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袁主任想聽,那我就說說?”


    “說說。”


    袁主任笑著在倆人對麵坐下,然後給倆人遞上煙。


    馬福來雖然也一臉的笑意,但他是真忐忑啊!


    這小子真特麽不讓人省心,走到哪吹到哪兒。


    他都恨不得寫個申請,把這小子留在天津,讓他在這兒說相聲得了。


    直到他聽見楊慶有講的內容,才緩緩鬆了口氣。


    “這綠茶,講究個先來後到,日子越靠前,品相才越好,尤其是明前采摘的芽頭,茶樹積攢了一冬的營養都給了它,不僅芽葉細嫩,色翠香幽,泡起來更是味醇形美,乃茶中佳品。”


    “次之,便是那雨前的春茶,清香味足、回甘尚好。”


    “再次之,便按照月份往後排,越往後越差,過了七月便又是一個輪回,越往後味道越好,當然了,好也是相對於前麵的七月份,跟明前和雨前的沒法比。”


    說到這,楊慶有稍作停頓,端起茶缸慢慢抿了一口,袁主任的吹捧也恰如其分的到來。


    “原來小小的茶葉還有這麽多講究,長見識,真長見識,李科長不愧是高幹子弟,懂的就是多。”


    這話說的楊慶有連連擺手。


    “過了,過了,袁主任,我也是一知半解,當不得這種誇讚。”


    “說起茶葉,那紅茶道道更多,我知道的也不過九牛一毛,要是袁主任哪天去京城出差,提前說一聲,我讓人給你送點。”


    袁主任聞言當即樂得找不到北,呲著大牙笑道:


    “使不得,使不得,我喝茶跟牛飲似的,可嚐不出好壞來,平白瞎了好茶葉。”


    這時,馬福來在一旁幫腔道:


    “袁主任這話說的不對,要我說,這茶葉好壞不重要,重要的是喝茶的人。”


    “隻要誌同道合,一心為了群眾,再好的茶也喝得,對吧?袁主任。”


    袁主任豎著大拇指讚道:


    “馬主任這話說的好,不愧是京城來的幹部,說話就是有水平。”


    “哈哈哈哈!袁主任也沒差哪裏去。”


    談笑間,三人端起茶杯,一頓牛飲。


    而一旁的李勝則聽的百爪撓心,瘙癢難耐。


    淨特麽扯淡了,你們倒是談正事啊!


    再特麽扯下去,天都快黑了。


    吐槽之餘,李勝還得舔著笑臉幫三人續水,那叫一個別扭。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砰砰砰”的敲門聲。


    “進來。”


    “袁主任好,各位領導好。”


    來人是公社的辦事員小於,隻見他走到袁主任身旁說道:


    “主任,區裏水產局來人了,說是要調研一下水產產量下降的原因,需要您接待一下。”


    袁主任下意識的問道:


    “衛書記不在嗎?”


    “衛書記正在接待糧食局的同誌。”


    “區裏抽什麽風?怎麽天天來人檢查?青黃不接的時候,就不能給下麵減點負擔嗎?”


    小於可不敢搭這話茬,隻好尷尬的笑了笑。


    “馬主任,李科長,你們稍候,我去接待一下區裏來調研的同誌,最多半個小時。”


    馬福來當即擺手客氣道:


    “沒事,沒事,公務要緊,袁主任你忙你的。”


    袁主任聞言當即點點頭,帶著小於就離開了辦公室。


    一看袁主任走了,李勝也立馬假裝有事,衝倆人說道:


    “李科長,馬主任,檢查的太多,我也得抓緊回生產隊安排一下,您看.....”


    楊慶有同樣的擺擺手客氣道:


    “沒事,李隊長你忙你的。”


    於是乎,李勝也點點頭,腳步急促的追向袁主任。


    “我說你小子到底想幹什麽?”


    外人一走,馬福來便開始興師問罪。


    “你知不知道今兒吃飯時,老子和李隊差點被你嚇死,本來好好的飯菜,硬是吃的提心吊膽,生怕你哪句話不對露了餡兒。”


    老馬同誌是幹刑警的,手勁那叫一個大,差點沒把楊慶有搖散架。


    就這膽子?


    還幹什麽刑警,回家種地去吧!


    楊慶有翻著白眼叫屈道:


    “您老能不能動靜小點兒,這兒可不是您辦公室,您就不怕被人聽見?”


    “哼!”


    經過剛才一通搖晃,馬福來也算是把心裏的氣給撒了出來,冷哼一聲,坐回原位。


    “您呀!把敵人的狡猾程度想簡單了。”


    楊慶有說著話,又從兜裏出一盒中華,給馬福來遞了一根。


    馬福來?????


    剛才吃飯時,不是說最後一盒了嗎?


    老馬同誌先是聞了聞,然後點燃抽了一口。


    媽的。


    這小子嘴裏沒一句實話。


    這煙的味道跟剛才那盒一模一樣。


    要不是顧忌還有任務,他非得把一整盒煙都充公不可。


    “咱上下嘴唇一碰,他們就相信我是官二代了?那他們得多二。”


    “他們這買賣幹了這麽久還沒露餡,就是因為足夠小心,領頭那位手段足夠狠,下麵的人心裏足夠怕。”


    馬福來聽到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通過這兩天的摸排,天津市局的同誌也有這種想法。


    他們判斷這夥人製作假糧票不是一天兩天了,能一直安穩的躲在天津公安的眼皮子底下,領頭的那位沒點手段,不可能約束得了下麵幹活的人。


    這案子不亞於之前破獲的敵特案,甚至比破獲那種案件的難度更高。


    畢竟敵特不會一直潛伏,他們之間總要有聯絡,隻要公安們有耐心,跟他個一兩周,總會有所收獲,而現在這案子,領頭的那位甚至都不用冒頭,隻要安排好運輸路徑就行。


    所以,難就難在這兒。


    怎麽才能把領頭的釣出來?


    這也是最近幾天頻繁有調研組、檢查組下來的原因。


    那都是市公安假冒的。


    主要目的就是通過跟群眾的談話,來摸清製假團夥的運輸路徑。


    驢車、馬車、還是汽車?又或者是漁船、貨船?


    多久出現一次,出現的具體時間是哪一天?


    公社內的各種車輛有沒有接到異常任務,就是需要保密,看都不能看的那種。


    隻有掌握運輸路徑,才好下鉤釣魚不是。


    而現在楊慶有扮演的角色,恰恰就是那魚餌。


    馬福來都不得不佩服這小子,敢想敢做,膽子真特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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