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珞珈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好奇追問:“病了,還是中毒?”


    若是她可以醫治,可以趁機給他的藥裏下毒。


    反正最後的結果是贏了就好,用什麽手段都不重要。


    “你會為我治嗎?”


    夜承宣沒回答雲珞珈,隻是執著的問著同一個問題。


    他知道,雲珞珈不會為他治療。


    所以,他隻想要跟雲珞珈一起死,並沒想讓雲珞珈為他醫治。


    之前他是君玄翊的時候,雲珞珈回來後也沒有選擇為他醫治。


    所以,雲珞珈不會親手殺他,但是會眼睜睜看著他死。


    雲珞珈看著他半晌,眼神清明,“我若治得了,我會為你治。”


    她不是好人,做不了以怨報德的事情。


    所以,這句話是違心的,是騙夜承宣的。


    以前她覺得對她好,無論在外麵是好人還是壞人她都不在乎。


    可在目睹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她覺得夜承宣這個始作俑者該死。


    聽到雲珞珈的話,夜承宣沒有再說話,隻是揚唇笑了起來。


    他不是愛笑的一個人,雲珞珈從未看過他笑意直達眼底的樣子,今日卻看到了。


    他的笑意直達眼底,像是被雲珞珈的話取悅了。


    這個笑容掛在他臉上許久,他就這麽眉眼含笑的看著雲珞珈,“你並不愛我,可卻一次次給我希望,我忘不掉你,真的跟你就沒有關係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淡,並沒有指責雲珞珈的意思。


    “你每次處於弱勢的時候,就會對我假意迎合,你是假的,可就確定我不會當真嗎?”


    雖然他每次都知道是假的,可還是忍不住的去相信。


    他希望雲珞珈說的都是真的。說不愛君青宴是真的,說喜歡跟他在一起是真的,說會嫁給他是真的,說會為他治病是真的。


    可惜,這一切都是她想要找機會離開他身邊編織的謊言。


    他從胸口掏出一瓶藥,倒出一顆吞了下去,收拾好了桌子上沾血的一切。


    他那一口血是嘔出來的,倒是沒有噴的到處都是,髒的地方稍擦一下就好了。


    雲珞珈知道她撒的那些謊言夜承宣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騙子在說,聰明人卻裝作傻子信了。


    她煩悶的閉上眼睛不再去看夜承宣,也不想再跟他說一句話。


    他們本就是無話可說的人。


    對立的敵人,有什麽話可說?


    邊境的冬日真的很冷。


    夜承宣的營帳裏點了兩個火盆,可雲珞珈依舊覺得冷。


    她裹緊被子,想著如何讓夜承宣先把她的鎖鏈給解開。


    這個瘋子聰明的很,他知道她所有的偽裝,也不讓任何人進來伺候她,喂飯都是親自動手。


    但凡雲珞珈說一句不餓,他就會用那時候要掐死她的眼神看著她,然後警告她一句,“我不希望你比我早死,你若是先死了,我就下令去屠殺裏澧朝那群老弱病殘,然後進城屠城。”


    以前雲珞珈還會當他是嚇唬她的,可是現在她不敢這麽想。


    夜承宣真的是能做出來的。


    他這種心態就是典型的,既然我要死了,那麽大家都別活了。


    他許是真的快要死了,不然怎麽會突然瘋成了這個樣子。


    吃了晚飯,雲珞珈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夜承宣,“我給你把個脈看看還有沒有救。”


    夜承宣收拾碗筷的手略微一頓,抬頭看了眼雲珞珈,輕笑了聲,“沒得救了,禦醫都看了,活不了多久了。”


    夜承宣這副身體本就孱弱,早就到了油盡燈枯的成都。


    禦醫說現在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也沒有辦法治好他了。


    他進入這具軀體能好好的活這幾年,已經算是不錯了。


    雲珞珈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沒有強求,隻是好奇的問了句,“外麵下雪了嗎?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吧?”


    “你想出去看雪?”


    夜承宣把碗筷收拾好遞了出去,回頭把手放在碳盆上烤著,轉頭看向雲珞珈,“太冷了。”


    話中的意思就是不想讓雲珞珈出去看雪。


    雲珞珈沒有反駁,隻是淡淡的說了句,“我要出恭,我好幾天沒上茅房了。”


    她憋了一天了,是真的想上廁所。


    聽到雲珞珈直白的話,夜承宣怔愣了一瞬,隨後抿了抿唇,眼底卻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等會,我讓人送恭桶進來。”


    他說著話走了出去,獨留雲珞珈在床邊煩悶。


    那個瘋子是想把他鎖一輩子嗎?


    上廁所都讓人把馬桶拿進來。


    這樣下去,她就算是砍斷了手,也不一定逃的出去。


    今天他實在是很生氣,氣得無數次想對夜承宣說髒話。


    很快,夜承宣讓人送了恭桶進來。


    鐵鏈的長度有兩米左右,倒是不耽誤雲珞珈下床。


    她真的是服了,吃飯上廁所在一個帳篷,夜承宣難道就不會覺得有味道嗎?


    反正她是受不了。


    她坐在床邊,盯著恭桶看了一會,忽然勾唇一笑,一腳把恭桶踢翻了。


    她嫌惡的捂著鼻子,對著外麵大喊:“來人,快來人。”


    聽到裏麵的動靜夜承宣第一個衝進來。


    進來後,他皺眉掏出帕子捂住了鼻子,眯著眼睛望向雲珞珈。


    雲珞珈也是一臉嫌棄的捂著鼻子,很無奈的指著手腕上的簾子,“不小心。”


    夜承宣無論信不信她,這個時候也沒辦法繼續在裏麵待著了。


    他此時特別想甩袖離開,讓雲珞珈嚐嚐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


    可他想著雲珞珈被熏臭了,心裏就覺得無比煩躁。


    “來人,收拾了。”


    夜承宣對著外麵喊了一聲,然後從腰間摸出鑰匙,走到雲珞珈身邊,提著她的手臂把她拉起來,用鑰匙打開了她手腕上的鐐銬。


    雲珞珈一手捂著鼻子,視線落在他手上的鑰匙上。


    原來鑰匙一直都在他身上。


    早知道在他身上,剛才她就直接偷進空間藏起來了,也沒必要整這一出。


    給雲珞珈解開鐐銬後,他抓著雲珞珈的手腕,不由分說的把她拉著出了營帳。


    在帳篷裏被臭氣熏的難受,出來的一瞬間,雲珞珈覺得空氣瞬間清新了。


    呼嘯的寒風夾著雪花灌進雲珞珈的衣領,她在帳篷內穿的單薄,被寒風這麽一吹,冷的她身體陡然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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