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落下,其上光芒閃過,宛若盤古開天辟地,將這座麵積不小的鬥獸場一分為二。


    蕭泊晟沒有言語,再接一刀橫斬。


    十幾米高的看台垮塌,六十二道身影飄在空中,融合成一隻難以描述的生物。看起來像是一塊殘缺的果凍,不斷蠕動著,遍布全身的眼睛一齊盯著他。


    “在這裏!我們就是神明!你憑什麽與神明為敵!”


    蕭泊晟不想理會這道融合在一起的意識,提刀在身側,小跑兩步,隨即踩著虛空,快速接近它。


    要完全覆滅另一個靈魂,隻有兩道靈魂相互碰撞,進行意誌力的比拚才行。而精神力之間的戰鬥,隻能削弱,卻無法傷及根本。


    見他衝了上來,‘果凍’操控著鬥獸場崩解產生的大塊碎石,扔向蕭泊晟。長刀將這些攻擊一一瓦解,蕭泊晟本體撞進了果凍之中。


    場麵瞬間寂靜,幾分鍾後,果凍潰散為無數身影,向周圍摔落,過程中,這些影子不斷變得暗淡,最後完全透明,消失不見。


    蕭泊晟一手掐著一個虛幻的身影,落在一旁的石柱上。


    “玉玉姐,真是遺憾,你還是要死。”


    手裏具象出來的群星已經消散,李玉玉被他掐著脖子,說不出話來。靈魂壓製下,她甚至連掙紮都做不到,隻能死死的瞪著蕭泊晟。


    麵對自己即將魂飛魄散的事實,那目光裏,有恨意、有憤怒、有恐懼,卻唯獨,沒有後悔。


    蕭泊晟突然感覺有些無趣,手指用力,李玉玉的靈體直接被捏碎,化作光點消散。


    “這下,是真的死透了。”


    甩了甩手,蕭泊晟觀察起這片空間,因為那兩刀和最後意識體的操控,原本規整無比的鬥獸場已經化作大大小小的殘垣斷壁,沒有規律的漂浮在虛空。


    廢墟之外,是幽深無盡的黑暗,不用細想,蕭泊晟都知道去到那裏,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看著這裏的景象,他皺起眉頭。


    要怎麽離開?


    原本聽李玉玉的說法,這片空間因他們而存在,那麽他們死後,這片空間就應該消失,他也就能離開。


    結果現在,這裏還是這樣,沒有一點變化。


    要被困死在這嗎?


    腳下踩的石柱崩碎,落入了黑暗裏,蕭泊晟輕輕一躍,跳到另一塊稍大的地板上,回頭看眼消失不見的石柱,果然不能跌進那樣的黑暗裏。


    石柱是個開端,緊接著,周圍的廢墟一個接一個崩碎,沉入黑暗,蕭泊晟不斷的調整位置,但可以落腳的地方也越來越少。


    隨著最後一塊碎石消失,蕭泊晟踩在虛空中,麵色凝重。


    處於靈魂狀態下,他當然可以禦空,但是沒有了那些參照物,他不能確定周圍的黑暗與自身的相對位置,也就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身處這樣沒有聲音、沒有光線、空無一物的環境中,內心生出的寂寥所帶來的恐慌感,蕭泊晟倒是不以為意。


    末光將他扔在同樣的環境裏上萬年之久,他都熬了過來,這又算什麽。


    輕吐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耳朵就像失聰一般,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到。既然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那就,將一切交給第六感吧。


    腳尖輕點,橫移不知道多遠的一段距離。


    他剛剛站的地方,似乎有動靜傳出,卻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不過毫無疑問,蕭泊晟剛剛躲過了一個足以讓他消失於無形的危機。


    目不能視、耳不能聽、鼻不能嗅、膚不能觸,蕭泊晟懷疑自己又一次被剝奪了五感,隻是這一次,是這樣的虛空下的手。


    空無一物,黑暗無比的空間中,沒有參照物,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直到,一根紅繩出現,輕輕的纏繞在手腕上。


    皮膚上的觸感讓他睜開眼睛,看著手腕上的細繩,蕭泊晟有些懵逼,不過很快就有聲音出現,解答了疑惑。


    “小友,不知還記得貧道否?”


