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星月的想法在溪紀舟的意料之中,他靜默了一瞬,便開口道:“半個月後,我陪你去。”


    朗星月這次沒有拒絕,感激地對他點點頭,然後便告辭回府了,這裏與邊關路途遙遠,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兩個月,所在在出門前,她有很多事需要安排。


    四皇子府


    魏景池躺癱瘓在床,一直沒有等來太子怕西域毒師過來。他努力搜索著前世的記憶,卻發現,沒有一樣能夠幫助到現在的自己。


    前世,他在星兒的幫助下,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可現在呢?朝臣都與他斷絕了來往,府上的幕僚也因為沒錢,紛紛都走光了。


    他倒是想起一些賺錢生意,可是那些都是星兒在打理,他根本不懂如何經營。而且他現在也沒有本錢啊。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錢莊的掌櫃找上門來,出示了魏景池那五間小鋪子,三個月來的借據,不多,一共三萬兩。


    魏景池現在別說三萬兩,就是三十兩都拿不出來了。他再次悲從中來,失去了星兒,他好像失去了一切。


    他記得前世,他辦差回來後,星兒用這些鋪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為什麽這一世,變成了這樣呢?


    對,就是因為蘇婉晴的出現,才讓星兒收回了所有的愛。魏景池一想到星兒已經離開,便難過得無法呼吸,眼角也流下了兩行淚水。


    但是這一幕,落在錢莊掌櫃眼中,卻變成了四皇子被逼債逼的,無助哭泣起來。一時間,讓他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這時,京兆府衙差闖入了四皇子府,他們是與首飾鋪掌櫃一同來的,也是討要欠款來的。


    魏景池麻木地聽完官差的話,抬手指著東院那邊,吩咐鬆柏:“


    你帶人過去東院,讓衙差去找蘇婉晴要錢,如果她還不上,就立刻退回那些首飾,或者用她的嫁妝補上。”


    鬆柏領命,帶人離開了。魏景池與錢莊的掌櫃對視了片刻,開口建議道:


    “本殿手中沒有銀子,不如你也去報官吧,然後,帶著衙差去找皇子妃討要,她若不給,就讓衙差強製執行,本殿絕對不會追究你們的冒犯之罪。”


    錢莊掌櫃心中腹誹:沒想到四皇子這麽不要臉,專門想辦法花女人錢,誰嫁給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幸好主子聰明,早早看清了他的為人,請旨和離了,不然,得讓他拖累一輩子。


    定國公府外


    夜色如墨,細雨如織,一片死寂之中暗流湧動。第三批身著夜行衣的刺客,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接近。


    卻未料到,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溪紀舟森冷的眼眸中。月光偶爾穿透雲層,照在他冷峻的麵容上,那雙眸子閃爍著狠厲。


    隨著刺客發出一聲低沉的哨音後,溪紀舟身形一閃,如同獵豹出擊,率領暗中埋伏的究查衛,瞬間沒入那群刺客之中。


    每一聲細微的兵刃交擊,都伴隨著刺客的驚呼與倒地,血花在雨夜中綻放,卻又迅速被雨水衝刷幹淨,隻留下一道道暗紅的痕跡,昭示著戰鬥的激烈。


    次日


    朗星月安排好府中的事務後,特意掐著時間,來到隔壁蹭飯了。


    隻是今天她剛一進入房間,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迎麵撲來。朗星月進屋後,並沒看到溪紀舟,還是她喚了兩聲後,他才從屏風後走出來。


    雖然溪紀舟已經重新換上幹淨的衣服,卻因為太急,沒來得及洗漱,朗星月一眼便看到,那濺在他下顎處的血跡。


    順著朗星月目光停留的地方,鶴北也看到了那處沒來得急處理的血跡,立刻遞過手帕,比畫給自家主子看。


    溪紀舟擦了一把,發現血跡後,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他不想讓朗星月覺得,他是個殘暴嗜血的性子,害怕小姑娘更加疏遠自己。


    朗星月之前沒有留意,今天才發現,溪紀舟好像一直在壓製他的本性。似乎很怕自己知道他雙手染血一般。


    前世的溪紀舟強悍又霸道,是憑一己之力攪得朝堂腥風血雨,令人聞風喪膽望而生畏的人。


    不像現在,溪紀舟在自己麵前,如同收起利爪的猛虎,總是想盡力表現得乖巧無害。


    朗星月並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溪紀舟的改變,是為了取悅自己。她一個前世都給別人做過替身禁臠的人,還是有些自知自明的。


    鶴北一看朗姑娘的神情,心中就替主子感到悲涼。仿佛是怎麽做都錯的死局,替主子著急的鶴北,頭一次違背主子的命令,對朗星月透露道:


    “朗姑娘你都不知道,主子昨夜可神勇了,一宿殺了雲家……”


    “鶴北!”溪紀舟厲聲打斷鶴北的話。


    朗星月本來並不覺得,溪紀舟殺人有什麽值得稀奇的。隻是在聽到,他所殺的人與雲家有關時,便被勾起了興趣。


    朗星月沒有問鶴北,而是轉頭問溪紀舟道:“是我不能知道嗎?”


    溪紀舟聞言,用無奈又寵溺的眼神,看著朗星月道:“哪裏有你不能知道的事,隻不過覺得無關緊要,便沒說了,你若想聽,我告訴你便是。”


    朗星月沒說話,就那麽看著溪紀舟。鶴北對於主子的吞吞吐吐,實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旁主動開口道:


    “朗姑娘容稟,主子今天從昨晚開始到剛才,一共劫殺了六批,準備潛入定國公府的刺客。這兩撥人,大概是太子與雲家兩夥人派來的。”


    朗星月聞言望向溪紀舟,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如同藏著無盡的深淵。


    朗星月的心中,湧動起複雜難辨情愫。他傷的那麽重,還在為自己拚命,這樣的人情,難還了。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交織在一起,仿佛預示著某種難以割舍的聯係。


    朗星月收起一貫的冷漠神情,抬步走到溪紀舟近前。慢慢伸出手,指尖輕輕擦掉溪紀舟手背上,那不易察覺的血痕。


    冰涼的觸感傳遍她的指尖,也似乎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她的聲音低柔而堅定:“溪大人,不必如此。”


    溪紀舟在朗星月的指尖,輕輕觸碰到自己的時候,身體瞬間一僵,隨即強逼著自己放鬆下來。


    這是月兒第一次主動靠近自己,他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心,在胸腔內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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