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善琨的電話並沒有打亂冼耀文的工作節奏,他依然按照自己的日程安排行事。


    中午時帶著費寶樹和王引、袁美雲夫婦共進午餐,邀請兩人的夫妻店良友影業加入友誼影業的獨立製片人隊伍中來。


    回青年會的路上,繞了個路,去了一家名叫廣昌隆的雜貨鋪。


    廣昌隆原來是羊城的雜貨鋪托拉斯,分行遍布珠三角地區,二十年代時,總行遷來了香港,去年之前,生意還是蠻大的,今年稍有萎縮。


    冼耀文到廣昌隆不是買東西,而是來瞻仰這個大ip,自打廣昌隆的創始人黃庭芳摯友跟他開了個玩笑,編了一個鬼故事,又弄了一個《大鬧廣昌隆》的唱本,廣昌隆就出名了,出了《大鬧廣昌隆》的粵劇,又先後出了兩部電影,廣昌隆之名號在香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個大ip他看上了,在櫃台前一站,看到貨架上的臘腸,他腦子裏就冒出一個片名《廣昌隆之人肉叉燒》,看到油甕,又是《廣昌隆之豔情屍油》,見到有人買糯米,得,《廣昌隆之僵屍出沒》、《廣昌隆之再戰僵屍》冒出來了。


    看到裝米的升,他有了下毒毒死一家七口的故事靈感,有了《廣昌隆之鬼滅門》,見到櫃台裏的夥計長得還可以,想到了陳世美的故事二次改編……


    在店裏站了三分鍾,冼耀文隨意買了點東西出了店來到外麵,不能再待下去了,簡直是靈感爆棚,他腦子裏有一百多部劇名在轉圈圈,再往下想,五六百之數輕輕鬆鬆。


    來到一台階前席地而坐,點上雪茄,冼耀文開始琢磨當下推出鬼片是不是好時候。


    要說恐怖片,十幾年前已經有人拍,要說最出名的就屬馬徐維邦(入贅,冠妻姓)拍的《夜半歌聲》,張善琨的新華公司出品,在金城大戲院上映時搞了一個活動的僵屍廣告,據說嚇死了一個小女孩。


    這個據說,冼耀文是不信的,九成九是張善琨搞的噱頭。或許就是因為噱頭的加持,《夜半歌聲》的票房不錯,這也說明恐怖片在當下是有市場的,鬼片可拍。


    但單純以嚇人為噱頭暫時不可取,還是學習蒲鬆齡的“漂亮女鬼+窮書生”的基本設定為好,女鬼要漂亮,男主要普通,反派男(鬼)背景要大,不以嚇人為主。


    故事內核一為爽劇模式,男主遇女鬼抱得美人歸且暴富,各種大團圓結局;二為風月模式,女鬼做出點犧牲,撩得觀眾心癢癢;三為喜劇模式,男主負責搞笑,女主負責賣俏,穿插吃豆腐、女主賣萌的情節。


    腦子裏構思著,冼耀文拿出筆記本,把想到的東西記在本子上,陽光很烈,本子的反光有點刺眼。


    費寶樹見到,拿出遮陽傘撐在他頭上。


    給一個讚許的笑容,他繼續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羅列著鬼片的幾大要素,也嚐試著將鬼片劇本遊戲化——打造一個劇本引擎,設定鬼片宇宙,編寫不同的鬼片,隻需重新貼皮換膚。


    “寶樹,這兩天有沒有聽廣播?”冼耀文寫了好幾頁後,忽然說道。


    “有。”


    “台灣朱秀華借屍還魂的故事有沒有聽過?”


    “聽過。”費寶樹麵露懼色,心有餘悸地說道:“好嚇人。”


    冼耀文抬頭輕笑道:“那你喜不喜歡聽?”


    “喜歡啊,就是陳弓講的國語口音好重,很多聽不懂。”費寶樹微微蹙眉。


    “不奇怪,陳弓原來是用白話廣播的。”冼耀文站起身,拂了拂屁股上的灰土,拾級而下,“房子搞得怎麽樣了?”


    “再有幾天就好了。”費寶樹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傭人請了?”


    “請了,一個廚娘、一個打掃傭人、一個園丁、一個貼身,在聶家做了二十幾年。”費寶樹小心翼翼地看了冼耀文一眼。


    “聶緝椝家族?”


