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麽都沒問,讓人準備了好酒。


    她先給雲帆把了脈,確定了他身體無礙後,才給他倒酒。


    雲帆覺得她有些奇怪,感覺這個宴不是好宴。


    他沒敢喝這個酒看,試探著問雲珞珈,“小七妹可是有事要說?”


    這個局,他越看越覺得像前段時間,他給江有汜布的那個局。


    “沒什麽事,就是想找四哥喝酒。”


    雲珞珈端起酒杯,對著雲帆舉了舉,“我在宮中無趣的很,這才找四哥進宮來陪我喝點酒,這是羌國進貢的好酒,四哥嚐一嚐。”


    雲帆雖然是不好酒之人,但是說到好酒,他還是有些興致的。


    他端起酒杯品了一口。


    進貢的酒確實是不錯,但是雲帆什麽樣的好酒都喝過,倒也沒有太驚豔的感覺。


    他喝了兩口酒,雲珞珈給他夾了菜,讓他多吃些。


    雲帆是越看,越覺得這頓飯像是鴻門宴。


    這酒是一口都不敢再喝了。


    他放下酒杯,有些慌的看著雲珞珈,“小七妹要說什麽直接說就是了,想問什麽也可以直接問,就算是不把我灌醉,我定然知無不言。”


    雲珞珈喝了一口酒,猶豫片刻,很直接的問出了心裏疑惑,“四哥,你為何又拒絕了母親給你議親的事情?是為了江有汜嗎?”


    她其實並不是好奇雲帆是不是彎了,她隻是不希望雲帆壓抑自己的情緒和感情。


    以前她一直都覺得雲帆是個疼愛她的哥哥,卻並沒有那麽了解他。


    作為被偏愛的妹妹,她似乎從未關心過他這個哥哥。


    雲珞珈的話,讓雲帆沉默了一會。


    雲珞珈倒是沒有催促他,隻是默默給他倒了杯酒。


    雲帆端起酒杯把酒喝了。


    良久的沉默,她忽然看著雲珞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其實我也不知道。”


    他的眼神有些飄遠,微微歎息了聲,“我從未遇到過這般把我當成全部,且對我癡情的人,一時間有些無法適應。”


    “說實在的,他父親與我們父親是政敵,我不該對他產生任何感情的。”


    他又沉默了一會,才繼續說:“但是,我那日看到他落寞的模樣,莫名的有些心疼。”


    這種感情很難說的清楚。


    他到現在,依然覺得自己不可能喜歡男人。


    而且,他一直都很了解自己的博愛多情。


    博愛多情的另外一層意思也就是薄情。


    那麽心疼一個人,想要為他遮擋風雨的感覺,是他第一次有。


    那種感情出現是因為一個男人,還是對自己父親死對頭的兒子,這個認知讓他有些慌。


    雲珞珈聽了他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


    她沉默的給雲帆倒了一杯酒。


    過了許久,她才出聲道:“既然不明白就慢慢的想,反正也不著急。”


    她端起酒杯,碰了下雲帆的酒杯,笑著說道:“無論四哥想要什麽,我都會無條件支持,四哥隻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她今日隻是想對雲帆表明立場,告訴雲帆,她會永遠站在他身後支持他。


    “好,有皇後娘娘做後盾,那我可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雲帆端起酒杯,幹了杯中的酒。


    酒過三巡,雲帆雖然是未喝多,但是情緒看起來有些沉悶了。


    有時候,表麵的風流和放蕩不羈隻是他的表現。


    發現雲帆不想說話後,雲珞珈也不再說話了,隻是安靜的陪著他。


    雲帆自己又喝了很多,喝多了也是安安靜靜的。


    雲珞珈陪著他坐了好久。


    直到天色不早了,雲帆才站起身要出宮去。


    雲珞珈派人把他送回了相府。


    以前的她,對感情很淡漠,從未仔細想過別人的感情。


    如今被愛滋養著,她也會設身處地的去感受別人的感情了。


    雲帆似乎並不是看起來那般灑脫。


    他的灑脫和開朗都是裝給文外人看的。


    在這之前,雲珞珈從不知道雲帆內心竟然這麽寂寥。


    他看似朋友很多,但都是些酒肉朋友,並無知己。


    今日之後,雲珞珈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了解雲帆了。


    雲珞珈知道雲帆對他和江有汜的事有了掂量,就沒有再過問過。


    這些日子,她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除了偶爾關心一下與北疆的戰況,她空餘的時間都在看書,要麽就是陪三個孩子。


