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好奇,告訴我。”


    “好吧。格蕾絲,你表演過背景是中世紀的舞台劇嗎?”


    “當然。”


    “中世紀的城堡有一種職業叫貢農,負責清理城堡廁所下麵的廢水池,由於這種工作在當時的貴族們眼中並不是很幹淨,所以隻被允許在夜間進行,其收集的廢水也被稱為夜土。


    在新加坡現在還有一種職業叫收糞婆或夜香婆,工作性質和貢農差不多。這裏沒有抽水馬桶的家庭,會有一隻木頭做的圓桶,名字就叫馬桶。每天晚上,糞婆都會上門收集一天的存貨,你猜,清空的馬桶是在哪裏清洗的?”


    凱莉聞言色變,“見鬼,亞當,不要告訴我是這裏。”


    冼耀文一臉壞笑道:“ok,我不告訴你。”


    “fuckyou。”


    一聲咒罵,凱莉手腳並用快速往駁船遊過來,上了船,趴在船邊一陣幹嘔,一串串的髒字被吐出來。


    被罵的冼耀文隻能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已經告訴你不要太好奇。”


    “&……%¥”


    又是一串不比夜香幹淨的髒字。


    許久,凱莉大概已經把肚子裏所有的髒字用了三遍,她一臉憤慨地盯著冼耀文,嘟起嘴,眼裏循環播放著“givemekiss”,快步朝他撲過來。


    “啊哈,不要忘記衣服。”


    大笑一聲,冼耀文一溜煙跑了。凱莉不用光三支牙膏,他絕不會和她親嘴。


    當萬籟俱寂,李裁法終於擺脫了警察的追捕,坐在某無名山腳喘著粗氣,等氣順一點,他開始抱怨自己倒楣,這次人贓俱獲,事情有點麻煩,他要先躲一躲,然後再看看有沒有轉圜的空間。


    靜下心來細思片刻,他做好了先去台灣,點齊兵馬再殺向新加坡的決定,不弄死李月如那個賤人,他意難平。


    噗噗~噗噗噗噗!


    李裁法低頭看了眼胸口迸出的血花,一臉不敢置信。


    不遠處,三個人從樹蔭裏走出來,一個在前,兩個在後,前麵那個走到李裁法身前,槍口杵著李裁法的額頭,一言不發,直接扣動扳機。


    一槍頭,兩槍胸。


    “其他人的骨灰埋了,他的骨灰糞缸裏。”


    “是。”


    秋涼,無悲意。


    一個沒怎麽活通透的亂世夜壺命喪於此。


    清晨。


    把嘴巴抹黑就能冒充烏鴉的爪哇八哥飛進屋裏,肆無忌憚地品嚐桌上的糕點,吃上幾口,抬頭瞄一眼被一支簫杵著下顎的冼耀文,嘴裏罵罵咧咧,“吹甚麽吹,沒見小太爺吃早餐呢?”


    笛簫有共通之處,會吹笛子,想上手簫不難,冼耀文不做音樂大家的夢,短笛基本玩明白,他不著急往精進的方向努力,而是玩起了洞簫。


    初玩,勉強能吹奏完整的曲子,一曲《似是故人來》被他吹得堪堪逃離噪音的範疇,但他有情懷加持,猶如耳道裏趴著一隊百萬調音師,曲子自是悅耳動聽。


    原本,他想和水仙的琵琶共奏一曲,水仙卻說有一大堆事要做,早餐沒吃就走了,此時人卻在樓下,跟單獨出去走走的凱莉坐在露天的桌前喝咖啡。


    如人吹簫,好壞自知,找借口溜號沒事,可好歹走遠一點,待在眼皮子底下,真他娘欺人太甚。


    “算逑。”


    一句大概辛棄疾生前掛在嘴邊的口頭禪,簫音一變,冼耀文吹響自編的《破陣子》。


    車作的福特飛快,陶冶過情操,冼耀文撿回市儈,來到同濟醫院前金季商行新加坡辦公室門口。


    沒進去,而是把周展元叫到外邊的咖啡館。


    周展元是個功臣,剝離冼耀文親自操過心的單子,不知不覺,他已經替金季商行創造了毛12萬馬幣的純利潤,折合22萬港幣。


    冼耀文提壺給周展元倒咖啡,一邊倒,一邊和煦地說道:“展元,這段時間你的工作頗有成效,為商行創造了不少利潤,你大小也是個經理,商行決定給你配輛車,再給你增加150元的固定報銷額度,這個額度對用途沒要求,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有票據。”


    “謝謝老板,是老板給我機會,我才能做出成績。”周展元壓製住心中的興奮,謙虛地說道。


    “一是一,二是二,你做出的成績和我的關係不大,主要是你個人的努力。為了獎勵你,也為了鞭策你更加努力,我決定到了年底給你補發你全年提成的20%,如果到了年底,你能把利潤做到35萬,數字可以提高到50%,有沒有信心?”