    “是的。”


    “不錯。”


    一路無言,回到青年會的辦公室,冼耀文開了一張兩萬元的現金支票給費寶樹,既供她家用,也供她擺闊。


    三點左右,袁文懷又帶著一遝照片回來,相比前幾天,這次要更厚,看過之後,也選不出一個比較差的,無一不符合當下對美女的定義。


    冼耀文見怪不怪,前天他用腦想了想就想通背後的原因。


    這兩年從內地來香港的有錢人如過江之鯽,有錢人嘛,總體來說,擁有擇偶的優先權,後代的基因比普通人肯定要好一點,不說其他,單說樣貌大體來說不會太差。


    當下十幾二十歲的女孩正好是第二代或第三代,基因改良、氣質沉澱到了一個比較優質的時期,而眾多有錢人擠在香港,家道中落的不在少數,對一些大小姐頭銜已經或即將摘掉的女孩來說,當明星是一條好出路,一旦混出頭,依然能繼續較奢靡的生活。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分析,當下的五十年代,還有很快會到來的六十年代,香港依然會出生不少美女,大概會有一個高峰期,到七十年代,底子消耗得差不多,質素就會下降,七零後、八零後的美女隻能是鳳毛麟角,再往後,不靠血脈傳承,靠基因突變和手術刀,無規律可言。


    將照片歸檔,冼耀文對袁文懷說道:“文懷,差不多了,後麵不用再主動去找,登廣告等人自己來應征。”


    “想找也沒有了,香港的中學大學已經被我跑遍了,老板你要不說,我打算明天去北角掃街。”袁文懷笑著說道。


    冼耀文擺了擺手,“沒這個必要,下一步就是麵試考核,訓練班第一期盡快辦起來。這麽說吧,友誼影業或許某一天會結業,訓練班我卻是想一直辦下去,現在是為自己培養人才,將來會獨立出去,成為一間專業的演藝學校。


    我的野心很大,名字早想好了,香港電影學院,過些年再去倫敦開間分校,香港(倫敦)電影學院,還有印度,要說起來印度的電影產業發展比我們還早一點,人口多,市場大,前景應該不會差。


    到孟買也建個分校,總校和兩個分校之間實行交換生製度,隨著學生畢業進入影視業,希望能把香港電影的影響力帶出去。


    香港太小了,吃電影這碗飯的人又多,搞內耗,狗咬狗,這碗飯誰都別想吃好,也別想吃長。還是要走出去,讓外國人認可香港電影。”


    袁文懷肅然起敬,他沒想到自己老板的想法這麽深遠。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老板,電影是商品,也是輿論工具,獨裁統治的國家一定會對電影嚴加管控,即使影片沒有輿論傾向,也會透露一些真實信息,這是獨裁者所不允許的,香港電影想走遠很難。”


    冼耀文輕笑一聲,“你說的不無道理,不過,真正的獨裁隻有在一些小國家具備生存的土壤,國家一大,想搞真正的獨裁就難了,最多就是骨子裏的獨裁,民主的外衣還是要穿的。


    穿上衣服就是體麵人,有些事即便內心不樂意,還是要裝腔作勢,做做樣子,這對香港電影而言,起碼還有一條下水道可以鑽,賺錢,爬個下水道,不丟人。”


    冼耀文擺了擺手,“這話題太大,我們現在多說無益,還是腳踏實地先把眼前的事情顧好,我後天一早的飛機,趁還有時間,我們討論一下工作,伱明天去一趟加山球場……”


    另一邊。


    麗池花園李裁法的辦公室,地板上一片狼藉,花瓶的碎片到處都是,文件紙四處飛舞,瘸腿的椅子癱在地上呻吟。


    李裁法此時的心情極度不爽。


    星期天他就發現李月如不見了,當時他沒太在意,隻是以為李月如去哪裏躲清閑,到了昨天,當他發現張哲憲也不見了,他就覺察到事情有點不對,將張哲憲的住所翻了個底朝天,又將李月如的傭人李媽、阿蓮抓起來好好招呼,問出來的點點滴滴一經推敲,最終的答案就是他最不希望的那個。


    女人跑了就跑了,他李裁法不缺女人,可李月如手裏握著兩百多萬,還有價值一百萬出頭的大小黃魚,加起來將近三百五十萬,平時零打碎敲的家用、零花錢記不太清了,但加起來七八十萬絕對是有的,現在想來,李月如平時經常問他要錢,應該不是用來花,而是……


    李裁法在桌麵重重一敲,“這個婊子,早就謀劃著這一天了。”


    生了一陣悶氣,李裁法衝著辦公室外喊道:“阿四,阿四,死哪去了?”


    聽到喊聲,林阿四推開辦公室的門,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裁法娘舅,有什麽吩咐?”


