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語冰進去叫醒杜雪,蕭泊晟則進屋將給雪槍帶的罐頭拆開衣櫃,罐頭不小,但是想到她的飯量,蕭泊晟不由得有點擔心:“這些能吃飽嗎?”


    “喵。”


    “那就好,我待會帶點饅頭回來,要是晚上餓了就吃那個。”


    雪槍在他腿上蹭了蹭:“喵?”


    “好了好了,待會見。”


    出門等了一會兒,兩女生也先後走了出來,三人在客舍旁邊的衛生間洗了一下手,穿過滿是落葉的廣場到了齋堂。


    連雲寺的齋堂挺大,此時裏麵坐滿了穿著素衣的僧人,門口的幾張桌子則圍坐著過來的香客。


    打飯的是個和善的胖僧人,笑嗬嗬的給了他們三人一人盛了一碗麵,給了兩個饅頭:“不夠再過來加。”


    道謝之後,三人找了一個空桌子端飯過去。晚飯很簡單,麵是三角麵片,加了西紅柿和青菜,飄著一些紅油,但是做的很筋道,湯的味道也很好。


    想起剛剛看到廚房裏除了打飯的胖僧人,就隻有幾個幫忙的小和尚,卻做了這麽多人的飯食,蕭泊晟不由得想起電影裏,寺廟慣有設定的隱藏大佬:夥夫和掃地僧。


    搖了搖頭,將發散的思維收緊,專心吃飯。


    麵片爽滑筋道,麵湯醇香可口,蕭泊晟不自覺的幹了三碗,在對麵的兩女生奇特的目光中,他沒有再去打第四碗,而是在旁邊的龍頭上洗了碗,隨後放到了打飯口旁邊的已經摞起的一堆碗上。


    碗是洋瓷碗,倒也不擔心摔了。坐回原位,杜雪去洗碗了,唐語冰還在一口一口的吃著,他沒記錯的話,這還是她的第一碗。


    看著她一片一片的吃麵,蕭泊晟忍不住問:“你吃了多少片了?”


    “?”唐語冰停下動作,抬頭看著他,小聲解釋:“我隻是不太喜歡吃麵,所以吃的慢一些。”


    “好吧,我還挺喜歡吃麵的,方便快捷還頂飽。”


    杜雪洗完碗回來後,唐語冰終於解決了眼前的這碗麵,洗碗去了,杜雪坐到他對麵,突然問到:“你信佛嗎?”


    蕭泊晟有點奇怪:“不信啊。為什麽這麽問?”


    “哦,好吧。”杜雪似是有點遺憾:“我和唐語冰家裏人都信佛,所以我們也多少受到點影響。”


    蕭泊晟回想起之前上香的時候,唐語冰虔誠的模樣,點了點頭。


    這時唐語冰洗完碗回來了:“走吧,晚上是什麽安排。”


    蕭泊晟回憶了一下之前在討論組看到的,說到:“待會上香的香客會在大雄寶典前的空地上聚會,邀請寺裏的僧人講學,一般是根據醫理講養生的方法,還有一些簡單的鍛煉身體的方式。


    之後大家會聊聊生活中的煩心事,相互開導。最後在暮鼓晨鍾結束後,回房休息。”


    看了一眼麵帶期待的兩人,他就知道不需要再問她們了:“走吧,回去穿上外套再過來,晚上還挺涼的。”


    再次穿過滿是落葉的廣場,樓梯拐角一過,三人就看到二樓樓梯口蹲著的貓咪。看到他們回來,雪槍一下一個台階跳了下來,蕭泊晟微微彎腰,接住了躍起的小白貓。


    “喵?”


    雪槍在他懷裏蹭著,發出撒嬌似的叫聲。


    “咦惹?”身後傳來唐語冰酸溜溜的聲音,蕭泊晟笑著轉頭:“你們回去穿外套吧,我回來就是來接雪槍的。”


    “師父你遲早被這隻貓把魂勾走。”


    “喵?”雪槍停下了動作,從他的臂彎裏探出頭,瞪大眼睛歪頭看著唐語冰,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她為什麽要勾走蕭泊晟的魂,有意義嗎?


