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你需要做三件事:第一件,從英國叫一個你絕對能信任的人來香港,我們需要用他/她的身份注冊公司;


    第二件,你最好想辦法調去海關的緝私隊,或者打通緝私隊的關節,以保證我們將來的貨物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入香港;


    第三件,我弟弟要當兼職警察,我會搞定學曆、工作,其他的伱要幫忙。”


    “冼,不要一次說太多,我腦子有點亂。”羅伯特甩了甩頭,說道。


    冼耀文不苟言笑地說道:“所以,需要我重複一遍?羅伯特,想要安全又能大把地賺錢,是需要動腦子的,還要付出一些勞動。”


    羅伯特隻是一個英國普通人,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特別突出的技能,況且因為酗酒的緣故,記憶有點退化,看起來顯得有點木,說起來,唯一值得稱道的隻有警察的身份。


    正因為羅伯特沒什麽優點,冼耀文才選擇其成為自己的合夥人,或者說,以他目前的狀態隻能選擇羅伯特這樣的人成為合夥人。


    如果可以由著自己選擇,冼耀文當然希望找一個有顯赫身份、不缺資金,又願意對他言聽計從的人當合夥人,當然,這隻能是幻想,什麽鍋配什麽蓋,做過財團掌門人的他太清楚上層社會的思維。


    大象不會和螞蟻合作,除非從一開始就有吞掉螞蟻的心思,或者螞蟻是大象看重的人才,想要收為己用,但是,這樣一來,合作的基礎就不存在了,說好聽點是被差遣,不好聽的直接是傀儡。


    傀儡是在別人畫好的框框裏跳舞,把自己放在絕對的劣勢,想要喧賓奪主,把操控自己的人踩在腳下,或者跳出框框,難度不是一般地大,想要成功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與其走這種看似能彎道超車的岔路,冼耀文情願一步一個腳印,艱難往上爬。


    隻要螞蟻不主動挑釁大象,大象不會無聊到因為一隻螞蟻身上冒金光而一巴掌拍死他,正猶如此時的福特不會把還處於論證階段的長春一汽當作自己的競爭對手,冼耀文還待在新手村裏,隻要自己不作死,麵對的隻會是差不多水平的競爭對手。


    “不需要,可以絕對信任的人……不能是我的兄弟姐妹對嗎?”


    冼耀文給了對方肯定的眼神。


    羅伯特考慮了一會說道:“我太太有一個年紀相差很多的妹妹,謝麗爾,她現在在紐卡斯爾的餐廳當侍應生。”


    “幾歲?”


    “二十。”


    “漂亮嗎?”


    羅伯特吐槽道:“我太太的家族就沒有長得好看的女人。”


    “ok,就她了,讓她盡快來香港。”


    羅伯特麵露難色,“冼,從紐卡斯爾來香港的路費不便宜。”


    冼耀文蹙眉,“羅伯特,你平時的薪水、陀地費一分都沒剩下?”


    “在香港生活開銷很大。”


    “見鬼,寫封信給謝麗爾,讓她做好準備,等你發電報給她,立即動身前往倫敦,為了我們的生意,我很快要去一趟倫敦,返回的時候,把她一起帶回來。”


    “冼,你去倫敦做什麽?”


    “聯係供貨渠道,這個等以後細說,你先說另外兩件事有什麽問題,提出來,我能幫忙的,我盡量幫忙。”


    “冼,跨部門調動不是那麽簡單。”


    “需要錢對嗎?”


    羅伯特點點頭,“是的。”


    冼耀文掏出一個事先準備好的信封放在桌上,往羅伯特的方向推過去,“裏麵有500元,你先拿去找到能幫你辦成這件事情的人,辦事的錢我會為你準備好。”


    “ok。”羅伯特把信封收起來,“第三件事沒有問題,在警隊我有不少熟人,完全可以搞定。”


    “謝謝,總算有一件事是靠譜的。”冼耀文揶揄道。


    “冼,你是在誇我嗎?”


    “不明顯嗎?”


    “感覺不像。”


    “你的感覺錯了,我就是在誇你。”冼耀文招了招手,把在散座之間遊走叫賣的賣煙小女孩叫了過來,“一盒萬寶路。”


    賣煙小女孩托舉著香煙陳列盒走過來,冼耀文拿出一張五元麵額的紙幣放在盒子裏,自行拿了一包萬寶路,微笑著對小女孩說道:“不用找錢,自己放好。”


    “謝謝老板。”


    賣煙小女孩衝冼耀文鞠了個躬,乖巧道謝後,喜滋滋地離開。


    “冼,你真大方,五元可以買兩包萬寶路,還有兩毫錢找。”


    冼耀文把煙拋給羅伯特,“今年港府推出了一項新政策,限製香煙的價格不能超過2.5港元,以防止價格過高,影響消費者的消費行為。最便宜的蘭伯特&巴特勒1.2元,最貴的萬寶路2.4元,價格看起來不高,但假設不需要繳稅,利潤會非常可觀。”


    在拆香煙的羅伯特抬頭錯愕地說道:“你想走私香煙?”