    李裁法滿臉寒霜,要吃人的語氣說道:“我火氣很大,叫個舞小姐過來,邀我沒玩過的。”


    “是。”


    二十分鍾的工夫,一個舞小姐帶著即將攀上高枝的激動喜悅而來,披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遍體鱗傷又梨花帶雨地蹣跚離開。


    李裁法那叫一個狠,就是守在外麵的林阿四聽著動靜都有點不忍心。


    不過,一頓輸出之後,李裁法的煩躁和結鬱都消散了不少,勉強能夠做到安靜思考。


    他很後悔去招惹冼耀文這個小赤佬,吃了兩記暗虧,他卻不敢報複。他自己褲襠裏都是屎,清楚港府早就看他不順眼,要是敢動有英國佬撐腰的小赤佬,他也別想繼續在香港待著。


    要不是想到這一層,他早就派人去砍死小赤佬,又哪會吃了暗虧隻能生悶氣,卻是什麽也做不了。


    “這個小赤佬,屬刺蝟的,隻能寄希望張善琨從中調和,先化敵為友,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把小赤佬扔進黃浦江喂螃蟹。”


    冼耀文這邊,同袁文懷聊完工作,又跟卡羅琳進行討論,說的是人員招聘之事,友誼公司還有幾個子公司都要招人,除了人事和財務,每個公司都要有完整的班子。


    聊完招聘,又是聊業務,就友誼商場地皮的事宜,已經跳出來的競爭對手,李裁法可以先放著不管,萬國影業的歐德禮那邊,卡羅琳需要去見對方一麵,做初步的溝通。


    五點出頭時,龍學美回來了,在樓下和冼耀文撞個正著。


    坐進車裏,聽取匯報。


    “先生,蔡家確實有拆除cq市場拱廊重新開發為購物、住宅和酒店綜合體的計劃,但迫於資金不足和租戶不配合,計劃的執行日期還沒有定下,最近兩三年內大概不會動工。


    這段時間,我也了解過cq市場租戶的情況,有六成多是英國人,而且不是普通的英國人,我們那天去過的亨利咖啡是羅旭龢的妹夫亨利開的。”


    “羅郭家族?”


    “對。”


    冼耀文撫了撫下巴,說道:“cq市場重建困難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後麵要做的是在蔡家沒反應過來之前,拿下cq市場邊上的地皮,還要完成立項。


    這個項目你不用再主動操心,我會把事情交給卡羅琳負責,她需要幫忙的時候,你幫一下就好了。”


    “好的。”


    “繼續。”


    “譚鑒柳那邊已經談妥,一切都是按照先生你的意思,現在需要我們這邊提供學校的場地。”


    “地皮的事情耀武在跟進,港府的效率難料,可能進度不會太快。不過沒關係,石硤尾一片空地多,可以先占下一塊把簡易棚先蓋起來,有人來找麻煩應付著,一拖二拖,拖上兩三個月,耀武那邊也該有眉目了。


    這件事你盯著,要是有罰款和因此產生的其他費用,我們這邊出,讓譚鑒柳不用操心。”


    龍學美點了點頭,“譚鑒柳希望先賒50台縫紉機。”


    “明天你去趟金季商行,跟謝麗爾說一下,從東京要100台過來。”冼耀文轉臉看著龍學美說道:“樓下劉記米鋪的劉葉淑婉想開製衣廠,找我聊了聊,她大概最近就會動起來,今天或明天你跟她接觸一下,給她念點真經,然後把縫紉機的訂單敲定。”


    “好。”


    龍學美接著又匯報了尋找診所醫生的進度,工作匯報便告一段落。


    “後天飛,明天下午給自己騰出半天假,回家歇半天。”


    “先生,不用了,這段時間我經常回家。”


    冼耀文看著車窗外,隨意地說道:“第一次出國總要給家人帶點禮物,要帶什麽,還是問一下本人比較好。還有,你父母好不容易把你培養成才,也該滿足一下他們的虛榮心,幫街坊鄰居帶東西的麻煩,還是主動招惹一下。”


    龍學美若有所思道:“謝謝先生,我明白了。”


    隨著車子緩緩停下,冼耀文讓龍學美坐到副駕駛,在光華的片場門口稍等了一會,藍鶯鶯坐進了車裏,掛在冼耀文身上。


    藍鶯鶯往副駕駛看了一眼,雙手纏住冼耀文的脖子,嬌聲道:“老公,我們去見誰?”


    “張善琨。”


    藍鶯鶯詫異道:“張善琨是大老板,他也要當獨立製片人?”


    冼耀文睖了藍鶯鶯一眼,“想什麽呢,是他主動約的我,可能是我最近的動靜太大,他要跟我聊聊。”


    說著,冼耀文拿起一張報紙,指著上麵的一張相片說道:“和她熟嗎?”


    藍鶯鶯看了一眼,臉色微變,“不熟。”


    “哦。”冼耀文不置可否地說道:“我聽人說劉琦的演技不錯,看身高有五尺五寸(166公分),體重大約47公斤,凹凸有致,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五官不算特別美,但有獨特的淡漠韻味,鏡頭感很好,也很會站位,這張是妖媚的倚著,這張是狐媚的靠著,挺有女人味。


    粗略一看,她適合扮演交際花、舞女、娼妓、姨太太、寡婦、名女人一類,飽含諷世狂狷氣息的性感輕熟少婦,我覺得可以捧她和白光競爭。”


    藍鶯鶯哀怨道:“你真要捧她?”


