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達應答著,從庫房取出了幾匹布料。


    “姑娘看看這匹,是最新的棉布,輕盈柔軟;


    還有這匹,是湖綠色的,顏色鮮豔;


    還有這兩匹,是白色和粉紅色。”


    “都挺好,麻煩大叔幫我包裹好,送到這家鋪子去,就在街尾,離得近。”


    黎苑顏說道。


    “另外,我還要1件鬥篷。”


    鬥篷,也是棉布做成的,但是不值當什麽銀子。


    因為黎家窮困,連布都舍不得買,哪裏能買得起鬥篷。


    楊明達笑嗬嗬的,道:


    “行。你稍等。”


    他將黎苑顏要的東西,裝進1隻竹籃裏,遞給她。


    黎苑顏付了2百文錢,然後提著東西離開。


    “姐,你怎麽買了兩匹布?”


    黎小貝湊過來,驚訝問。


    “咱家有錢置辦新衣裳了?”


    黎家的田地租出去了5分之3,僅有6畝田,每年收成並不高,1家人省吃儉用,勉強夠糊口。


    今年又欠債,家裏沒餘錢添置東西。


    黎小貝很奇怪。


    黎苑顏笑道:


    “我有朋友要結婚了,我買了布料替他做嫁衣。”


    黎小貝瞪大了雙眸。


    黎海生和乾淵也聽到了。


    他們倆表情怪怪的,顯然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丫頭真厲害。


    他們倆心裏感慨萬千。


    黎小貝則非常羨慕。


    “我也要結婚。”


    他說。


    “好。”


    “我也要像姐姐1樣。”


    他又加1句,然後拉住黎苑顏的胳膊。


    “姐,咱們啥時候給爹爹娶妻呀。”


    黎苑顏臉微紅。


    黎小貝是她親弟弟,他們倆沒血緣關係。


    這話說出口,難免讓人誤解。


    黎苑顏不喜歡別人誤解,她忙岔開話題:


    “這件衣裳你拿著,回頭給妹妹穿,等會兒我給妹妹買件裙襖,咱們給妹妹做件新衣裳,好不好?”


    “好!”


    黎小貝拍手,笑嘻嘻道。


    姐弟倆正說著,1輛馬車停在繡坊門口。


    從車夫和車簾的縫隙,露出1張秀雅溫順的臉龐,正是黎妙雲。


    黎小貝眼尖,喊了聲姐姐。


    黎妙雲跳下了車,站在原地,盯著黎苑顏看。


    這是她第1次來鎮上。


    以往黎海生在鎮上讀書,他們兄妹幾個就在縣城玩耍,偶然才來這裏轉轉。


    現在,哥哥不在了,她1個人跑過來,心裏忐忑不安。


    黎海生不肯帶上她。


    “大伯母呢?”


    乾淵下車,環顧4周問。


    他的語氣有點急。


    乾淵是個聰明的孩子,他早已察覺黎苑顏變了,不再像從前任由他們欺負,甚至變得潑辣了,讓人忌憚。


    他很惶恐,怕失寵。


    所以他急切需要1份工作證明他的存在。


    “嬸娘回家了,讓你跟我來。”


    黎小貝道。


    黎妙雲眼睛裏閃過幾分慌亂。


    她咬唇,眼眶泛淚,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黎小貝撇撇嘴角,不屑1顧看了眼她姐姐,對乾淵道:


    “快點。”


    他們走遠了。


    黎妙雲低垂眼皮。


    乾淵則神色陰沉。


    黎小貝和他姐姐1塊兒逛,根本不理睬他。


    乾淵有點惱怒。


    他突然伸手,捏住了黎小貝的肩膀,把黎小貝拎起來,惡狠狠道:


    “臭小子,不許跟你姐姐學壞,懂嗎?你要聽我的!”


    黎小貝疼得嗷嗷叫,罵道:


    “放手。”


    “不準學你姐姐那副模樣。”


    乾淵惡狠狠道。


    黎小貝掙紮,卻掙脫不開。


    黎苑顏剛巧走過來,目光落到了乾淵手上,眼底閃過抹淩冽殺機。


    “乾淵,你幹嘛掐我弟弟?”


    黎苑顏喝止。


    “你再不撒手,我要找你爹娘告狀了!”


    乾淵嚇了1跳,立馬鬆開了手。


    他眼神躲閃,訕訕道:


    “我、我隻是跟他鬧著玩.......”


    黎苑顏哼了聲,把黎小貝護在身後,問:


    “你們倆吵架啦?我看你凶巴巴的,是不是惹我弟弟?你是他哥,咋能欺負弟弟?”


