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子一下會不會鋪得太大?”龍學美稍稍猶豫,說道。


    “隻是先注冊公司,業務不會一下子鋪開,進入十月,你要香港、新加坡兩頭跑,身上的擔子很重,做好吃苦的心理準備。”


    “我沒問題的。”


    冼耀文頷了頷首,“著手給你自己招聘四個助理,兩男兩女,一個香港人,一個新加坡人,一個美國人,還有一個隨意。不用著急,慢慢找,用心甄別,每一個助理都要可信任、有能力。


    聽吩咐做事,隻是一個秘書的基本功,有句古話,宰相門前七品官,馭人之道是你必須掌握的高階功法。


    跟在我身邊幾年,等伱到了再不結婚就不趕趟的年紀,我會將你放出去獨當一麵。你完全不用焦慮你的前途,隻需好好努力,好好做事,我會幫你安排好一切。”


    冼耀文在龍學美的臂膀上拍了拍,“不要令我失望。”


    “先生,我不會讓你失望。”龍學美鄭重地說道。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女人相比男人,容易感情用事,五年內不許你談戀愛結婚,是為了杜絕你犯錯。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大的毛病,麵對誘惑,總以為自己能抵住,可事實往往相反。


    阿美,你是女人,人生想要圓滿,就要經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有人說愛情是純粹的,愛情就是為了對方不顧一切,有情飲水飽,愛情不需要物質做基礎。


    也有人說,愛情需要建立在麵包的基礎上,吃飽喝足才能談情說愛。


    我的內心比較陰暗,將世間所有人與人的關係都解讀成利益結合,我需要你幫我做事,你需要我付你報酬並滿足你的情緒價值,我懂你,你也懂我,我們彼此維係好付出與得到之間的平衡。


    就我們兩個的關係,你我都可以坦蕩說一句,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沒什麽可值得竊喜,也沒有什麽值得愧疚。這就是最完美的狀態。


    愛情並非如此,別人看著幸福未必是幸福,自己感覺到幸福才是幸福,可一旦感覺到幸福,那多半是因為占了對方的便宜,付出少,春天種下一句我愛你,得到多,秋天收獲一棟樓。


    這種好事無論落在誰身上都會覺得幸福,如若不然,等價交換的事,能維持平平淡淡,安安心心就不錯了,哪有幸福可言。


    幸福呐,都是占便宜占出來的,但凡沒有受虐心理,覺得打是親,罵是愛,每一個覺得幸福的人都是可恥的。”


    再次拍了拍龍學美的臂膀,冼耀文站起身說道:“阿美,祝你成為一個幸福的人。可以起來了,我們接著轉。”


    龍學美點點頭,站起身,若有所思地跟在冼耀文身後。


    中午時分,冼耀文已經將整個島逛了一遍,基本確定小島的地質條件很好,完全可以蓋一棟占地麵積一萬五千平米,實用麵積超過八萬平米的六層建築。除此之外,還有足夠的麵積建一座大型遊船碼頭和一係列的娛樂設施。


    僅僅滿足賭是不夠的,還要設身處地為賭客考慮,從還未上島開始,就要考慮到賭客身邊的拖油瓶,妻子、情人、子女等,島上必須具備賭客忽悠拖油瓶一起上島的道具——在新加坡獨一無二的服飾、珠寶旗艦店,手藝高超、長相帥氣的“做頭師”,一個擁有各種兒童玩具的遊樂園,每天隻在賭場最熱鬧的時候開放。


    還要有一間不錯的商務餐廳和一間不錯的夜總會,吸引富商上島招待客人,島上也要豢養無數條龍,讓上島的人可以吹噓被一條龍服務過。


    除了準高級客戶的後勤需要做好,一些隻能增加人氣,沒有多少實際意義的準客戶的需求也要有所考慮,免費的香煙、免費的水果點心,在賭廳裏要有提供。另外,癱瘓餐不錯,島上需要一間癱瘓餐廳,福利酒店福利當頭,絕不容許島上有一人餓死。


    嗯,一間達到iso9001標準的馬欄也是必須的,一些人堆積的戾氣需要有地方釋放。


    在白宮外麵的一張實木桌前,冼耀文大致畫出宜來分島的規劃,主體是福利酒店,配套有餐廳夢華正店,夜總會莞樓,兒童遊樂園童趣,馬欄巡河炮,提供癱瘓餐的食也,不消說,癱瘓餐的主食就是方便麵,融合珠寶、服飾、做頭、小吃的步行街夢華街。


    整個島的風格主題就是複原東京汴梁之夢華,要的就是醉生夢死。


    思考片刻,冼耀文在規劃圖下麵添加備注:


