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月明星稀。


    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山裏甚是安靜,若是能爬上山頂,就能看到夜晚澄澈的天空,被那輪彎月散發的微光染成暗藍色。


    月光之下,群山歪七豎八的躺在大地上,正在熟睡。


    山裏的夜晚總是莫名其妙的起霧,這片距離邊境幾百公裏的山脈自然不會例外。茂密的樹葉蓋住了天空,僅有的空隙也被霧氣籠罩。


    這樣的氛圍下,這片山林如同噬人的凶獸,隨時準備將其中迷路的旅人吞噬。


    事實上,對於奔逃在其中的男人來說,這片山林確實就是噬人的凶獸。


    在剛剛過去的半個小時裏,一起進入山林的手下莫名其妙走散,電子設備依舊有用,但也隻是每隔幾分鍾告訴他,又一個手下失去聯係。


    就在剛剛,最後一個也失去了聯係,男人的三角眼裏流露著恐懼。


    這片山林他很熟悉,他的那十幾個手下也很熟悉,因為他們在這裏進行過數次遊戲。正因為如此,他才清楚,他們走散,且在這麽短時間失聯是多麽恐怖的事情。


    眼前彌漫的霧氣讓他辨不清方向,雖然有微弱的光透過,但也隻是讓他看清腳下的路而已。


    也許是什麽雜草劃傷了額頭,鮮血混合著汗液流到眼角,男人的眼前蒙上了一層血色。


    嘴裏罵了一句不知道哪國的語言,男人的三角眼微微眯起,透過前方樹木的空隙,他能隱隱看到懸在空中的彎月。


    看到彎月,男人不由得想到那個將他們逼進這片林子的身影,那如血一般的彎月麵具,是今夜所有恐怖的來源。


    兩個小時前,這個被稱為蛇的男人,帶著手下,押著從其他城市的貨源那裏收來的貨物,來到山林外的駐紮地。


    那是一處偽裝成伐木場的駐地,也是他工作線路上的‘驛站’,在這裏休息一晚,和手下玩玩‘遊戲’,明天繼續啟程。


    帶著貨物在山林裏跋涉,再經過幾處驛站,最後邁出邊境,就有人來接應自己。


    這條線路,蛇這十多年走了上百次,熟的不能再熟了。一趟來回兩個月,入目除了自己這些人,就是千篇一律的樹木和山石。


    這裏也不會有冬季,不存在降雪的可能,一年四季都是這個景色,而他們一群人一直行走在這裏,難免感到壓抑。


    所以每次運送貨物時,他都會挑出一些,和手下在這片林地進行狩獵遊戲,以幫助他們發泄內心的鬱悶。


    按道理,這荒無人煙的深山,最近的人類活動痕跡同樣在數百公裏外,他壓根不用擔心有人發現這裏。


    但事實往往就是這麽魔幻,一個小時前,蛇與手下休整的差不多了,將所有人聚在伐木場最大的倉庫中,正準備挑選用於今晚遊戲的貨物時,有人敲響了門。


    那個倉庫隻有一個小鐵門通往外界,而他們當時聚集的地方離鐵門還有段距離,即使有人敲門,他們的位置也不可能聽到。


    可那敲門聲就那樣清晰的傳入了倉庫所有人的耳朵裏,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句詢問:“有人在家嗎?”


    如果忽略他們所處的環境,這一定會被認為是鄰居老頭的孫子來拜訪,想要拜托他們這些鄰裏,在他不在的時候照顧一下自己爺爺。


    想來手裏還會提著一些家裏自己做的辣醬之類的。


    可這裏不是煙火氣濃重的居民樓,這裏是杳無人煙的深山,是他們這個團夥的駐地,怎麽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景象。


    將幾個想要求救的貨物打暈,蛇讓手下的一個壯漢去看看情況。


    壯漢是老大派給自己的‘血紋戰士’,據說是老大一個朋友特殊改造的超級戰士,曾經一個‘血紋戰士’就在數十人的包圍下,帶著他安然離開。


    而現在,他手下有十二個‘血紋戰士’,所以無論剛剛的情況有多詭異,蛇都不覺得有什麽。


    然而詭異的事下一刻才開始,壯漢打開門,似乎看到了什麽,往前兩步走出了倉庫。隨後就在倉庫裏幾十雙眼睛下,消失不見。


    之後莫名的霧氣充斥了倉庫,蛇就失去了意識,等他醒過來,隻看到十二具幹屍掛在眼前,看麵部輪廓,發明就是他手下那所向披靡的‘血紋戰士’。


    男人顧不上驚恐,因為在幹屍中間,坐著一個戴著血色彎月麵具的人,露在外麵的眼睛笑眯眯的。


    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他和自己剩下的手下還是如常進行了狩獵遊戲,不過他們從獵人,變成了獵物。


