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顏明白沈屹的意思。


    如今朝廷裏,公堂上,真正為國公府努力的人,除了她就隻剩下裴冽,“幫我查狄梟。”


    沈屹忽然就不明白了,“你為何要幫楚世遠?”


    “我有不得不幫的理由。”顧朝顏認真道。


    沈屹瞧著顧朝顏一臉嚴肅的表情,半晌點頭,“盡我所能。”


    “多謝。”


    “謝就不用了,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案子你翻不過來。”


    沈屹叫停馬車,一個縱跳之後馬車繼續前行。


    車廂裏,顧朝顏忽然看向時玖,“你說,這案子能翻嗎?”


    時玖重重點頭,“能翻!”


    “為什麽?”顧朝顏眼中閃出一抹希翼。


    “我相信夫人,也相信裴大人。”時玖從來不想很複雜的事,她知道自己想不明白,所以主子叫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看著滿眼篤定的時玖,顧朝顏淡淡一笑,“會翻過來的。”


    馬車繼續駕行,趕往鼓市秦府。


    找沈屹查狄梟隻是顧朝顏臨時起意,她想找的人是自己的弟弟。


    雖說皇城裏有專門販賣消息的暗樓,但多半都是齊國境內的消息,想要查狄梟,自然要找梁國相似於暗樓的組織。


    很多事,有錢開路容易的多……


    同在鼓市,五皇子私宅。


    書房。


    裴錚麵容冰寒坐在桌案前,抬目,“如何?”


    “回主子,屬下已經找了所有能找的眼線,皆未查到那個衙役的行蹤。”無名拱手回道。


    裴錚愣住了,“毫無線索?那隻是一個衙役


    !”


    “屬下懷疑……”


    “懷疑他背後有人?”裴錚目冷。


    “如果不是背後有高人謀算,一個衙役斷然不會隱藏的這麽深,現在連他唯一的妹妹也不知所蹤。”無名肅聲回稟。


    裴錚皺眉,“那衙役是陳榮的親信,陳榮是本皇子的人,若那衙役另投他主……陳榮怎麽說?”


    “陳大人咬死那衙役對他忠心耿耿。”


    “人都找不到了,還對他忠心耿耿?”裴錚氣不打一處來,眼神愈狠,“本皇子偏不信那衙役能人間蒸發,給我找!”


    “是!”


    就在無名欲走時,臉色驟變,“主子,是裴冽。”


    書房側窗,裴錚隱約看到兩個身影從彎月拱門踏步進來,管家如何都攔不住。


    “屬下去!”


    “讓他進來,你沒看到他手裏拎著個人麽!”


    裴錚音落,門啟。


    視線裏,一襲鴉羽色長衣的裴冽出現在二人麵前,將手裏的人扔到地上。


    裴錚瞧著被五花大綁,嘴裏塞滿抹布的杜衡,冷俊麵容沒有絲毫特殊的情緒,“如果本皇子沒記錯,這是九皇弟第一次來我私宅。”


    “五皇兄沒記錯。”裴冽微垂首,臉上同樣沒有什麽情緒。


    裴錚挑眉,“無事不登三寶殿,說說看,九皇弟來找我,所為何事?”


    “從現在開始,臣弟希望五皇兄莫要再插手楚世遠的案子。”


    裴錚好奇看過去,“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五皇兄應該明白。”


    “本皇子不明白。”


    裴錚神情倨傲,


    “又或者你沒什麽資格站在我麵前,叫裴啟宸過來與本皇子對話。”


    裴錚素來瞧不上裴冽,母族行商,又不是大商。


    鬱妃死後直接跑到皇後那裏求庇佑,自己也是皇子,甘願當太子爪牙,犯賤!


    “五皇兄收買杜衡,利用他跟楚依依接觸,又與楚依依達成交易,利誘她回國公府誣陷柱國公,事發之後,五皇兄是不是會跟父皇說,杜衡叫楚依依犯下的錯事,皆為太子授意?”


    一番話下來,裴錚跟無名沒什麽反應,地上杜衡兩眼泛紅,掙紮不休。


    奈何嘴被堵上,他說不出什麽話。


    裴錚神色無異,“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本皇子收買了杜衡?”


    當日與杜衡接觸的人是無名,隻要無名不承認,就沒人證。


    至於杜衡說什麽話,他說什麽不重要,他是誰的人才重要。


    裴冽料到裴錚不會承認,“那兩頁罪證的出處,五皇兄比我清楚。”


    一語閉,裴錚臉上露出難以形容的凜然殺意,身側無名暗自運氣。


    “那個衙役是你藏起來的?”裴錚恍然,整個皇城,也隻有拱尉司藏個人,他查不出來。


    裴冽沒有回答,“那兩頁東西,是夜鷹給五皇兄的?”


    四目相視,劍拔弩張。


    “五皇兄不必緊張,今日臣弟能帶他站到皇兄麵前,便是想與你做筆交易。”


    “你還不夠資格。”


    裴錚嘴上逞強,心裏卻已經彷徨了,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體下意識挺直,眼神緊緊


    鎖住裴冽。


    他想知道是什麽樣的交易。


    “那不做了。”裴冽拎起地上的杜衡,正要離開時無名閃身擋住去路。


    裴冽回頭,淡然道,“臣弟敢帶他來這裏,自然是有十分的把握,我同樣能帶他離開,不過提醒五皇兄一句,臣弟若離開,你再請,可請不來。”


    “什麽交易?”裴錚冷冷問道。


    見其不語,裴錚抬手,無名退至案邊。


    裴冽無意與之周旋,扔下手裏杜衡轉身,“五皇兄健忘。”


    “不再插手楚世遠的案子?”


    裴冽點頭,“正是。”


    “先不說本皇子有沒有參與,憑一個杜衡你就敢來跟本皇子談條件,誰給你的勇氣?”


    “臣弟在父皇麵前立下重誓,定會抓捕涉案夜鷹,抓捕之後,臣弟可以保證關於五皇兄的所有證詞走不出拱尉司。”


    裴錚冷笑,“那些都是誣陷。”


    裴冽麵色不改,“臣弟這些年執掌拱尉司,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五皇兄的秘密。”


    書房死寂,裴錚顯然在等他亮出底牌。


    “吳國渝郡那兩處鐵礦每年能出多少冷兵,五皇兄可需要臣弟為你細算?”


    此話一出,裴錚心跳驟停,臉色迅速變白。


    無名亦驚。


    此前得夜鷹傳來消息,告知嶽鋒是細作之時,他們曾想以那兩處鐵礦為代價誣陷裴啟宸,無名甚至為此跑了一趟。


    而此番利用杜衡與楚依依聯絡,罪上加罪罷了。


    “裴冽……”


    裴錚想問,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臣弟手底


    下的人數日前回報,說那兩處鐵礦忽然換了一批人,臣弟此前一直想不通,現在明白了。”


    裴冽掃了眼地上的杜衡,欲言又止。


    “你早知本皇子在吳國有鐵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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