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費寶樹的關係,他不好輕易懷疑孫樹澄對他有了異樣的情素,隻好說道:“我等下一起看看。”


    “嗯。”


    孫樹澄點點頭,繼續小筷夾菜,小口吃飯,隻是,時不時地,她會往冼耀文碗裏夾一筷子菜。


    冼耀文見狀,說道:“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嗯。”


    孫樹澄嘴裏答應,手裏夾菜的動作卻沒停,冼耀文的碗裏一沒菜,她就會續上。


    對她過分親昵的舉動,冼耀文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隻好聽之任之。


    晚餐在曖昧的氛圍裏進行,等吃完,孫樹澄收拾好碗筷,給冼耀文泡來一杯茶,又端來幹果拚盤坐在他邊上,撚起鬆子替他剝殼,剝好一顆放在碟子裏,任他取食。


    孫樹澄的紅袖添香並沒有令冼耀文覺得享受,反而如坐針氈,他是喜歡玩女人,但他也有底線,顯然,孫樹澄不在他的獵豔範圍之內。


    隻不過泡個茶、剝個鬆子,也不能確定孫樹澄對他有那種意思,也許隻是親人間的親近,孫樹澄不是別人,是費寶樹的女兒,以後還要相處,他的前瞻性預防針可不好隨意打出去。


    看了半張報紙,離開已不突兀時,他趕緊往藍塘道別墅過去,輕鬆修好了熱水器和窗戶,火急火燎地往輝濃台過去。


    打周若雲開始,輪番曖昧,他已經憋了一肚子邪火,需要冷靜冷靜。


    晚上的時光難以描述,第二天吃早點時,柳婉卿神采奕奕,心情格外好,冼騫芝小朋友的心情也很棒,本來見不到爸爸的日子,爸爸卻來了,她忘記了施展鼻孔吞筷子神功,吃著爸爸喂的泡飯,給爸爸講學校的故事。


    ……


    連續三天,冼耀文大部分時間窩在書房裏跟著盤英學馬來語。


    馬來語不難學,它的文字是規則的拚音文字,知道一個字發什麽音就基本知道怎麽寫;反過來,知道一個字怎麽寫也就基本知道怎麽讀。其次,它的語法相當簡單,有漢語基礎,再學馬來語,語法可以無視。


    另外,馬來語的書寫方式經過多次改良,如今采用拉丁字母,而且,馬來語底蘊不足,詞匯量較少,不少詞匯照搬自英語,這又降低了學習的難度。


    一天時間學發音標準,一天半時間玩拆詞遊戲,曆時兩天半,冼耀文差不多掌握了學習技巧,並學會一些常用語。


    按盤英的評價來說,他的發音很可笑,但能聽懂。發音不準沒關係,可以慢慢糾正、提升,暫時來說,隻要保證別人能聽懂就行。


    第三天,11月17日,淩晨。


    戚龍刀在一個偏僻的小碼頭接到一批從黃金海岸過來的人,一共14個,坦桑尼亞的馬賽人,在庫馬西的營地已經接受過射擊和格鬥的基礎訓練。


    馬賽人為了在東非艱苦的草原地區生存,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基因篩選和被動改良,擁有了非凡的視力,他們的裸眼不僅能觀察到10公裏以內的動物,還能正確區分黑暗環境中藏匿於草叢中的動物種類。


    馬賽人中的獵手隨便拎一個出來,經過培訓就能成為神射手,而且是機瞄型神射手,1500米以內自帶八倍鏡。


    馬賽人擅長奔跑,人類耐力強的特性在馬賽人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們可以一路追蹤獵物不放,直到將獵物活活累死。


    馬賽人是黑人,假如穿戴黑色戰鬥服、全副黑色武裝,臉上戴一個鬼麵具,隱匿效果要多好有多好,冷不丁在敵人麵前出現,敵人未戰先怯七分。


    馬賽人是遊牧民族,但不是原始人,很早之前一些部落已經和白人接觸頻繁,有不少人會說英語,這次從黃金海岸調過來的14人來自一個“向導”部落,保持原始的狩獵生活模式之外,他們也會給白人獵人當向導賺取一點好處,不僅會說英語,且與社會不脫節。


    他們將會編入雨夜鋼琴突擊隊,組建人魈小隊和雙瞳小隊,主要執行陸上突襲、斬首等任務,晝伏夜出,行動時間一般會選在月黑風高的淩晨。


    原來的30人,其中15人按照美國河流特種部隊的模式,組建兩支河流小隊,河流a隊、河流b隊,載具有代號“雙獅地球”的2艘pt艇,以及代號“綠頭蒼蠅”的以33英尺rab江河突擊艇為原型打造的突擊艇,還有代號“豬腳飯”的衝鋒艇若幹,代號“鴕鳥”的水上飛機兩架。