    他的手下不是沒有反抗,不過在男人又添了一具幹屍後,即使是他,也隻能老老實實的參加這次遊戲。


    蛇在幽暗的林中逃了半個小時,完好的通信設備裏,不斷有手下的慘叫聲傳來。


    強如‘血紋戰士’都在他手裏毫無還手之力,蛇不認為自己能殺死那個自稱為血月的男人,他隻能不斷逃跑。


    自人類的先祖發現火,並第一次使用火開始,光帶來的安全感便刻進了基因裏。


    所以在蛇透過樹林,看到那輪散發著幽光的彎月時,他立刻就認準了方向,全然沒想過,現在這個時間,為什麽月亮會在這麽低的位置。


    “嗨,半小時沒見,想我了嗎?”


    突兀的聲音掐滅了蛇的希望,他回過神來。哪有懸在空中的彎月,隻有一張掛在臉上的血色麵具。


    麵具下,男人的眼睛笑眯眯的,似乎對他來到這裏並不意外。


    待到處理完林子裏的事情,血月回到大倉庫,倉庫門被他從外麵鎖上了。


    走上前,銳利的靈氣將門鎖完全破壞,推開門,一進去就看到了縮在牆角的一群男女。


    他們早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而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雖然他們走不出倉庫,卻也在裏麵找到了一些可以用於防身的武器。


    幾個男人手裏握著不知從哪找來的木棍、鐵棒,站在最前麵,警惕的看著他。


    “行了,別這麽緊張,我要和他們一夥的,你們還能有機會這樣看我?”


    “你是什麽人。”


    領頭的男人看著他,倒是不那麽懼怕。


    “好問題。”血月隨便拉了一個木製的椅子坐下,靠著椅背:“不過我不打算回答你,警察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到,在那之前,‘請’呆在原地。”


    也許是看出了他無害,另一個男人上前兩步:“我們憑什麽相信你?”


    “愛信不信,反正你們誰要想離開,我就把他打暈帶回來。我想,你們應該不會愚蠢的認為,手裏那些東西對我有用吧。”


    “.........”


    “啊,這個表情就好,畢竟我剛剛團滅了一個犯罪團夥,再對你們這些人質動手,那不就顯得我黑白通吃了。”


    躺在椅子上,血月感受著體內的空虛,恢複消耗殆盡的靈力與精神力。


    解決十幾個一階的的靈術師,於他而言,難度並不算太高。


    消耗更大的,是為蛇的那些手下提前準備的幻陣。


    領頭的男人回頭看了眼時候瑟瑟發抖的幾個女人,試探著開口:“請問,我們能生個火嗎?”


    血月抬眼看向他身後,剛剛他來的時候,蛇和他的手下對這些人質可算不上友好,尤其幾個女孩子,衣服有著不同程度的破損。


    他站起身走出倉庫,幾分鍾後又走了回來,提著幾個大包扔過去:“他們換上吧,包裏還有一些食物,也都分著吃了。”


    “謝謝。”


    男人接過包,看了一眼裏麵,麵色古怪。沒記錯的話,這幾件沾染著血跡的衣服,之前是穿在將他們帶到這裏的那些人身上的。


    接下來的時間,倉庫裏安靜了很多,血月半躺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


    角落裏生起了幾小堆篝火,幾十個性別、年齡各異的人質圍坐在篝火旁邊,時不時有人偷偷打量著坐在躺在門邊的身影。


    正如他所說,一個小時的時間,外麵響起了車聲,幾束大燈透過倉庫頂上的窗戶照射了進來。


    血月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真慢啊。”


    回頭看向角落裏的幾十號人:“恭喜你們,運氣不錯。很多人沒有你們這樣的運氣,所以,好好活下去吧,可不能浪費生命啊。”


    隨手拋出幾個膠囊狀的物體,血月轉過頭,身後白光閃過,幾十個人在‘遺忘’的作用下,陷入沉睡。


    抬手在麵具上按下,彎月麵具形狀緩緩變化,最後遮蓋了半張臉,露出嘴唇、下巴和雙眼,血色褪去,星漩出現眉心,隨即擴散到整張麵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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