    食也的一切都免費,且二十四小時營業,食客無需提供任何消費憑證,凡上島之人皆可以進入免費吃喝。


    上島的船每半個小時或更短的時間一班,離島的船每兩個小時或更長的時間一班,每日飯點之後的兩小時為後勤人員輪休時間,在此期間,沒有離島的班船,以此讓“吃白食者”在島上逗留,情不自禁走入賭廳。


    唰唰唰,冼耀文在筆記本上寫下一行行字,龍學美坐在邊上,體會每一條的用意以及思考該如何執行。


    剛才的談話還是有作用的,龍學美明白自己應該對先生的事主動上心,而不是被動聽吩咐。


    眼動,心動,手也沒閑著,她時而塞一片餅幹進自己的嘴,時而給冼耀文塞一片,已是飯點,兩人隻能以餅幹充饑。


    冼耀文停筆時,戚龍雀來到他身前,“先生,水樣已經取來了,島上一共有三個淡水出水口,一大一小,還有一個碗泉,十分鍾左右才會滲出一碗水。”


    “有沒有嚐過?”


    “嚐了,味道不太一樣,地下可能不止一條地下河。”


    “這是一個好消息,或許島上的淡水可以自給自足。”冼耀文頷了頷首,對龍學美說道:“搞勘探的時候,順便勘探一下地下水,還要做評估,每年開采多少地下水不會引起地麵沉降。”


    頓了頓,冼耀文接著說道:“不要找新加坡的勘探隊搞勘探,從外麵找,地下水儲量必須保密,尤其是儲量非常豐富的情況下。”


    “好的。”


    下午。


    冼耀文沒有午休,先去了金季商行的辦公室,關心一下縫紉機的業務。


    電動縫紉機沒什麽起色,銷量還未突破十五台,家用縫紉機的形勢卻是非常喜人,已經走過了“百”的階段,客戶要貨都以千為單位,雖說是最小的千,但流水和利潤都相當豐厚。


    賬上有一百多萬馬幣,盈利有六萬多一點。


    得益於銀行的良好關係,他並不需要擔心有人卷款攜逃。收支兩個賬戶,收的賬戶隻收不能取,隻能往兄弟國際株式會社轉賬,如果賬出現問題,主要責任在小鬼子那邊,他可以大大方方打上門去問責。


    隻不過,有好也有壞,雖說代理合同裏沒有圈定銷售區域,金季商行把縫紉機賣到美國、印度都不算違反合同,現在不清不楚也沒事,但這個漏洞,如今基本可以肯定不是兄弟國際沒有意識到,隻是在裝睜眼瞎,坐看你開拓市場,等時機一到,無論是自己開拓或開發代理商,直接把市場拿走也是理直氣壯。


    看著客戶名單上一水的印度商行,他有了在東洋投資一家縫紉機製造商的想法,手握市場扶持一家企業的難度不會太大。


    當然,一切都要悄悄地進行,兄弟國際可以理直氣壯拿走市場,誰讓自己理虧站不住腳,但補償絕不能少,不給就耗著。


    冼耀文基本無視自己這個代理商當得有點無恥,現款現貨的合同條款一次都沒遵守過,從來都是“定金、發貨、收貨、交付、收款再付尾款”這麽個流程,風險他背,資金壓力甩給了兄弟國際,按說兄弟國際不管怎麽做都不算過分。


    說白了,他就是占兄弟國際急於開拓國際市場的便宜,將代理做成了無本買賣。


    理了理業務,跟員工進行了一對一的談話,表演了對員工資料的熟悉,振奮了人心後,馬不停蹄趕往律師館。


    等消停,他已經來到大世界遊樂場。


    夜花園歌台,冼耀文手捧玻璃杯,目光凝視舞台上一個正在哼唱高音歌曲的小姑娘。


    小姑娘非常麵善,在新加坡的電視劇裏經常可以見到她的身影,隻不過那是她五十歲以後的事,現在看著不過十六七光景。


    叫什麽不知道,一直沒有關注過。


    等到一曲歌罷,主持人上場,才從熱場詞裏聽到小姑娘的名字“陳美光”,接著,耳中充盈著屈雲雲的名字。


    在觀眾的千呼萬喚中,屈雲雲登場,一開口就是她的代表作《三輪車上的小姐》。


    這首歌不符合冼耀文的品位,他無心欣賞,也不願打攪龍學美和費寶樹的雅興,隻好目光四處遊走,做他喜歡做的事——觀人。


    拜膠價大起所賜,僅相隔一月,新加坡的夜生活已是截然不同,現在頗有點錦繡繁榮的意思,他記得上回坐在歌台,大部分客人摳摳索索,隻肯點一支汽水,這回大多桌上密密匝匝擺滿小點,消費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忽然,他的目光和一個看向他的女人對視,未幾,女人舉起手裏的杯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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