    冼耀文並非在開空頭支票,印度那邊對家用縫紉機的需求進一步增大,合作的印度商行訂單的貨物件數一次比一次多,即使按正常的形勢發展下去,到了年底,利潤也能看到二十六七萬,周展元的“更加努力”隻需要完成不到十萬。


    “有,我不會讓老板失望。”


    “很好。”冼耀文端起杯子呷了口咖啡,“業務上的事就這麽說,你做得越好,能得到的回報也就越多,商行不會給你打折扣,隻會加倍獎勵。


    幾天前,商行剛剛進行改組,目前新加坡的辦公室已經不直屬於金季商行,而是被放到子公司金季代理的旗下。


    金季代理的業務將會從縫紉機代理擴張到拉鏈代理和尼龍絲代理,如果出現什麽新產品新技術,它也會積極謀求代理權。


    簡單而言,金季代理是紮根製衣領域的一家代理公司。


    在你加入之前,縫紉機的業務基本是我親自在操持,你加入之後,香港那邊的業務是商行總經理在操持,我從旁輔助。”


    冼耀文頓了頓,話頭一轉,“前麵幾天,商行發生了一件大事,引入了戰略合作夥伴,商行多了兩個股東,都是身份不簡單的英國人,對商行未來的發展很有幫助。


    但相應地,商行會成立董事會,以後任何事情不是我一言而決,需要充分尊重董事會的意見。


    股東有股東的意見,管理人員也有自己的利益訴求,為了在兩者之間形成一個平衡,我決定在商行內部實行合夥人製度。


    當職位和貢獻達到一個標準,就會晉升為合夥人,既能享受商行的利潤分紅,也能進入董事會,對商行的一切事務享有一定的話語權。”


    冼耀文指了指周展元,“金季代理需要一個總經理,縫紉機業務需要一個主管經理,兩個職位暫時空缺,就目前來說,你是金季代理資曆最深的經理,我已經把你列入這兩個職位的候選人。


    為了保證合夥人製度的推進,金季代理的總經理會由我先兼任,直到從業務主管經理當中挑選出一個最有資格的晉升,如此,擔任總經理的人成為商行合夥人,開始享受分紅。


    展元,其他業務線還沒建立,你有很大的先行優勢,但你的優勢不是絕對的。商行正邁入正軌,對經理級別的人員招聘標準會提高,你將要麵對的競爭對手,會同時具備學曆、能力、家世三點當中的兩點,一定會是勁敵。


    身為老板,相對於過程,我更看重結果,你為了一個單子付出了多少,這其實一點都不重要,隻要最終沒拿下單子,你的付出對我來說就沒有任何意義。


    做業務,隻談功勞,不論苦勞。就像是這裏的辦公室,我從不關心你和你手下的業務人員幾點上下班,拉不來訂單,天天加班到半夜也沒意義,隻會增加商行的開支。”


    再呷一口咖啡,冼耀文不疾不徐道:“我看好你,可以偏袒你,但你想晉升隻能拿業績說話,50%的提成對你的意義不僅僅是一筆額外的收入,而是長期額外收入的引子,或者可以說是改變你社會地位的機會。懂我的意思了?”


    “老板,我不會辜負你對我的看重。”周展元擲地有聲道。


    “從今天開始,新加坡辦公室除財務之外的一切事務由你說了算,包括人員招聘和薪資標準製定,你有權把業務團隊擴大到你滿意的規模,也有權招聘任何人,舉賢不避親,你的家人朋友都可以。


    但是,如果業務受影響,或者辦公室被搞得烏煙瘴氣,我的板子早晚會落下來,到時候別說疼。


    這是其一,其二,我放權到這種程度,非常方便你以後另起爐灶,金季商行不是監獄,想走,隻要合同到期交接好工作就能走,你想單飛沒關係,隻要三年內不從事和縫紉機相關的生意。