    “有問題嗎?”冼耀文頭也不抬地說道。


    “她在重慶當過舞女,和徐繼莊好過,後麵又找了一個在上海開銀號的金主,現在跟著哪個金主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這個騷貨絕對不會閑著。”藍鶯鶯扭了扭身子,撒嬌道:“你捧她還不如捧我。”


    “你說的徐繼莊是貪汙了400萬美元公債的那個?”冼耀文對藍鶯鶯的撒嬌罔若未聞,隻是反問自己感興趣的內容。


    “就是他。”


    “哦。”冼耀文應一聲,繼續看報紙。


    藍鶯鶯見他不理自己的撒嬌,知趣地沒有繼續,隻是噘嘴在一邊生悶氣。


    戚龍雀將車開到彌敦道附近,停在路邊,去了對麵的小吃攤。離約會還有一點時間,他要先填飽肚子。


    冼耀文在外應酬時,戚龍雀很少有機會上桌吃飯,他隻能事先填飽肚子,或者扛著餓,一直等到冼耀文應酬結束,他才有時間從容吃飯。所以,隻要不是突發性的應酬,冼耀文都會給他留點機動的時間。


    等待時,無所事事的藍鶯鶯講起了八卦,事關周璿,一說綢布商人朱懷德和周璿同居後,一直不肯和她正式結婚,並且提出了一個條件,說除非周璿替他生了兒子才可以,否則“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家裏的人不願意娶個電影明星。


    二說周璿肚子不爭氣,一直沒懷上,於是就想到了“借種”的辦法,不知道和誰發生了關係,居然一擊而中,周璿滿以為這下子朱懷德可以答應結婚,想不到當她將消息告訴朱懷德時,居然挨了一記耳光,朱懷德惡狠狠地問她:“你懷的是誰的野種?”


    周璿不覺得朱懷德會知道“借種”的秘密,一口咬定是朱懷德的親骨肉,沒想到朱懷德這才揭穿自己生理上的秘密,原來他有先天的毛病,根本不能生,並借著懷孕之事要走了周璿的銀行存款和保險箱鑰匙。


    又說李麗華的老公從山東首富變成吃軟飯,李麗華因戲生情,移情別戀某有婦之夫,還說到白光、歐陽莎菲等,若不是戚龍雀吃完回來,她大概會把有名女演員的八卦說個遍。


    藍鶯鶯想幹什麽,是個聾子都能聽得出來,她又豈會知道冼耀文對明星的浪蕩一點都不在乎,說難聽點,明星是賺錢的工具,說好聽點,他和明星之間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隻要好好配合糊弄住觀眾就行,他才不管明星一晚上趕幾張床。


    車往前又滾了一段距離,停在了一棟麵積比較大的唐樓前。


    彌敦道來過好多回了,冼耀文還真不知道這裏居然有一家私人會所,往牆上猛瞅,沒見到招牌幌子,隻在門上看到一塊銘牌,上麵有“初一”二字。


    門是關著的,推不動,邊上有門鈴,一按,沒有聲,門卻是嘎吱一聲打開。冼耀文還以為是電動門,但一踏進門口就知道不是,門邊上有個迎賓站著,迎賓的對麵有一台風扇,葉片在轉,但已是強弩之末,隨時會停。


    得,還是沒有噪音汙染的新概念門鈴。


    正當他對門鈴展開聯想時,黑炭頭張善琨臉上帶笑,迎了上來,“冼先生,久仰,久仰,久仰大名啊!”


    “張先生,之前隻能在報紙上看你的照片,今天總算是見到真身了,真是觀照不如見麵。”冼耀文伸出右手和張善琨輕輕一握,隨後指了指藍鶯鶯,“著名影星藍鶯鶯小姐,我的紅顏知己,今天有幸能見到張先生,帶她來見見世麵,張先生不會介意吧?”


    張善琨目光在龍學美臉上掃過,然後定格在藍鶯鶯臉上,輕笑道:“藍鶯鶯小姐是大影星、大美人,你能來,我求之不得。”


    說著,又將目光放到冼耀文臉上,“冼先生,你們請。”


    “請。”


    一行人通過加建的木質樓梯上到二層,穿過廊道來到一處包廂門口,張善琨推開門,偌大的包廂裏空無一人。


    張善琨略微發福的臉龐露出和煦笑容,看了一眼冼耀文身後亦步亦趨的戚龍雀和龍學美,隨後又將目光放在冼耀文臉上,做出請的動作,“冼先生,請!”


    冼耀文頷了頷首,跟著張善琨走進包廂,戚龍雀留在外麵,藍鶯鶯和龍學美也跟進包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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