    君青宴說北疆不會同意他提出的條件的,但是在又丟了一座城之後,北疆派遣了使臣來澧朝談判。


    他們想要結束戰爭,可又不想成為澧朝的附屬國。


    所以,他們能夠答應割讓五座城池,但是拒絕成為澧朝的附屬國。


    君青宴自然是不可能答應。


    他派了澧朝幾個嘴巴最毒的官員去接待北疆的使臣。


    這件事是國事,本身雲珞珈是不好奇的。


    可江離憂回宮後,有些驚訝的跟她說:“師父,我今日在街上看到了北疆的太子。”


    關於北疆皇室的事情,雲珞珈沒有關心過。


    夜承宣得了絕症,還中了她下的毒,又斷了一隻手掉下了懸崖。


    就算是小強,這個命也太大了些。


    雲珞珈覺得江離憂可能是看錯了,跟她確認,“是綁架你的那個太子?你確定沒有看錯?”


    江離憂很確定,“對,就是他,我絕對是不會看錯的。”


    雲珞珈跟夜承宣的那些糾葛,雲珞珈從未跟任何人說起過,所以江離憂並不知道她最後失蹤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


    北疆也並未宣布太子薨逝,所以江離憂並不知道夜承宣掉下懸崖的事情。


    今日見到夜承宣,江離憂下意識就躲了起來。


    但是為了確認,她還是偷偷觀察了一會。


    她可以肯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個人絕對就是夜承宣。


    隻不過,這個夜承宣似乎是很愛笑。


    聽到江離憂說確定,雲珞珈心裏“咯噔”了一下。


    這件事身為皇帝的君青宴定然是知道的。


    可是君青宴從未跟她提起過隻言片語。


    她明白,君青宴可能是不想讓這些事影響到她,但若是夜承宣還活著的話,她如何安穩度日?


    夜承宣活著的話,那些被他毒害的澧朝將士如何安息?


    她猛地站起身,快步的走出了鳳儀宮。


    她要去問問君青宴,夜承宣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就算是掉下懸崖沒死,他的絕症也是假的,可是她下的毒是真的,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君青宴正在麵見大臣,雲珞珈雖然是有些著急,但卻沒有直接衝進去。


    雖說君青宴不介意她幹政,但是在君青宴說正事的時候,她一般都是不會去打擾的。


    在議政殿等待過程中,雲珞珈想到了讓尾六先去官驛看看。


    尾六是見過夜承宣的。


    北疆太子是不是夜承宣,尾六一眼便可以認出來。


    君青宴這邊見的大臣就是那些去跟北疆談判的大臣。


    雲珞珈在外麵等候的時候,聽了個全程。


    北疆那邊一直咬死了不願意接受澧朝條件,澧朝這邊直截了當的,不願意接受就不談了。


    這個仗繼續打下去也無妨,反正如今澧朝大軍早就在北疆的國土了。


    現如今澧朝大軍所向披靡,打下去,早晚有一天北疆也是會成為澧朝的一部分的。


    總結下來就是,這場談判沒有提談妥,但是北疆那邊還沒有放棄,希望再跟澧朝談一談。


    他們還提出一個條件,隻要不讓北疆成為澧朝的附屬國,可以就接受和親,或者送個質子過來。


    這兩個條件都是君青宴的雷區。


    所以,按照這樣的方式談判,北疆的使臣注定是白來一趟了。


    裏麵討論的挺激烈的,還有大臣主張不接受談判投誠,就這麽打下去,滅了北疆豈不是更好。


    “吳大人真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打仗就要增加賦稅,增加賦稅百姓的日子就不好過,連年打仗,百姓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這位大人懟的鏗鏘有力,而且句句在理。


    那吳大人還有些不服氣,“皇後娘娘和丞相四公子不是有的是錢,拿些出來補貼軍用不就可以少征收一些賦稅了。”


    “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皇後娘娘掙得銀錢給澧朝用了多少?糧草、天災人害的,皇後娘娘哪次沒出銀子?”


    “人家相府四公子的銀子是人家自己掙的,愛出就出,不出你是要搶?你每日吃香的喝辣的,也沒見你拿點出來補貼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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