    這是口頭協議,但你應下了就得遵守,不遵守的後果會很嚴重,我不想你體會到有多嚴重。”


    “老板,我沒想過……”


    冼耀文擺手打斷周展元的話,“我知道你現在沒有這個想法,這句話是說給以後的你聽的。我會逐步把商行的管理權交給管理人員,將來不再參與商行的具體工作,現在不提前跟你說,或許以後就沒有機會直接跟你麵對麵說。


    展元,為你自己,也為了我,做出一點漂亮的成績,隻爭朝夕,不負韶華,你我共勉。”


    “是。”


    給周展元畫完大餅,冼耀文回了一趟河穀路,取了從香港帶來的手信,趕到華廈未來嶽母家。


    叩響705室的門,開門的是一臉欣喜的蔡金滿。


    “你來了?”


    “昨天傍晚到的。”透過蔡金滿讓開的縫,冼耀文走進屋內,掃了一眼,沒看見丈母娘李認娘,“阿媽呢?”


    “阿嚒去買菜了,家裏隻有我一個。”蔡金滿關上門,跟著冼耀文走到桌前,看著冼耀文往桌上放了一大堆東西,“帶這麽多東西?”


    冼耀文轉臉看著蔡金滿,淡笑道:“香港帶來的一些吃食,阿媽出去多久了?”


    “沒一會。”


    “沒一會就好。”冼耀文一伸手,攬住蔡金滿的腰,一帶,把人摟進懷裏,一臉壞笑道:“趁著阿媽不在,我要在你身上做個記號。”


    說著,他一側頭,用嘴堵住蔡金滿的嘴。


    突遭攻擊,蔡金滿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臉頰緊跟著通紅,俄而,輕啟唇齒,放橫衝直撞的敵人進入自己的領地,麵對天下第一的絞舌技,她沒有絲毫抵抗力,隻好閉上眼束手等待宿命的安排。


    未幾,沉醉!


    君子動口不動手,止於嘴,冼耀文並未有其他動作,當聽到蔡金滿因缺氧呼吸變得急促,他及時鳴金收兵。


    “我嚐到冬瓜和香蘭葉的味道,早飯吃的娘惹粽?”


    麵對冼耀文的問題,蔡金滿的羞意上複疊羞澀,蚊聲道:“剛剛煮好,幾分鍾前吃的。”


    “喔,難怪味道這麽濃鬱,我想吃一個。”


    “嗯。”


    聞言,蔡金滿快步走進廚房,舉起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不顧滾燙,上下摩挲,想著盡快趕跑羞意。


    客廳裏,冼耀文眼中閃過一絲憐惜,方才的一吻不是他情動,而是理性的安排。讓蔡金滿離開,給她一點私密空間回味、平複心情,是他無數次實踐當中潛移默化而成的經驗。


    “抱歉,你得不到愛情的真誠,隻能收獲責任心。”


    心中默默說了一句,冼耀文拿出一支雪茄,緩慢又細致地修剪起來。


    一支煙的工夫,蔡金滿捧著一個盤從廚房出來,將盤放在冼耀文身前的桌麵,遞上筷子,一臉希冀道:“我改了秘方,你試試看好不好吃。”


    “好,我試試。”冼耀文淡笑著接過筷子,夾在粽子中間,將粽子夾斷,從粽子的中心點挑了一塊,放在鼻下聞了聞,然後送進嘴裏細細咀嚼,“我口味輕,對我來說,豬肉碎的味道調得稍稍重了點,五香粉可以少放一點,很好吃,你要是有想法,我可以支持你在香港開一家娘惹菜餐廳。”


    “開餐廳?”蔡金滿一臉迷茫道:“我從來沒想過開餐廳。”


    “以前沒想過,現在有必要想一下。”冼耀文摟住蔡金滿的腰,細聲說道:“等你到了香港,會遇到幾個問題,第一就是吃,家裏平時吃粵菜和江浙菜,長期吃,你未必吃得慣,我不想你改變自己的飲食習慣遷就我。


    所以呢,我們結婚以前,你要找到一個幫你做飯的娘惹廚娘一起去香港,將來飯桌上有各種菜,可以按照自己的習慣吃,也可以什麽都吃。”


    “不用找廚娘的,我自己可以做。”


