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吃瓜子。”唐母端了油瓜子放在炕上,大家就都抓了一把吃,邊吃邊和唐母說閑話。


    唐母見曹寡婦沒抓瓜子,於是就將托盤遞到曹寡婦跟前:“小曹家的,快嚐嚐。”


    曹寡婦神色淡淡的就抓了一把瓜子,豎著耳朵聽眾人閑聊。


    劉貴玲吃著油瓜子,就覺得有點膩,於是就喝了口水,便開口道:“你家老二越來越有出息了,沒準兒以後能做個小老板,到時候你們一家人都跟著沾光了。”


    唐母笑著回:“地裏刨食的,能有啥出息,也就是小打小鬧而已。”


    曹寡婦眼珠子轉了轉,仿佛有了什麽主意。


    “老大家的,我聽說那個王二媳婦偷了你的排骨和豬肉是不是真的?”有人忽然想起這件事情來,一臉八卦的樣子。


    唐母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是真不想說別人的壞話。


    劉貴玲立刻道:“那還有假嗎,那麽多人都看著呢。”


    “哎呦,這王二媳婦真不是人,以前還覺得她人還行,真是看走眼了!”


    “那種人以後還是離遠點吧,沒準兒誰跟她走得近,就被偷了!”


    “真是丟人現眼,八百輩子沒見過肉似的……”


    就這時,薑武拎著一個茶壺進來:“嬸子,有熱水嗎?”


    “有。”唐母應了一聲就給薑武倒了熱水。


    等薑武拎著水壺出去,有人納悶的問:“武子怎麽在你家?”


    唐母笑著道:“黃老板定的家具著急要,文禮就讓武子來幫幾天忙。”


    隔壁家的王嬸子聽了這話,眼珠子轉了轉:“老大家的,你們家還收學徒不,我讓我兒子來,不要錢,白給你家幹活!”


    唐母聽了這話,有些懵,這王嬸子愛占便宜,可是村裏出了名的,她怎麽願意讓自家兒子白來幫忙?


    “慧枝,我家侄子也在家閑著,不然讓他來幫忙,也不要錢,也不用你家管飯!”


    唐母聽了這話更蒙了,這一個個的咋都願意來白幹活?


    劉貴玲有些失落,但還是替唐母道:“這文禮的買賣不還沒做起來嗎,招那麽多學徒做什麽,等以後活兒,要是用人的話肯定能考慮你們家的孩子。”


    唐母連忙點頭:“對對,以後再說。”


    大家又閑聊了幾句,然後也就散開了,現在雖然地裏沒設麽活了,但是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屋子要收拾,被褥也要拆洗,還有挺多事情要做的。


    唐母送大家出門的時候,看見劉貴玲臉色不好,就拉住了劉貴玲的胳膊。


    等人都走了,唐母才問劉貴玲:“你咋了,有啥心事?”


    劉貴玲連忙搖頭:“沒有,沒事。”


    唐母一臉認真的道:“有事你就跟我直說,別藏著掖著的。”


    劉貴玲長了張嘴,欲言又止,隨即又搖了搖頭:“沒有,沒事,外頭怪冷的,你快回去吧。”


    唐母看著劉貴玲走遠,不由得眉頭緊蹙,心事重重的往回走。


    離年關越來越近,鞭炮聲也時不時響起,空氣中彌漫著似有若無的火藥味兒。


    村長老妻拍著身上的雪花從外頭進來:“老大家的,外頭來賣鞭炮了,你買不買?”


    唐母想了想,問一旁搓苞米的顧老大:“老大,咱們家買不買鞭炮?”


    顧老大看向趴在炕上拿著筆瞎劃拉的唐錚:“小妹,咱們家買不買鞭炮?”


    唐錚立刻點頭:“買!”


    以前唐家窮,過年都是不買鞭炮的,除夕的時候,大家都是豎著耳朵聽外頭的鞭炮聲,等鞭炮聲結束,這個年也就算過完了。


    現在家裏有錢了,唐母倒是有點這個想法,但是買鞭炮最起碼得十塊起,唐母原本是有些猶豫的。


    唐母聽唐錚這麽說,就笑著對村長老妻道:“那就聽小錚的,買一點過年的時候放。”


    “那你快跟我走,我跟賣鞭炮的人還熟悉,讓他給你便宜點!”


    聽村長老妻這麽說,唐母穿了外套圍著圍巾就跟著出去了。


    過了沒多久,唐母就拎著鞭炮回來了,唐文昊開心的不行,自打他記事以來,還是頭一次買鞭炮,於是趁著唐母不注意,就扯了幾個小鞭。


    “砰”的一聲,嚇得唐母一個哆嗦。


    “你說說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玩兒這些東西!”唐母狠狠地瞪了唐文昊一眼。


    唐文昊笑嘻嘻的開口:“媽,咱家不是頭一次買鞭炮嗎,我終於不用再去撿別人放鞭炮剩下的了,我太開心了!”


    唐母聽了這話,不由得有些心酸,說話忽然就變了語氣:“行,你願意放就多放一點,不夠的話媽再去買。”


    “哎!”唐文昊高興的答應了一聲,又扯了幾個小鞭炮。


    唐錚正躺在炕上昏昏欲睡呢,唐文昊衝進來開口道:“小妹,走啊,咱們去放鞭炮,我教你怎麽放,可好玩了!”


    唐錚垂眸,眼裏閃過什麽,然後抬了抬自己被包成粽子的腳。


    就她這情況,能去放鞭炮嗎,那不得把自己給崩了?


    “走啊小妹!”


    唐文昊根本沒感受到唐錚的暗示,爬上炕之後,抓著唐錚的褲腰就把人拖到炕沿,給唐錚穿了一隻鞋,背著人就出了房門。


    “小妹,我教你點火……”


    唐文昊將一個大炮仗,立在菜園子的石頭牆上,遞給唐錚一根火柴,他左手的火柴盒遞到跟前,右手抓著唐錚的右手,作勢就要劃著火柴點燃炮仗。


    唐錚心裏抗拒又害怕的不行,可是看著唐文昊那副高興激動的找不著北的樣子,又有些於心不忍。


    就在唐文昊剛握著唐錚的手點燃火柴的時候,屁股上忽然挨了一腳。


    “媽……”


    唐文昊有點委屈,明明唐母都說他可以放鞭炮了,這怎麽又踢他?


    唐母臉色別提多難看的,氣的都要上不來氣了,唐文昊還沒反應過來,她伸手又給了唐文昊一個脖溜子。


    她是真生氣了,這一下子可不輕,唐錚聽著都疼。


    唐文昊眼圈都紅了:“媽,你打我幹啥。”


    唐母氣的指著唐錚踮起的一隻腳:“你讓你妹妹放炮仗,她這腳怎麽跑,你告訴告訴我!”


    唐文昊這才想起來什麽,臉上那點委屈早就沒了,一臉愧疚的道:“媽,小妹,對不起,我忘了小妹腳傷了的事情了……”


    唐母氣的紅了眼睛,抬手又要給唐文昊一巴掌,唐錚連忙道:“媽,別打,疼!”


    唐母看著唐文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知道嗎,榆樹溝的二老懶放炮仗,炮仗點著了跑的太慢,耳朵都被震聾了。


    村下頭一個小夥子手指頭被崩掉了半截,你妹妹一個丫頭家,腳還有傷,你讓她放炮仗,你說我不打你還留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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