,“不知王爺問的是哪一方麵的進展?”


    見禦九淵拿起印章,另一側陳榮急忙上前擺好印台跟空白紙張。


    印章叩下瞬間,裴冽跟陳榮目光皆落一處。


    待抬起,是隻夜鷹。


    陳榮好奇,“這是什麽?”


    裴冽也不確定,自己此前從未見過這樣的標識。


    禦九淵握著印章,坐在那裏一言不發,麵色十分難看,周身散發的煞氣讓人生寒。


    角落裏,楚世遠跟顧朝顏也很想去看一看,奈何身份不允許,“國公可見過那是什麽?”


    兩次對視,楚世遠對身邊女子有了些好感。


    他搖頭,“犬子未曾交於本國公。”


    此時公堂上,楚錦玨生怕自己存在感降低,“王爺!那枚印章跟名單是我們從曹明軒在蓮花村的廢宅裏尋出來的,因為這個嶽兄差點喪命!”


    聽著楚錦玨字字句句在為嶽鋒邀功,顧朝顏握了握拳頭。


    不想旁邊握拳聲更大。


    “咳,楚二公子心性純善。”


    “顧夫人若真這般想,就不會想要把他塞到井裏,他是蠢。”


    顧朝顏沉默數息,忍不住說出了她曾經最討厭的話,“他還是個孩子。”


    楚世遠聽到這裏,扭頭。


    顧朝顏尷尬


    一笑。


    親弟弟,有什麽辦法!


    禦九淵沒理會楚錦玨聒噪,看向裴冽,“裴大人沒見過?”


    裴冽搖頭,“從未見過。”


    “那你這拱尉司司首辦案不專心。”


    禦九淵把玩起手裏印章,片刻掃過公堂,“想必在場諸位應該知道本王曾在平宣一役痛失墨塵墨將軍,又在彭城一役失了金玉蘭,兩場戰役雖勝,兩位將軍卻再難死而複生。”


    已經被塵封的往事,如今再提隻剩唏噓。


    “諸位可知本王為何提及往事?”


    禦九淵自問自答,“因為往事沒有被妥善解決,兩位將軍死於梁國細作之手,至今!本王都沒替他二人報仇!”


    這番話,算是解釋了他因何出山。


    誰會接這樣的話茬。


    禦九淵捏緊手裏的印章,“當年本王隻有一個線索,就是這枚印章上的夜鷹標識。”


    聽到此,裴冽皺眉,“這枚標識有何特別?”


    “墨塵跟金玉蘭皆死在軍中營帳,死前桌上皆印有這樣一隻夜鷹標識!”


    裴冽詫異,“此事無人知曉?”


    “正在戰時,本王不能因此事擾亂軍心,於是拓下標識秘密將兩人屍首送回皇城,又找人易容成兩人模樣,假意讓他們帶兵奔赴戰場。”


    裴冽恍然,他所知兩位將軍是在移兵時被梁國細作劫殺,未曾想竟然是在軍中營帳。


    “事後……”


    “墨塵死於平宣一役,事後金玉蘭並不讚同本王將此事交到刑部,請命親自徹查,本王應允了她。”


    禦九淵繼續道,“兩年未果,彭城一役金玉蘭竟以同樣方式死在梁國細作手裏。”


    “王爺為何依舊選擇隱瞞?”


    對於裴冽的質疑,禦九淵給出答案。


    “這個仇,本王要親自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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