    另15人組建兩支蛙人小隊,海狗小隊、海豬小隊,主要執行水下偵察、螺旋槳破壞、爆破以及登船滅口等任務。


    冼耀文上午學完馬來語,中午約會周若雲。


    荷裏活道臧記,威海人開的餃子館,主要做魯警的生意,周若雲很喜歡吃這裏的招牌墨魚餃子。


    一份墨魚餃子,一份鯗魚餃子,加三道威海特色菜爆炒天鵝蛋、紅燒海參、威海清湯,這就是冼耀文兩人的午餐。


    “我們等下去哪裏玩?”周若雲咬了半個餃子,邊咀嚼,邊說道。


    “我嚐嚐。”


    冼耀文夾住周若雲筷子上烏漆墨黑的半個餃子,放進嘴裏咀嚼幾下,感覺味道還不錯,但沒打算吃下一個。


    他吃東西講究色香味俱全,特別是一個色字,造型還能將就,顏色沒法將就,黑色的食物讓他膈應,假如沒得選,不吃會死,他能大口大口的吃,當作美食,他隻會淺嚐輒止。


    有條件享受時,他不會委屈自己,沒條件時,他也能吃苦,適應能力很強。


    又夾一個鯗魚餃子放進嘴裏,等咽下才回話。


    “你決定。”


    “嗯~”周若雲想了一下,說道:“我想去荔枝園,石叔叔賣掉荔枝園後,我還沒去過,聽說裏麵多了不少玩的東西,過山車啦,騰空飛艇啦,碰碰車、碰碰船啦,還有鬼屋。”


    說著周若雲麵露猶豫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冼耀文一眼,“都是小朋友玩的,你會不會說我幼稚?”


    “不會。”冼耀文淡笑道:“你想玩什麽我陪你,白天我們把所有能玩的玩個遍,晚上在園裏的水上舞廳吃晚飯,吃完飯再看一場露天電影。”


    “好呀。”


    周若雲莞爾一笑,夾起一個餃子往嘴裏送,咀嚼的速度比之前快,似乎想要快點去荔園。


    冼耀文陪著加快速度,兩人風卷殘雲又不失得體地吃完餃子,快馬加鞭過海前往位於荔枝角的荔園遊樂場。


    荔園遊樂場是換了新老板後改的名,原來叫荔枝園遊樂場,據傳,荔枝角一片原來是江西大地主侯家的土地,並沒有正式名稱,隻是那一片被開辟成果園,且以種荔枝為主,就被叫成荔枝園。


    後來,英國佬過來,在英國佬的縱容下,原先是侯家佃戶的曾氏圍村村民占了侯家的土地,並以荔枝角的地形特點命名為“孺地腳”,意為兒子在沙灘上的腳印。


    可能是中文翻譯成英文登記造冊的時候,負責登記的人不知道“孺地腳”該如何翻譯,自作聰明翻譯成荔枝角,也就有了如今的荔枝角。


    這個“可能”,非常有可能,香港的不少地名其實就是在荒誕的情況下產生。


    荔枝園的老板是石鍾山,聖心英文書院校長,十九歲就當校長的牛人,算是教育界人士,荔枝園一開始的定位是以體育設施為主,主打是遊泳池以及一些水上項目,夏天生意較好,冬天基本沒什麽生意,幹脆開半年關半年。


    今年年初,荔枝園易手,被上海幫盤了過去,大股東是冼耀文同行,幹紡織的張軍光,二股東是蔣伯英,創辦大中華電影公司那個,三股東是銅鑼灣豪華夜總會的老板大頭溫。


    這個豪華不是富麗堂皇的本意,而是譯自英文胡佛(hoover)的吉利諧音,胡佛就是美國總統那個胡佛,江湖傳言大頭溫的父親當年在天津時同胡佛交好,詐騙開灤煤礦股權一事,就是兩人一起幹的。


    大概有個美國總統的世伯挺漲臉,又或許大頭溫崇拜胡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他的買賣都以豪華為招牌。


    三個股東來自三個領域,荔園的娛樂設施也恰好分為三大塊,一塊就是遊樂場該有的設施,過山車、海盜船之類,一塊是很有特色的水上舞廳、劇院、露天電影院,最後一塊是夜總會,主打豔舞,不是猶抱琵琶半遮麵的那種,而是相當明目張膽,在“兒童”遊樂場裏這麽搞,港府臉上掛不住,遲早會被警察放蛇冚檔拉人。