    “做飯不是你的義務,你平時想吃自己做的菜,可以偶爾下廚,但不能把它當正經事做,我娶你不是讓你當煮飯婆的。


    你大姐、二姐都會做飯,但她們進廚房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為我們冼家不養閑人,不管是男人、女人,都要給家裏賺錢。


    以後我會把一塊生意交給你,你要做的是把生意顧好。”


    蔡金滿搖搖頭,“我不會做生意。”


    “是個人都會做生意,我會手把手教你,這個我們以後再說,我先說第二個問題,雖然你隨時可以回新加坡住一段日子,但大部分時間還是生活在香港,你會交到一些新朋友,可是新朋友很難和你交流新加坡的事,特別是過去的事,你需要交一些從新加坡到香港的朋友。


    少數新加坡人撒在香港人群裏,想遇到有點難,你需要一個讓你輕鬆認識新加坡人的媒介,嗯,地方,娘惹菜餐廳就是這個地方,等餐廳開起來,名氣會傳播出去,在港的新加坡人都會知道有個小娘惹開了一家娘惹菜餐廳,他們自己會找過來。”


    “開餐廳就是為了讓我交朋友?”蔡金滿眨了眨眼,有點不可思議。


    冼耀文捏了捏蔡金滿的臉頰,一臉笑意,“不然呢?你不會以為香港有很多人喜歡吃娘惹菜吧?賺不到錢的,娘惹菜餐廳隻是給你解悶的地方,香港對你來說是異鄉,有個地方讓你會同鄉不好嗎?”


    “好是好,但沒必要為了點小事弄得這麽麻煩。”蔡金滿既感動又覺得興師動眾不妥。


    “你覺得好就行,麻不麻煩是我的事。”冼耀文撫了撫蔡金滿的秀發,“我現在很忙,以後還會一樣忙,能用來陪伴你們的時間不多,分到你這裏就更少,你的婚後生活不僅僅是圍著相夫教子打轉,你要有屬於你自己的生活,做一些隻為了讓自己開心的事,聽戲、看電影、打牌,什麽都好。”


    “阿嚒說,娘惹出嫁從夫,要溫柔賢淑,持家有道,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做好餐會社交,輔助丈夫的事業。”


    “你說的是老皇曆,不太適合我們冼家,不過呢,出嫁從夫是對的,你聽我的,我怎麽說,你怎麽做,物色一個廚娘,最好再物色一個貼身的女傭,你可以跟阿媽說,讓她幫你操持。”


    “我聽你的。”


    蔡金滿把頭靠在冼耀文臂膀上,剛剛陶醉了沒一會,身子宛如彈簧般彈回,理了理衣服,正襟危坐。


    原來門鎖在轉動。


    待推門聲響起,冼耀文轉過頭去,“阿媽。”


    “耀文你來了。”李認娘快走幾步,來到冼耀文身前,“昨天到的?”


    “是啊,昨天傍晚到的。”冼耀文起身,拿過李認娘手裏的菜籃子,轉手放在桌麵,“阿媽,大哥的婚禮是什麽章程,我怎麽看家裏沒什麽準備?”


    “光耀和玉芝要舉行西式婚禮,酒席在萊佛士酒店辦,家裏不需要準備太多東西。”李認娘的語氣裏蘊含一絲不滿。


    “西式也好,方便,阿媽可以輕鬆一點。998號還沒蓋好,大哥的新居安排在哪裏?”


    “45年家裏投標租下歐思禮路938號,敵產管理處的主管是熟人,租金按照戰前的,很便宜,之前一直都是轉租給別人,前些時候收了回來,讓光耀兩人先過渡一下。”


    “有了安排就好。阿媽,我本來想著今天過來幫把手,既然家裏沒什麽要幹的,我想帶金滿出去走走,午飯就不在家吃了。”


    “你們去吧,晚飯記得回來吃。”


    “好的。”


    離開蔡宅,冼耀文並未帶著蔡金滿離開華廈,而是進了華僑銀行。


    他的臉在大廳經理那兒已經被標記,簡單溝通,就被人帶到周福隆的辦公室。


    蔡金滿和周福隆已經見過,無需介紹,簡單寒暄便直入正題。


    “周經理,中華製衣打算在樟宜買塊地建新加坡分廠,今天過來,一是想為分廠開個戶頭,二是想找你貸筆款用於買地。我的想法是這樣,先由我擔保辦理貸款,等地到手,再用地皮進行抵押。”


    周福隆詫異道:“冼先生,恕我不能理解,你打算買多大一塊地皮?”