    似乎被雪槍的眼神萌到了,唐語冰頓了一下,跺跺腳走了,杜雪用略帶驚奇的眼神打量了一眼雪槍,也上樓了。


    “下次葉叔約我喝茶我就把你帶去,他應該沒見過這麽好的茶。”


    蕭泊晟坐在一樓的石護欄上,揉了揉雪槍的頭,沒好氣的說。


    “喵?”


    “意思就是葉叔絕對沒見過你這麽好看又聰明的貓貓。”


    “喵喵喵。”


    “那當然了,你最好看。”


    等到三人一貓回到廣場上時,下午來到香客已經聚在大雄殿前的平台上了,每人一個蒲團圍坐在一起,中間是一個穿著黃色僧袍的僧人在講學。


    下午在樓梯口打過一個照麵的阿姨看到他們,從一旁拿過空著的蒲團,卻發現隻有兩個。正要起身時,被蕭泊晟笑著阻止。


    指了指一旁的石製護欄,示意自己坐那邊,阿姨點了點頭,招呼唐語冰兩人過去。


    僧人正在講人體‘氣’的運行原理,以及與身體的聯係。剛開始聽時,蕭泊晟還感覺挺有意思,十分鍾後就失去了興趣。


    因為‘氣’的本質就是本命靈氣,所說的運行原理、與身體的聯係、怎樣避免因為‘氣’不順而引發疾病,這些在禦靈的資料庫都有,而且更加細致、更有深度。


    畢竟一個是從人類發現靈紋不久就開始研究,有完整的資料與係統的分析研究;而另一個隻是通過各種典籍學習,差距不言而喻。


    “喵?”


    “覺得無聊了?要不要去玩樹葉啊。”


    “喵。”


    “那走吧。”


    走下平台回到銀杏樹下,雪槍便從他的帽子裏鑽了出來,直接跳進了落葉堆裏,開始撲騰起來。


    看來並不是她慵懶,隻是平時在家裏比較悶罷了,以後有機會,還是多帶她出來玩玩吧。


    這裏並沒有燈,月光澄澈,倒也給廣場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華。雙手撐著兩側略微有點冰涼的石板,身體微微後仰,閉眼沐浴月光。


    總感覺自己越來越中二了。


    略帶羞恥的念頭剛剛升起,便被一個略帶磁性的聲音打斷。


    “施主心有迷茫。”


    睜開眼睛側頭看去,是下午見到的那個打掃落葉的僧人。不知何時坐到了他旁邊,抱著那個竹製掃帚,抬頭看著空中飄落的葉子。


    “何出此言。”


    “施主在懷疑自身存在的意義,在質疑自己所做之事的意義,也在思考內心的情感。”


    看著答非所問的僧人,蕭泊晟麵容不變,眼瞳中卻有微微星光閃過。


    “施主了解百年前的華國抗爭史嗎?”


    “了解。”


    “先烈們在施主看來如何。”


    “信念堅定,頑強拚搏,前赴後繼,不畏犧牲。”


    “在後來人看來,他們的所作所為,最終換來了今天的美好,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值得的。


    但又有多少人能意識到,在他們做出選擇的時候,在他們麵對犧牲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成功,他們並不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有沒有意義。”


    “.........”


    “每個人來到這世間,追尋自身存在的意義就是人生最初的意義,而那之後,存在的意義該由自己來定義。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僧人的話並不難理解,蕭泊晟笑了一下,轉頭看向這個看起來隻有四十多歲的僧人:“敢問大師法號。”


    “慧靈,不過一個掃地僧罷了。”


    “小輩謝過大師指點。”雙手合十鞠了一躬,慧靈回禮告退。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蕭泊晟不由得想起下午在齋堂的想法,這下真的能確定掃地僧是隱藏大佬了。


    不過似乎哪裏不對?


    仔細回想了一下剛剛的對話,最終確定了感到不對的地方,翻看腦海裏的記憶,隨後拿出手機,打開遊覽器,鍵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跳出的第一條是智能翻譯:人生就好像一場旅行,我也是這其中的一個過客。


    之後的都是含有相同字詞的推薦。


    “嘶—”吸了一口涼氣:“也就是說雖然曆史、設定、科技、文化方麵有較大不同,但是靈感卻有相通之處?”


    希望沒人喊出一句:我感覺我一直活在那個星辰的陰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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