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安側頭看他,眼眶紅紅的,一點淚在眼角打轉,將哭未哭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


    南宮皓看著她白皙的小臉,心中有許多疑問,卻是不知如何開口。


    但隻一眼,宋安安便轉過頭去,繼續看樓下。


    說書先生的故事情感波瀾起伏,語聲抑揚頓挫,但凡聽眾,無不被他感染得淚流滿麵。


    故事的後麵,女子無法與權貴相鬥,終是放手,遠走他鄉。


    這結局讓人義憤填膺,樓下賓客回過味來後,均不滿意地喊說書先生改結局。


    宋安安想:如果他們知道原主最終跳井身亡了,那他們會是何感想?


    南宮皓不禁感歎一句:“故事中的女主泛舟走了,這不是成全了別人,讓自己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嗎?”


    宋安安擦擦眼角的淚,轉過身子,端起茶杯,把杯中的茶水飲下去,以此來壓製自己的情緒。


    待一杯茶水下肚,她臉上的情緒便隱藏起來了。


    南宮皓為她斟一杯茶水,口中吟誦:“舟行江海遠,?餘生任波流。望斷歸帆影,天涯共此時。”


    宋安安心念一動,接上一句:“舟行千萬裏,心隨流水遠。?任它風浪起,笑傲江湖間。”


    南宮皓“哈哈”一笑,“好一句‘笑傲江湖間’,安安果然是一個性情豪邁的女子。”


    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青雲敬你一杯。”


    宋安安不客氣,與他敬一杯。


    “恕青雲冒昧,這故事……”南宮皓還是好奇。


    宋安安直接道:“我寫的。”


    “你寫的?”南宮皓滿是驚訝。


    “嗯,閑來無事,供大家娛樂。”


    話是這樣說,但宋安安真正的目的是把故事公諸於眾,讓世上知道劉嬋衣和孟文君是什麽樣的人,省得她被人唾罵。


    雖然故事中的人物都用了化名,但是京中吃瓜群眾都聰明,豈能不聯想到劉嬋衣和孟文君的身上去?


    相信要不了多久,大家就知道真相了。


    南宮皓試探著道:“莫不成寫的是你的故事?”


    宋安安看看他,“半真半假吧!至少我沒有乘舟遠去。”


    “那你心裏……不是挺苦嗎?”南宮皓不由得同情起來。


    “還好,吃飽了,喝足了,便啥都不想。”宋安安說罷,拾一塊點心放入口中。


    樓下還在鬧,大有不改結局不罷休的趨勢。


    有人為了改結局,甚至還往說書先生的腳下丟銀子。


    說書先生好生為難,故事不是他寫的,他得尊重筆者,不能隨便改啊!


    他無奈地上樓來問宋安安,“小娘子,大家的反應太大了,這故事的結局可否改一改?”


    宋安安吃著點心,道:“這故事不是編的,咋改?改了就不是真實事件了。


    “難不成我能改成女主坐船走後,在船上遇到白馬王子,然後得白馬王子青睞,從此以後與白馬王子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嗎?


    “怎麽可能啊!那是童話,現實中真沒那麽多愛情。”


    她說時,未想到對麵的南宮皓穿的就是一身白衣,而她這個故事中的女主曾經就是和南宮皓在船上認識的。


    南宮皓聯係起自己,頗有些不自在地把扇子打開扇風。


    說書先生道:“何為白馬王子?”


    “就是那種才貌雙全、舉止溫文爾雅,身份還相當高貴的男子。


    “那啥,如果大家喜歡聽這種,那我下次編一個。”


    說書先生無奈地離開。


    不管大家的呼聲如何高漲,但宋安安不放口,他就堅持那個結局。


    為了避免有人拿茶杯扔他,他趕緊躲到後台去。


    茶樓中,好些女子都沒忍住地哭。


    大魏民風開放,京中女子大多都會出來閑逛。


    如宋安安這般,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


    吃了點心,宋安安問道:“青雲著急走嗎?”


    南宮皓:“不著急。”


    “那讓小二拿來棋盤和棋子,咱們下幾盤棋,如何?”


    作為一個沒家的人,不到天黑,宋安安都想不到要回湘陽王府去。


    南宮皓當即答應。


    於是,他身旁的小廝去找到棋盤和棋子,二人把位置換到窗前,便開始廝殺起來。


    宋安安又菜又愛玩,跟南宮皓下了幾盤都輸了後,她才醒悟她在船上與南宮皓下的那幾盤平棋,都是南宮皓讓著她的。


    的確,人家從小下棋,且棋藝高超,哪能是她這種初學者可以比擬的?


    宋安安邊下邊摸索,能堅持半天不死就已經很不錯了。


    坐在窗前,偶爾側頭一看,京城的繁華景象便盡收眼底。


    宋安安知道南宮皓的身份,下棋時,有意無意地道:“繁華都城,太平盛世,若是能一直保持這樣的景象就好了。


    “前些日子,我被街上巡邏的士兵排查,好像是別國的細作潛入了京中。


    “青雲可是被排查過?”


    南宮皓若有所思地看看她,淡然搖頭,“沒有,我住在舅舅家,舅舅已經幫我辦了暫住證。”


    “皇上病重,大燕、南楚和北盤的人大概就想把本國的皇子帶回去了。”


    顧及一下南宮皓,宋安安未說“質子”。


    南宮皓道:“安安一個小女子,如何能知道這些?”


    宋安安:“我現在住在湘陽王府,在府裏聽人說的。”


    “安安怕打仗?”


    宋安安:“怕啊!誰不怕?不打仗,便不會死人,也不會有妻離子散。


    “說實話,如若不是三年前邊境的戎羌外族侵犯,我夫君……我前夫也不會被迫上戰場。


    “他不上戰場,那我大概也不會被拋棄吧!”


    她故意把自己說得慘一點。


    南宮皓沉吟一陣,歎息道:“可是,質子何其無辜?”


    所謂質子,在異國他鄉住了多年也得不到回去,還如同坐牢似的被人看管著,這誰願意啊?


    宋安安換位思考,拿在手中的棋子忽然就落不下去了。


    是啊!質子何其無辜?


    不到十歲的年紀,他們就被迫與家人分離,而為了和平,遠赴他國去做質子。


    如今的和平,可以說是用他們的自由換來的。


    他們犧牲了自己多年的青春,在異國他鄉遭人冷落、受人白眼,可有人為他們考慮過?


    宋安安收回手,棋子在指尖摩挲。


    南宮皓審視著她,反問一句:“安安也覺得質子不該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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