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這孫子上當了?”


    “確定,以及肯定。”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我通知了李隊和天津市局的同誌,可就沒法回頭了。”


    “哎吆歪馬隊,您老就放一萬個心吧!錯不了,他今兒肯定會想法聯係那領頭的,否則他怎麽給咱們糧票?”


    “萬一他就能說了算呢?”


    “您這話說的,如果他說了算,那這領頭的能放心嗎?那可是糧票,如果不留一手,那領頭的就不怕這姓袁的把糧票卷跑嘍?”


    “你的意思是說,姓袁的肯定說了不算?”


    “必須不算,先不說運輸,就說印刷,大雜院內肯定有那領頭人的心腹,否則之前那偷糧票的會計也不至於跑路,找姓袁的承認個錯誤,賠點錢財,總不至於把命搭進去吧?”


    “說的倒也在理,我就是覺得有點不大靠譜,這事成的有點太容易了。”


    “嗨!原來您想上難度,您早說呀!這事好辦,咱現在立馬掉頭,我去找袁主任殺殺價。”


    “滾,你小子成心不讓我好過是吧?”


    離開幸福公社後,楊慶有坐在馬福來的車後座上,嘚不嘚的給老馬同誌上信心。


    沒成想事兒辦的太容易,也是錯。


    導致馬福來沒了刑警的銳氣,變成了街邊老大媽,嘚不嘚跟唐僧似的,囉嗦起來沒個完。


    天津市郊,臨時指揮部內。


    市局王局長聽完馬福來的匯報後,召集沒被派出去的公安同誌,開了個簡短的案情分析會。


    會上,王局下達了收網的命令。


    一時間,臨時指揮所內的公安被盡數撒了出去,該通知的通知,該布局的布局,該跟蹤的跟蹤。


    隻剩下馬福來、楊慶有、劉公安三人在臨時指揮部大眼瞪小眼,無事可做。


    沒辦法,把主要功勞拿了,總得給兄弟單位留口湯喝吧!


    強龍來了,你也不能把功勞全拿走呀!


    而李隊他們,估計這會兒已經接到通知,在返回的路上。


    傍晚,造船廠,一間還算整潔的辦公室內。


    一身材略微發福,略顯憔悴的中年人怒聲嗬斥道:


    “混賬,誰讓你擅自做主的?你就不怕掉腦袋嗎?”


    “消消氣,消消氣。”


    隻見袁主任殷勤的掏出煙,幫中年人點上,賠著笑解釋道:


    “這不也沒說準嘛!還等著你下決定呢!”


    “我給他們說好了,明兒才給準信,有的是時間考慮,你如果真不想走,那我明天就把他們回了,以後安生過日子,絕對再也不提出海的事。”


    “你...你....你真是膽大妄為。”


    中年人抽著煙,在屋裏來回踱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袁主任則不同。


    反正事都幹了,他就不信眼前這人不動心。


    此刻他坐在辦公桌前的沙發上,悠然的點上煙,眯眼看向窗外的廠房,憧憬著出海後的生活。


    中年人名叫張程,是團隊中的二當家,也是袁主任的老搭檔、老相識,否則袁主任也不敢擅做主張。


    一邊是掉頭的買賣。


    一邊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的自由生活。


    傻子都知道怎麽選。


    可張程知道那頭頂那人的手段,更知道那人背後勢力的能量。


    出了海,真的可以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嗎?


    他持懷疑態度。


    萬一背後那勢力真發了狠的報複,怕是逃到哪兒都沒用。


    可不跑吧?


    又不甘心。


    機會就擺在眼前,有且隻有一次,一旦把錢劃到造船廠的名下,自己就可以借著采買的名義出國考察,到時候手裏掌握的可不止十萬,那是幾百萬。


    幾百萬啊!


    幾輩子,不,幾十輩子也賺不了的錢,就放在麵前觸手可及的地方。


    不拿,難道等將來事發,掉腦袋嗎?


    是的,張程知道,造假的事兒早晚有敗露的一天。


    即使小心,再小心也沒用。


    這十年來,抓了多少人呐!


    留下的那麽多潛伏人員,應該被清繳的差不多了吧!


    按照慣例來看,留給自己的隻能是一顆子彈。


    幾分錢而已。


    媽的。


    老子的命就這麽不值錢嗎?


    張程咬了咬牙,狠狠的抽了口煙,狠厲之色充斥著眼眸。


    幹了。


    “你再給我說一遍事情經過。”


    成了。


    袁主任難言驚喜之意,呲著大牙又敘述了一遍結識楊慶有的經過,以及楊慶有二代的做派。


    張程沒急著開口,把聽到的跟腦海中那些高官子弟的做派一一作了印證,才開口問道:


    “你怎麽就敢確定他真的是高官子弟?”


    “那還用想嗎?就那抽的那煙,市麵上根本買不著,還有他那語氣,跟解放前那些高幹子弟一樣,目中無人,一副貽氣指使的模樣,別看老百姓日子難,恨不得一分錢掰開當兩分錢花,他花起錢來壓根不把錢當錢,那叫一個大方。”


    “關鍵的是,他口中的香島,跟老任說的一模一樣,你還記得老任不?就是解放前最後幸運搭船走的那個。”


    張程點點頭。


    他當然記得。


    當時說好留下來潛伏的一共二十人,而那老任有高官的親戚,最後大撤退時,愣是憑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把自己擇了出去,換了別的倒黴蛋。


    而那孫子,在45年時,曾經因任務去過香島,據他所說,亂花迷人眼,要不是懼怕組織內部規矩,早特麽叛變跑路了。


    回來後,一通吹噓,把一幫兄弟們羨慕的,恨不得當場變賣家產,脫離組織,悄悄潤出去。


    “行,可以按你說的辦。”


    此話一出,袁主任立馬一蹦三尺高,抱著張程就不撒手。


    “我就知道你老張能想得開,留在這破地方幹掉腦袋的買賣有什麽好的?等咱出去,買上他幾十畝地,雇上幾個傭人,咱也做回地主,去他媽的,誰特麽留著誰傻逼。”


    袁主任激動呀!


    特麽的天天有錢不敢花,抱著一堆糧票吃糠咽菜。


    要不是能借著招待領導的機會偶爾開回葷,他都快忘了肉味了。


    想想48年以前,想想鬼子剛被打跑後。


    那是什麽日子。


    不說天天紙醉金迷吧!


    最起碼也是大魚大肉,館子想下就下,那白花花的姑娘想摟就摟,不順眼的混蛋想抽就抽。


    那叫什麽?


    那特麽叫神仙過得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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