    不是周末,荔園的生意卻是不錯,冼耀文兩人來到荔園門口,看見售票窗口前排著一條不算太長的長龍,熱戀期嘛,排隊也不是枯燥的事,兩人大手牽小手,排在隊尾,用情話驅趕前麵的隊伍,不知不覺就輪到。


    五毫一張入場券,買三張,進入園內,直接奔著遊樂場過去。


    進入遊樂場,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圓柱形建築,門頭上掛著霓虹燈字“小碰車”,兩人走到建築的柵欄邊上,往裏一瞅,十幾個小朋友駕駛著鼠標形狀的電動碰碰車,正撞在一塊。


    “要不要玩?”看了一會,冼耀文問躍躍欲試的周若雲。


    “都是小朋友在玩,我們進去不好吧?”周若雲嘴裏說著不好,心裏其實很想玩,看著冼耀文的眼睛在說話,“你逼我去玩呀。”


    冼耀文會心一笑,“沒什麽不好的,我們也是兩百個月大的小孩子。”


    不等周若雲口似心非說不要,他牽著她來到負責人兼售票員的身前,拍下十元錢,先照著這麽多錢玩。


    不給周若雲扭捏的機會,付過錢,冼耀文抱著她放上一輛畫著金龜子圖案的碰碰車,自己上了邊上一輛比較科幻的,車身上畫著《大都會》裏女機器人瑪利亞的圖案。


    腳踩油門,手把著方向盤,直接撞向周若雲的碰碰車。


    “你要撞我。”


    這一撞,解放了周若雲的玩性,她一踩油門,把著方向盤轉了一個圈,朝著冼耀文的碰碰車撞過來。


    冼耀文把著方向盤,沿著周若雲相反的方向快速轉了一個較小的圈,他的碰碰車呈一字形撞向周若雲的“丨”。半路被劫,周若雲咯咯一笑,繼續繞圈尋找攻擊冼耀文的機會。


    兩人就這樣你躲我撞,我撞你躲,占著一個角,玩得不亦樂乎。


    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十元錢沒有想象中耐玩,意猶未盡時,買來的時間已經告罄,還有不少好玩的,兩人並未選擇續時。


    離開小碰車,兩人又來到叮叮船處排隊。


    叮叮船是輪盤式遊樂玩法的一種,人坐在船模裏,靠轉軸帶動繞圈圈,特殊之處是船頭焊著一個圓環,上麵掛著鈴鐺,轉圈時叮叮當當作響,船泡在水裏,船頭破浪,水聲蕩漾。


    “你看,那個小女孩好可愛。”快輪到時,周若雲指著女售票員邊上的小女孩說道。


    小女孩看著隻有五六歲,懷裏抱著繈褓輕輕搖晃,一隻手輕拍奶娃兒的後背,小嘴嘟嘟,說著哄奶娃兒的話。小女孩的穿著幹淨清爽,皮膚白皙猶如瓷娃娃,左胸前靠近小肩處別著一條手帕,人中溝不見清鼻涕流經的痕跡。


    打量完小女孩,冼耀文貼在周若雲耳邊說道:“你喜歡小女孩,我們可以自己生,你想生幾個都行。”


    周若雲羞紅著臉輕啐道:“誰要跟你生孩子。”


    冼耀文嗬嗬一笑,沒有進一步挑逗周若雲,隻是伸手入口袋,掏出一張錢拿在手裏,前麵隻剩下一個人,下一個就是他們。


    待輪到,他將錢遞給女售票員,“兩個人。”


    女售票員接過錢,轉臉看一眼小女孩,手裏機械地拿找零。


    等女售票員轉回頭,冼耀文問道:“你的女兒?”


    聞言,女售票員禮貌一笑,“我的大女兒。”


    “你女兒非常可愛,叫什麽名字?”周若雲將話茬接了過去。


    “以南。”


    “以南,真好聽。”周若雲讚了一句,看著小女孩以南說道:“以南手裏抱著的也是你的孩子?”


    “是啊。”女售票員臉上露出欣慰與幸福的笑容,“我的小兒子英九。”


    “多大了?”


    “四個半月。”


    以南、英九,這四個字聯係在一起,冼耀文已經能猜到眼前的女售票員是誰,秦承誌的女兒秦厚修,要論起來算是齊瑋文的師姐。


    秦承誌曾任軍統情報戰術教官,齊瑋文是他的弟子,後又升任第三處處長,嚴格算起來,冼耀文都算是他八竿子才能打著的炮灰手下。


    朝繈褓瞄了一眼,冼耀文往邊上站了站,等著周若雲和秦厚修聊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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