    “不會太大,2萬呎左右足矣。”


    “樟宜的地皮不貴,區區兩萬呎不過是數萬至十數萬之間,以冼先生的信譽,根本不用擔保。”


    “周經理,中華製衣新增了兩位股東,現在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產業。”


    周福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冼先生什麽時候想用錢,填張單子隨時可以支取,手續可以緩一緩再辦。”


    “那就先謝過周經理。”冼耀文稍稍頓了頓,接著又說道:“還有一個事想麻煩周經理,我對新加坡的建築行業不太熟悉,還煩請周經理給我引薦一家有蓋廠房經驗的建築公司。”


    周福隆雙眼微眯,笑嗬嗬地說道:“這個事情不難,稍微晚點我聯係幾家熟識的公司,問問是否有餘力再接一個工程,一有消息,我第一時間給冼先生打電話。”


    冼耀文抱拳道:“再次感謝。”


    正事聊完,小聊幾句閑篇,在進入需要客套一起吃飯的時間點前告辭離開。


    剛出華僑銀行的大門,蔡金滿就把剛才已經在肚子裏憋著的話說出口,“阿嚒認識好幾個建築隊的老板,歐思禮路建房的建築隊就是阿嚒找來的,你要找建築隊可以問阿嚒的。”


    冼耀文淡笑道:“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建築公司的大門朝哪邊開?有時候找人幫忙,不是真的有忙需要別人幫,給你打個比方,有一天我跟你說,金滿,幫我一個忙,我錢多的花不完,你找兩個人過來幫我一起花。


    這世上隻有不知道怎麽賺錢的人,沒有不知道怎麽花錢的人,我請你幫這個忙,隻是為了送錢給你花罷了。為什麽送錢給你花?因為你丈夫是冼耀文。”


    蔡金滿喜眉笑眼道:“你剛才是為了送錢給周經理花?”


    “周福隆是老江湖,見過錢,做事知道分寸,他不會見錢眼開從中撈錢,隻會賺點人情。我剛才那樣做不叫送錢,隻是最基本的禮尚往來。”冼耀文拍了拍蔡金滿的臂膀,“你先帶我去吃飯,下午我們去大哥那裏。”


    “你想吃什麽?”


    “你拿主意。”


    蔡金滿想了一會搖搖頭,“我想不到去哪裏吃,我很少在外麵吃飯,高檔餐廳去的更少。”


    “不一定要去高檔餐廳,路邊攤、餐車都可以。”


    “嗯……去牛車水吃餐車兩餸好不好?”


    “好。”


    餐車兩餸其實就是把快餐店安在一輛餐車上,在蔡金滿的指引下,兩人來到一輛大餐車旁,一長溜,可以蹲下六個人,還有雨蓬可以遮陽擋雨。


    此時還未到正飯點,但餐車的凳子上已經蹲了五個人,隻剩下鉛鍋和湯鍋所擺一角有兩個互為犄角的空凳。


    冼耀文上前掏出手帕將一張凳子的凳麵擦拭幹淨,讓蔡金滿坐下,他自己脫掉鞋子蹲到另一張凳子上,截然不顧其他食客看西洋鏡般的目光。


    餐車有五個菜,兩葷三素,單打貴一點,菜稍微多點,兩餸、三餸套餐實惠一點,菜少一點。點上兩個套餐,所有菜都來上一點,自己打兩碗免費湯,端起盛到冒頂的白米飯,開吃。


    冼耀文的生肖是變色龍,無論何種環境都能和光同塵,狼吞虎咽、吧唧嘴,他也能耍得有模有樣,唯一和其他幾個食客不同的地方是握筷子的姿勢。


    真是怪了,五個食客居然都是握毛筆的姿勢握筷子,不知道是哪裏的習俗。


    蔡金滿將葷菜裏最大的一塊肉夾到冼耀文碗裏,細聲問道:“好不好吃?”


    “好吃你大爺。”這是冼耀文沒說出口的心聲。


    肉,皮很厚,三根細長的毛不規則排列,在黃金分割點有一塊凸起,呈圓錐形,尖尖上有一個宛如火山口的凹洞,這分明就是放豬奶的閘口,冼耀文真恨不得自己有扒拉菜的壞習慣,不然早該發現這塊肉。


    一歪頭,貼在蔡金滿的耳邊說道:“不吃了,我們換個地方,一會再跟你解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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