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霄看到她嘴巴突然動了動,好奇地彎腰靠過去。


    就聽到那小人兒嘴裏模糊嘟囔著,“大魔頭,滾遠點,別來煩我。”


    大魔頭?


    是在罵誰?


    陸沉霄眼眸一沉,伸手捏住了沈聽晚小巧的鼻尖。


    呼吸被堵,沈聽晚茫然睜開眼。


    視線瞬間對上一張清俊無雙的帥臉。


    想也不想的,她伸手拍在那張臉上,用力推開,“大魔頭,走開。”


    陸沉霄眼裏瞬間蓄起危險的寒光。


    很好。


    原來大魔頭是在罵他。


    他直接捏住沈聽晚的下巴,聲音冷的堪比千年寒霜,“大魔頭?”


    “誰給你的膽子,敢在我麵前如此放肆?”


    陰惻惻的質問,瞬間令沈聽晚清醒過來。


    她這才發現不是在夢裏。


    近在咫尺的,活生生的陸沉霄!


    她立即擠出一抹笑,機智狡辯起來,“少帥,你說什麽呢,我說的大魔頭是我夢裏的怪物,不是說你。”


    陸沉霄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不信的冷哼了聲,“編,繼續。”


    “我倒要聽聽,你怎麽把本帥跟你夢裏的怪物聯想在一起。”


    “不是,少帥怎麽可能是怪物,你英俊瀟灑,神通廣大,無人能敵。”


    沈聽晚急中生智,信口胡謅起來。


    其實後背已經悄然滲出一身冷汗。


    都知道陸沉霄喜怒無常,嗜殺成性,自己要是圓不好剛才的夢話,隻怕小命不保。


    “原來如此。”


    陸沉霄抿了抿唇,深深盯了沈聽晚一眼,這才懶洋洋鬆開了她的下巴。


    滿嘴謊言的小騙子。


    真以為他就這麽被忽悠了?


    他隻是覺得,這小東西狡辯時狡黠的眼睛很有趣。


    “下次想詆毀本帥時,記得眼睛放亮點。”


    “因為不見得每次,你運氣都能這麽好。”


    撂下這兩句話,陸沉霄轉身離開。


    沈聽晚這才跌坐回貴妃椅上,輕拍了拍怦怦狂跳的心口,一臉的心有餘悸。


    好險。


    差點就丟了小命。


    這大魔頭真是陰險,幹嘛趁她睡覺時偷偷貼這麽近!


    正想著,身後的門突然又被推開。


    沈聽晚立即轉頭看過去,還以為是陸沉霄去而複還。


    結果進來的卻是梅笙。


    她手裏端著餐盤,上麵擺著清粥和幾碟清淡小菜,嬌滴滴往內寢張望,“少帥?該吃早餐了。”


    沈聽晚輕捏了下眉心,暗道晦氣。


    “你來晚了,少帥剛走。”


    “怎麽會?”


    梅笙根本不信。


    她可是盯了一晚上。


    自從少帥從她那離開,就一頭紮進了沈聽晚的廂房裏。


    一直到天亮,都沒見出來。


    無邊的妒恨瘋狂折磨著梅笙,就像吞下了一百隻蒼蠅似得,抓心的刺撓。


    她可不想被沈聽晚搶了先機,快步去小廚房拿了些清淡的吃食,捧了過來,就為了在陸沉霄麵前露臉。


    “少帥,少夫人說你不在呢……”


    梅笙繼續嬌滴滴說著,這才看清,內寢裏果然是空的。


    可惡,竟然錯過去了。


    梅笙失落的把手裏的餐盤放在梨花木圓桌上,心裏火大的很。


    看向沈聽晚的眼神怨毒又嫉恨,“少夫人還真是好得很呢,不知道學了什麽狐媚子手段,能否教梅笙幾招?”


    “這樣下次少帥就能在梅笙那多坐坐,好讓梅笙盡心伺候。”


    刻薄粗鄙的話,令沈聽晚聽得深深皺起眉。


    她再次歎息對方糟踐了梅笙這個好名字。


    “沒什麽事就走吧,別來煩我。”


    “我可沒空聽烏鴉叫,還要去給大太太請安。”


    瓶兒恰好走進來伺候沈聽晚梳洗,跟著點頭,“大早上的什麽下三濫的玩意也敢來觸少夫人的黴頭,臉可真大。”


    “趕緊滾出去,別髒了我們的屋子。”


    梅笙不爽地瞪了下瓶兒,撇嘴譏諷,“瞎叫喚什麽,你那舅姥爺再厲害也是個伺候主子的下人。可千萬要謹慎,別落在我手裏。”


    說完,才得意地掏出手帕,嫌棄地扇了幾下風,這才扭著腰走了。


    瓶兒氣得臉都紅了,臉頰鼓鼓地看向沈聽晚,“少夫人,你看她多囂張啊!”


    “再不懲治懲治,她真把自己當成主子了!”


    “好了,何必跟這種人計較,梳洗吧。”


    沈聽晚來到梳妝鏡前坐下,“今個天不錯,妝別太重,大太太喜歡清淡素雅的。”


    “是。”


    瓶兒隻能咽下滿肚子牢騷,拿起銀梳子忙碌起來。


    她向來麻利,很快就幫沈聽晚上好妝,梳了個好看的燕尾髻。


    主仆倆也沒耽擱,一路相伴著來到汪海梅的住處。


    沈聽晚剛進去,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太對。


    不隻是汪海梅寒著臉,就連站在她身後伺候的姆媽,也是一臉的不滿。


    怕不是……梅笙來嚼舌根了?


    沈聽晚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沒等她說出請安的話,汪海梅已經煩躁地擺了擺手。


    “好了,一天天的不讓我省心,還請什麽安?”


    “沈氏,你在鄉下長大,沒學過規矩,為娘可以教你。”


    “以後在府裏要注意分寸,不要跟個妾室拈酸吃醋,平白跌了你的身份。”


    “梅笙那丫頭是身份低賤了些,卻是我指過去伺候小七的,你心裏有氣盡管衝我來,別挑她的錯。”


    一番話,把沈聽晚給訓了個狗血淋頭。


    瓶兒掀了掀唇,還沒出聲就對上姆媽陰沉的眼神,嚇得又縮了回去。


    沈聽晚並沒有解釋,而是乖順地應下了這些指責,“娘教訓的是,聽晚記下了。”


    汪海梅的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些,“咱總督府家大業大,規矩也繁多,身為主子一言一行,都要做出表率才能服眾。”


    “以後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我,或者向姆媽學學,免得鬧出笑話。”


    “是。”


    沈聽晚隻管點頭。


    汪海梅這才滿意地輕哼了聲,“別跪著了,起來吧。”


    話音剛落,門外就走進來一道火紅的人影。


    來人正是大房媳婦——秦淑香。


    她穿著正紅的旗袍,梳著貴婦髻,滿頭朱釵還是沒能壓住那一臉的刻薄相。


    走進來後,一臉不滿道,“娘,軒兒馬上就要大婚了,西廂房可不夠住啊。”


    “我瞅著南廂房還空著,你把那也指給軒兒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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