    乾淵漲紅了臉。


    黎小貝從黎苑顏背後探出半顆小腦袋。


    “姐,我們倆沒吵架。”


    他奶聲奶氣道。


    說罷,他扭頭對乾淵嚷嚷:


    “你不服氣就來揍我。反正我爹爹不在家,他們又要打我娘。”


    乾淵頓時啞口無言。


    黎苑顏噗嗤1笑,抱住了弟弟,誇他:


    “小貝真勇敢。”


    她抬眼看向了乾淵。


    乾淵滿目怨毒看著黎苑顏,恨恨道:


    “你個小**,居然敢騙我?我告訴你,你敢欺騙我,我饒不了你!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弄死。”


    他威脅黎苑顏。


    黎妙雲在旁邊瑟縮,低垂著頭。


    黎小貝衝乾淵做鬼臉:


    “有本事弄死我啊。”


    黎苑顏把黎小貝拉回了屋子裏。


    她關門的刹那,朝院子裏的乾淵丟了個白眼。


    乾淵氣得渾身顫栗。


    “姐,那個男人為什麽這樣討厭我們?”


    黎小貝問黎苑顏。


    黎苑顏沉默了片刻。


    “他不是個好人,小貝別搭理他。”


    她柔聲哄弟弟。


    乾淵這種人,心胸狹隘,容不下人。


    將來他肯定還會報複他們。


    不管是為了自己,或者弟弟,黎苑顏都不會讓他得逞。


    乾淵不敢招惹黎海生1家,便把氣撒在她們身上。


    “哦。”


    黎小貝乖巧答應了聲。


    姐弟倆商量了1陣。


    晚飯前,乾淵果然又來找麻煩了,黎小貝把乾淵推到地上。


    乾淵爬了起來,撲倒黎小貝,拳腳相加。


    這時,有人過來勸阻:


    “哎呦,你們幹什麽啊,都是同族堂弟!”


    是隔壁趙家叔侄。


    乾淵停下了拳腳,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


    “你個孬種,幫他們算什麽?”


    趙家叔侄臉紅脖子粗:


    “他們家日子比我們好,我們當然要幫襯點他們。”


    乾淵氣極了,罵罵咧咧,最終被黎小貝和黎苑顏聯手打敗了。


    乾淵狼狽逃走。


    他1路咒罵不斷。


    黎小貝則對姐姐說:


    “姐,你說他是不是有病,1見到你就罵街。”


    黎苑顏抿唇1笑:


    “他是嫉妒咱們家比他們好,他才罵街。”


    兩人嘀咕了1番。


    翌日,乾淵去縣城,把他媽李秀蓮送到了馬上。


    黎苑顏沒去送。


    她在家陪著黎小貝,幫黎小貝補課。


    “姐,我要考清華大學,等我長大了娶漂亮的女。”


    黎小貝說。


    黎苑顏哭笑不得。


    她揉了揉弟弟圓嘟嘟肉乎乎的臉,問:


    “你怎麽知道自己喜歡哪類型的女?”


    “我聽鄰居說的。”


    “鄰居?誰家鄰居啊?”


    “我2爺爺家。”


    黎小貝答。


    “2爺爺總愛吹牛皮,他說他閨女嫁了城裏的大學老師。”


    黎苑顏微愣。


    她娘親曾經跟她念叨,他們家的情況並不好,父親是個賭徒,欠下高利貸,全靠祖輩的棺材鋪支撐。


    祖輩的棺材鋪,已經抵押給了銀行,現在歸她父母掌管。


    乾淵和李秀蓮,都屬於爛泥扶不上牆的懶漢。


    “......小貝,咱們可別學你2爺爺。”


    黎苑顏叮囑弟弟。


    “你要好好念書,將來考上了大學,給咱們黎家爭光。”


    黎小貝使勁點頭:


    “嗯,我努力,1定考上清華,讓他們看看,黎家的男娃不僅僅長得像咱爹爹,腦瓜子也靈光。”


    黎苑顏哈哈大笑。


    她摸了摸黎小貝的腦袋:


    “咱們家以前窮,連你爹都吃不飽肚子。現在不怕了,以後有好吃的東西,咱們先緊著你和小寶吃。”


    黎小貝眼睛濕漉漉的,很感激地望著姐姐。


    他摟住了姐姐的胳膊,輕輕摩挲著姐姐瘦弱的腰肢。


    黎苑顏拍拍他的屁股,笑罵道:


    “臭小子,毛毛躁躁的,快去洗漱,今天不用念書了。”


    黎小貝點頭,跑了出去。


    姐弟倆各自忙碌了起來。


    黎苑顏拿起掃帚,掃落地板上沾染的灰塵。


    黎小貝跑到廚房,幫她姐燒火。


    “姐,我們買啥菜?早點買菜吧,咱們中午就蒸米粉。”


    黎小貝問。


    黎苑顏搖搖頭:


    “不急。”


    她打算明天再去集上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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