    “杜鳴道長?”蕭泊晟有些驚訝,前天才打過電話,他自然不會忘記:“你怎麽會在這裏?”


    “自然是受葉老所托,我已經打開了通道,小友順著紅繩便能安全離開這處世界罅隙。”


    世界罅隙,顧名思義,就是世界間的罅隙。


    “那就多謝道長了。”


    蕭泊晟點點頭,沿著紅繩前進。出乎意料的,繩子並不長,他很快就到了盡頭,紅繩從飄在空中八卦圖中伸出。


    沒有猶豫,躍進八卦中央,眼前一黑,再亮起時,他已經出現在江戶上空,周身大雨傾盆而下,卻都從他身上穿過。


    身旁站著一位白眉老人,紅繩的另一端就在他身上捏著。粗布縫製的道袍看上去有些笨拙厚重,看樣子是衲衣,又稱‘衲頭’,這種道袍多是道士雲遊時所穿,可以禦風寒。


    蕭泊晟抱拳拱手:“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杜鳴收回紅繩,擺了擺手:“小友已經很接近離開的位置,我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談不上救命之恩。事不宜遲,葉老那邊似乎挺著急,我們快些過去吧。”


    “嗯。”


    莊園裏,四人麵色凝重,中央四種靈力構築的牢籠已經出現了多處破損,不斷有紫色靈力從其中透出,饒是四人不斷加固,牢籠終究還是破碎了。


    蕭泊晟站在原地,看著麵前四人眉心的靈紋,冷漠的表情變得憤怒。


    赫爾默看著他,操控周圍的雨幕試探,蕭泊晟周身紫色靈力化作烈焰,雨水尚未靠近,便被蒸發。


    “他四階了,不能用領域,我們沒辦法不傷害到肉體的前提下壓製,星辰什麽時候能回來?”


    “杜鳴離開有段時間了,應該快回來了。”


    蕭泊晟可不會在意他們在聊什麽,抬手,紫色靈力開始變化。利刃、木藤、烈焰、水流、岩土、旋風、雷霆,靈力七大基礎性質一字排開在眼前,積蓄力量。


    四人的靈紋高亮,準備應對,這樣的攻擊對他們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麽,但對方一舉一動間引發的環境變化,需要他們小心處理。


    因為清楚對方的存在,所以他們不敢動用領域,界旗也沒用,隻能用自己的力量,將他造成的破壞最小化。


    蕭泊晟眼裏怒意不減,水流、旋風與雷霆衝向高空,從水尊者手裏奪走了上空雨雲的控製權。雨幕瞬間大了數個度,平靜的烏雲中重新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烈焰與岩土沉入地麵,幾秒後,火山爆發前的地震,從距離他們八十公裏,櫻花那座知名的活火山處傳來。


    意識到他要做什麽,葉離立刻就聯係了源:“通知櫻花政府,準備災難應對,通知禦靈成員,做好後續救援工作,最後,準備輿論引導。”


    就在四人準備出手時,蕭泊晟的表情突然變化,盡管隻有一瞬,但卻讓遠處的火山平息,頭頂的烏雲消散些許。


    四人反應迅速,抓住空隙一齊出手,蕭泊晟出現在另一處,輕描淡寫的躲開,同時甩出另外三枚碎片。


    左手捏劍指,繼續使用星轉躲避攻擊的同時,紫色靈力構築出兩道人形,待到人身完整,他從身上擠出兩道隻有上半身的虛幻身影,塞進用靈力構成的人形中。


    血月和星辰有些懵逼的站起,不過他們反應很快,立刻衝向蕭泊晟,蕭泊晟沒有反應。一邊躲避葉離幾人的攻擊,一邊操控靈力。


    剛剛有所停歇的火山重新開始活動,更加厚重的雨雲匯聚。


    盛大的雨幕遮蔽視野,狂風將路邊的景觀樹連根拔起,部分木製建築幾乎沒有抵抗的,就被帶上了天空,即使是鋼筋混凝土製的現代建築,也在這天災中搖搖欲墜。


    幾乎要吞噬整個江戶的災難,初現一角。


    而血月和星辰兩人,即將碰到蕭泊晟時,身體如霧般消散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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