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哥,您聽見沒?大西北唉,聽說離咱們這有好幾千公裏,到處都是沙漠和草原,頓頓吃羊肉。”


    “可不,估計光齊哥就是奔著吃肉去的,頓頓吃,那不得美死!”


    “不能吧,估計人家也得偶爾來頓素的,否則種的白菜蘿卜不全瞎了。”


    “你傻不傻,有肉誰吃白菜蘿卜?再說了,人那兒放牧不種菜。”


    “全放牧?有那麽多地嗎?”


    “誰說沒有,評書裏說了,人家住帳篷,吃羊肉,騎白馬,逍遙著呐!”


    “嘖嘖!”


    散場後,閻解成和馮勇闖進楊慶有家,哥倆圍著爐子,烤著快凍僵的雙手,臉上滿是憧憬,嘴裏全是口水。


    “要不你倆也去街道申請試試,說不定趙大媽也能給你們家送一獎狀。”


    楊慶有翻著白眼,想拍死倆蠢貨,就建設兵團那條件,還吃羊肉,吃土去吧!


    倆蜜罐裏的井底之蛙,蠢死算了。


    馮勇晃著腦袋,絲毫不見猶豫的答道:


    “別介,我怕我爸去大西北追殺我。”


    “我也不去,買工作的錢都交了,我這一走,我怕我爸得心疼死。”


    “再說了,自行車我還沒騎呢!多虧的慌。”


    說到自行車,閻解成眼裏滿是不甘。


    敢情都不是傻子,頭腦都挺清醒的。


    楊慶有惡趣味似的衝閻解成蠱惑道:


    “你可以工作後再申請,說不定能和光齊似的,領導給你發個媳婦,一塊上路。”


    “這也行?”


    閻解成有些心動,不過轉念想到老閻同誌的秉性,喪氣的回道:


    “算了吧,我就是跑到大西北,我爸也得追上我,把買工作的錢要回去。”


    “是這麽個理兒。”


    馮勇衝他豎了個大拇指,表示讚同。


    不愧是一塊長大的發小,對老閻同誌有著相同且深刻的認知。


    閻埠貴絕對能幹出來,好幾百呢!


    追到天邊他也得把錢收回來,以他的秉性,不僅要算利息,說不定還得把來回車票錢算進去。


    一分錢的虧都不吃。


    不過,有這麽一個爹,也算是閻解成的福氣,免了去大西北過喝風吃土的苦日子。


    有人歡喜就有人憂,劉光齊是瀟灑了,剩下的倆弟弟卻倒了大黴。


    馮勇和閻解成告別後,楊慶有泡完腳,躺炕上打算看會書時,隱隱約約聽見後院傳來劉光天、劉光福的慘叫聲。


    楊慶有嘖吧著嘴,暗暗感慨,劉海忠體力真尼瑪好。


    下午和機械廠領導撕吧後,晚上還有力氣打孩子。


    這大錘真不是白掄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楊慶有出門洗漱時,瞅見劉家哥倆鼻青臉腫,嘴裏叼著窩頭往外走。


    不用想,肯定是怕早上挨揍,偷摸拿了窩頭出去躲禍去。


    前院的眾人都習以為常,沒人嘲笑這倆倒黴孩子。


    隻有新來的周家姐妹和吳守芳娘倆,驚恐地看著倆人挨揍的模樣,她們沒想到院裏的二大爺,竟然堪比過去的地主老財,下手這麽狠。


    她們開始理解劉光齊,有這種老爹,擱誰誰不跑?


    .........


    有句老話說的好,過了小年就是年。


    眼瞅著離除夕越來越近,甭管鄉下的還是城裏的,全在琢磨怎麽豐富一年中最重要的那頓晚飯。


    隨著進城的人員越來越多,胡同裏也時不時的碰見挑著擔子賣土特產的鄉下人。


    四合院裏的大媽小媳婦們也不在蹲院裏耗日子,等家裏老爺們出門上班後,個個拎著袋子挎著籃子滿大街溜達。


    都在尋思著撿漏。


    萬一碰見好糊弄的鄉下人,年夜飯上就能多添一道菜。


    在買啥都要票的年代,也就過年時能碰上大規模擺攤潮,可不敢錯過。


    人人都在備年貨,小混混們也不例外,滿大街的人全是小肥羊,順手偷點搶點,同樣也能過個肥年。


    在這種情況下,楊慶有曬太陽的好日子沒了。


    吃過午飯,他得麻利去街上去尋王大友,這哥們都快被小混混逼瘋了。


    這頭剛應付完被偷的,那頭又來個被搶的,連午飯都沒功夫吃。


    這年頭沒人敢問公安要證件,沒人管你是正式工還是臨時工,隻要看你穿著白色警服,逮著便不讓你跑。


    這年頭沒那麽多規矩,上邊不要求出警時倆倆作伴,哥倆索性分開,一人守一片。


    楊慶有守西頭,西邊胡同多,他閑了一上午,有大把體力追小偷。


    王大友守東頭,東邊的巷子橫平豎直,可以隨時呼喊熱心群眾幫忙,適合體力不支的他。


    小賊們不傻,他們可不會在胡同裏下手,一般都是在旁邊的地安門大街上動手,得手後往胡同裏鑽,七繞八繞的便沒了蹤影。


    被偷被搶的隻能擱後麵罵娘,然後找公安報案,順道罵公安一頓。


    公安有什麽了不起的,牛逼你別為人民服務啊!


    是的,這年頭群眾就是這麽牛逼,在越窮越有理的年代,罵你你也得忍著。


    楊慶有可不想遭無妄之災,他決定主動出擊,去地安門大街上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抓兩個交差。


    反正他有感知傍身,閉眼那麽一瞧,誰兜裏零碎多,就逮誰。


    您要問證據呢?抓人得憑證據吧!


    要個屁的證據,這年頭隻看結果,不看過程,兜裏的零碎就是證據。


    楊慶有轉悠了沒十分鍾,功勞自動送上門。


    在地安門外大街和東大街交匯口,一三十來歲中年人,梳著大背頭,穿著中山裝,走著八字步,一副老幹部模樣。


    隻可惜,他走路不老實,淨往人堆裏鑽,引起了楊慶有的注意。


    走近那麽一掃,果然,這孫子懷裏揣著七八個小手絹,五顏六色的小手絹裏裹著不同麵值的錢票,整的楊慶有不懷疑他都不成。


    楊慶有從背後上前攬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問道:


    “哥們,今兒收獲不少吧?”


    “你特麽誰......公安同誌。”


    中年人先是被嚇了一哆嗦,緊接著張嘴便罵,轉頭後發現來人是位公安,瞬間變臉,嚴肅的訓斥道:


    “我說你這個小公安,不好好巡邏,保護人民群眾,怎麽看見領導就想攀關係。”


    “今兒我得好好批評批評你,這種想法要不得,做人一定要行得正、做得端,不要老想著走捷徑。”


    小話說的正氣凜然,說的義正言辭,仿佛是一位正直領導幹部,訓斥耍小聰明的手下。


    引得身邊路人駐足,都快給他拍掌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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