    冼耀文擺了擺手,“羅伯特,不要把我當成傻瓜看待,在香港走私香煙可比走私毒品危險得多,不僅港府要打擊,英美煙草和南洋煙草也不會坐視不管,他們可不需要講證據,隨便找幾個亡命之徒朝我打黑槍就行了。”


    “你明白就好,有些東西不能碰。”羅伯特撕掉煙盒封口,朝冼耀文示意一下,見冼耀文擺手,他彈出一根叼在嘴裏,“我覺得我們走私黃金就很好,港府查得不嚴,也不會觸碰到大商人的利益。”


    冼耀文頷首,“你說得不錯,不過這個話題我們不要在這裏說,這裏的東西你吃得慣嗎?”


    “還可以。”


    “晚餐就在這裏解決?”


    羅伯特無所謂地攤了攤手。


    冼耀文抬頭四處張望了一下,把站在不遠處的林醒良叫到桌前,“這禮拜有什麽推薦?”


    香港這個時候有茶樓、茶室,還有茶居、茶社、茶寮、茶館、茶座、茶話處等場所,以茶字當頭,但主要做的是點心和主食的生意,有一些還有炒菜和酒水供應,競爭可謂是非常激烈,不少競爭失敗的不得不把生意改成賭場或字花檔。


    像陸羽、得雲這些茶樓裏的佼佼者,也不得不掏空心思提高服務水準,每星期轉換若幹點心品種一次,並在報紙上刊登下周菜單的“星期美點”是這些茶樓慣用的營銷手法,所以,除了一些鎮店點心,每周的招牌點心都會略有區別。


    “銀芽蝦春卷、蚧肉秋芋角、雲腿鯪魚筒、鬆化雞蛋撻…都是不錯的,甜點有生蹄汁奶卷、蛋黃麻蓉包、椰汁西米露,飯麵小食有紅燒大鮑翅、焗蝦仁飯、焗牛扒飯、魚唇拌麵……”


    林醒良磕絆都不打一個,各種菜名娓娓道來。


    “吃得不少,不知道怎麽選,我們就兩個人,良仔,你替我們拿主意好了。”


    “先生有忌口嗎?”


    “我姓冼,沒有忌口。”


    “好啊,那我給冼先生搭配?”


    冼耀文點點頭。


    等各種吃食上桌,冼耀文和羅伯特邊吃邊聊,有點意外,羅伯特的筷子使得不錯,看樣子經常吃中餐。


    剛吃一會,一個梳著雙丫髻,看模樣隻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抱著琵琶來到桌前,先衝冼耀文施了一個蹲安禮,隨後怯生生地說道:“先生,要聽曲嗎?”


    冼耀文先是詫異,得雲明明有常駐班子,怎麽還會放唱曲的進來,隨即,展開笑容說道:“紅線女的《荔枝頌》會唱嗎?”


    “會的。”


    “就這一曲。”


    小女孩衝冼耀文再次行禮,右手五指一展,在琵琶弦上撥動,霎時,琵琶的調子響起,冼耀文放下手裏的筷子,點上一根雪茄,手放在桌沿隨著調子打起了拍子。


    待前奏若流水般流走,小女孩啟唇開唱,“賣荔枝,身外是張花紅被,輕紗薄錦玉團兒,入口甘美,齒頰留香世上稀,什麽呀,可是弄把戲,請嚐個鮮,我告訴你……”


    一曲唱罷,冼耀文輕聲感歎,“好,唱腔好,陰平也抓得準,小姑娘,你有當播音員的天賦。”


    對冼耀文的誇讚,小女孩並未喜形於色,她知道播音員,可她也知道這種工作不是她能惦記的,衝冼耀文又行了個禮,嘴裏禮貌地說道:“謝謝先生誇讚。”


    冼耀文是真覺得小女孩不錯,但他也知道天賦這個東西最主要就是用來埋沒的,沒有大機緣,天賦者最終大多隻是碌碌無為。


    心有所感,冼耀文拿出五元遞給小女孩,對方收下賞錢,再次道謝後退走。


    小女孩走後,羅伯特就說道:“冼,你是個好人,我聽說麗池花園夜總會非常好玩,吃完飯,你請我過去玩玩?”


    “謝謝你給我發好人卡,夜總會就別想了,我們的事業正處於起步階段,錢要花在刀刃上,沒有閑錢浪費在女人身上。”


    冼耀文對麗池花園有所耳聞,知道它是香港出了名的銷金窟,其老板李裁法是青幫人士,之前是一個騙財騙色的白相人,據說勾搭上羊城某個大老板的姨太太,這才有錢創辦麗池花園。


    古有嫪毐、司馬相如、陳平、薛懷義,今又有李裁法,個個都是靠女上位的頂尖高手,古人是見不著了,冼耀文有想法會會李裁法,聽對方分享一下靠女界的不傳之秘。


    羅伯特聳聳肩,“好吧,事業要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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