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真不知道顧朝顏在想什麽,他撂下竹筷,拽著搖椅朝前湊了湊,臉都要伸到鐵盤上,桃花眼裏裝滿來自隔壁大表弟的關懷跟誠意。


    “顧朝顏你聽我一句話,這個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蕭瑾靠不住,裴冽靠不住,你隻能靠……”


    “你。”


    看著顧朝顏堅定選擇的表情,沈屹閉嘴,身子緩慢朝後撤回去,端直而坐,半晌道,“沒錯。”


    “那個……你確定隻需要我延長工期?”


    顧朝顏點頭,“確定。”


    “好。”沈屹點點頭,“那就按你說的做,但如果你何時想要拿著錢遠走高飛,我的承諾依然有效。”


    顧朝顏向沈屹,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多謝。”


    原來世間萬物皆可變,真心未必換不來真心。


    原來她隻要溫柔對待這個世界,也會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


    隻是蕭瑾不配而已。


    顧朝顏從沈屹這裏離開之後,回城直奔鼓市。


    蕭瑾被押走之前叫她去找五皇子,她亦想知道五皇子的態度……


    另一處,裴冽並沒有回拱尉司,而是去了太子在東郊的別苑。


    巧在太子剛好在別苑。


    亦或說,太子一直在別苑等他。


    “靖王當真這麽說?”


    書房裏,裴啟宸清秀俊美的容顏露出一抹疑惑,“墨塵跟金玉蘭的死竟然藏著這樣的秘密?”


    裴冽立於桌案前,“臣弟也沒想到兩位將軍竟是死於自己軍中營帳。”


    “那個夜鷹標識你在此之前絲毫不知?”


    “


    不知。”


    這也是裴冽來見裴啟宸的原因,“倘若靖王所言是真,那便說明梁國細作並非隻有十二魔神。”


    “什麽意思?”


    裴啟宸抬眼過去,“你肯定那夜鷹標識與十二魔神無關?”


    “臣弟追查十二魔神數年,很肯定他們傳遞消息的方式絕非紙筆。”


    裴啟宸點了點頭,“我在這會兒等你還有另一層意思,此案關乎蕭瑾,柱國公,還有靖王,你既是副審,我想聽聽你對此案的預判。”


    裴冽沉默一陣,“楚錦玨沒那麽容易找到證據。”


    “何意?”


    “臣弟雖然不敢亂下結論,但整件事透著蹊蹺,他似乎是被人利用了。”


    裴啟宸不是沒聽過楚錦玨的名聲,一時失笑,“利用他能做什麽!”


    “柱國公。”


    聞聽此言,裴啟宸神色變得嚴肅,“不對啊,這案子難道不是衝蕭瑾來的?”


    見裴冽目色深沉,裴啟宸猛然想到一種可能,“你是想說,有人欲借此案挑撥楚世遠跟蕭瑾的關係,從而嫁禍給本太子?”


    “臣弟隻是假設,但這樣的局麵五皇子不會不利用,是以我們不得不防。”


    “他如何利用?”


    “如果能證明那些證據與太子有關,非但蕭瑾跟楚世遠都不會出事,還會讓靖王矛頭直指太子。”


    裴啟宸恍然,神情變得異常嚴肅,“你可有應對之法?”


    “查案。”裴冽表示唯有真相可以拆穿一切陰謀跟謊言。


    裴啟宸點頭,“那你去查,務必查


    清此案!”


    見裴冽不作聲,裴啟宸皺了下眉,“有什麽困難?”


    “臣弟的困難,皇兄知道。”


    聽到‘皇兄’二字,裴啟宸腦袋‘嗡’的一聲響。


    有些事他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那兩家賣草的鋪子開張第二天他就叫影七過去探探情況,影七一探一個不吱聲。


    結果比之前十家鋪子還叫人痛心疾首,貨燒沒了,存貨也燒沒了。


    “本太子還有事,你先退下罷。”


    長兄如父,溺子如殺子。


    他不會再借裴冽錢了。


    “查案需要錢。”查案不需要錢,但東山再起需要。


    鋪子還是那兩家鋪子,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這麽多年,裴啟宸還不了解裴冽的性子!


    即使他再窮也不會動拱尉司的銀子,這根本就是借口。


    瞧瞧,為了騙錢都開始撒謊了!


    “本太子真沒錢。”裴啟宸也不怕直視裴冽,“你與蒼河關係還好?”


    “還好,前年的欠條他當著臣弟的麵親手銷毀的。”裴冽據實回答。


    裴啟宸皺緊眉,“前年的欠條?”


    裴冽開口之際裴啟宸突然抬手,“懂!他為什麽銷毀?”


    “他若不銷毀,臣弟就不還去年的欠條。”


    裴冽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極為認真,從他那雙堅定不移的眼睛裏,裴啟宸看到了自己的絕望,“你……之前欠我的銀子……”


    “皇兄不是說不要了嗎?”裴冽一驚。


    裴啟宸想起來了,當初裴冽離開太子府的時候,作為鼓勵,他確實說過


    這樣的話,“上次那一萬兩……”


    “皇兄這次借不借我?”


    做兄弟,要的就是你懂我的言外之意,我懂你的欲言又止。


    裴啟宸欲哭無淚,這純粹就是死循環,這次不借,上次不還,下次不借,這次不還,以此類推,循環往複。


    裴冽覺得自家皇兄可能是誤會了,“這次借,我就有錢還上一次了。”


    裴啟宸差點兒沒氣笑,“多少?”


    “一萬兩……”


    “去拿!”


    “肯定是不夠。”張嘴借錢的滋味確實不好受,裴冽略有一些臉紅,“五萬兩。”


    他的新想法保守估計也要這個數。


    裴啟宸原地石化,真真正正的一動不動,連睫毛都僵在那裏,這個‘皇兄’他不想當了,愛誰當誰當!


    “拿錢。”裴啟宸終是開口。


    影七依令拿了五萬兩的銀票,成功將裴冽送出別苑……


    阮嵐的案子午時前退堂,消息不過半個時辰傳回盛和藥堂。


    看著座上老爹,葉茗猶豫半晌都沒開口。


    “想問什麽就問。”


    葉茗見茶杯落到桌麵上,起身恭敬斟茶,“靖王是很厲害的角色。”


    “哦?”


    老叟端起茶杯,像是很有興趣的看過去,“那你倒是說說,他有多厲害。”


    “我想老爹一定知道梁國敗於大齊的平宣、彭城兩大戰役,靖王是主將。”


    “誰會不知。”


    老叟端起茶杯,饒有興致的看過去,“平宣,彭城兩戰梁國損失慘重,皇上為鼓舞士氣,於三年後再次出兵便有了


    交牙穀一戰,沒想到那一戰非但沒有扳回一局,反而徹底傷了梁國元氣,狄梟戰死,倒是成全了楚世遠,至少揚名天下。”


    葉茗知道老叟此行因狄梟之死,為楚世遠而來,“屬下聽聞靖王手下最得力的兩位將軍墨塵跟金玉蘭皆死於夜鷹之手,靖王對此耿耿於懷,此案……”


    “你怕他由阮嵐,追查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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